儘管如此的我们 (25)
第五章
～儘管如此，王子不能给所有的女孩都穿上玻璃鞋。～
打完架的隔天，新闻果然报导出老四被围殴的事件，镜头还带到身为立委的父亲那边，他愤慨谴责那些暴力分子，并且誓言会追查这件弊案到底。
跟老四预料的相差无几，整个舆论一面倒向支持他父亲的声浪。
我如果是老四，对于这样的结果应该高兴不起来。
对了，记得他有一个哥哥已经过世，当时看着电视中不知有没有真的为大儿子伤心的当选宣言，会是怎幺样的心情呢……
我关掉电视，小纯正好走出房间要準备上课。
「哇！」她摀住嘴，失声叫一下。
「是我，是我。」怕她认不出来，我赶快先澄清。
小纯跑到我跟前来，打量我脸上瘀青，接着又想伸手来碰，被我机灵闪过。
「不要碰，会痛死我。」
「我知道是妳啊！可是妳怎幺会变成这样？」
变成猪头的意思吗？即使有老四当下帮我冰敷，但我挨揍的脸还是免不了要浮出可怕的紫红色，加上一点淡黄，範围不小，幸亏没有想像中来得肥肿，不过也足够把小纯吓得跟见到鬼一样了。
「不小心跌倒。」
我嘿嘿笑着乱扯谎，讲「打架」，小纯应该会吓破胆。
「瑞瑞，妳要不要贴个纱布？」
「这是内伤，贴纱布没用啦！」
「不是，纱布可以把黑青遮起来。」
我觉得麻烦，没听小纯的话，她在出门前还是分了一个暖暖包给我。
「今天会变冷，而且，瘀青在冰敷之后就要热敷了，多少敷一下吧！」
温柔又贴心的小纯，没见过她发脾气，个性逆来顺受，很容易知足，所以脸上经常飘着云朵般轻柔的微笑。
每次看到那样的疗癒性笑容就好想把她紧紧抱住啊！
我和小纯完全不同，生气起来的时候像刺猬，又会打架，有时候也不够坦率，尤其和老四在一起，就会变得格外彆扭。
现在脸上挂彩，和小纯并肩而行，简直是美女与野兽啊！
到学校之后走到哪吓到哪，认识的人问个不停，不认识的人纷纷回头偷瞄我。
也许我应该乖乖贴纱布遮丑才对。
因为当天傍晚来到铁板烧店之后，被前辈嘲笑得体无完肤，那群没天良的臭男人，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吓死我，万圣节到了吗？」
「农曆七月也还没到，不要提早出来吓人好不好。」
「妳今天还是不要待外场，在里面洗碗好了。」
「有奥客来的话，我们会叫妳出来赶人的。」
你一言我一句讲个没完，真想给他们一人一脚。
被笑成这样，本来已经没脸见阿伦前辈，但他一碰到我，只是稍稍愣一愣，从我身旁经过时随口问道：
「打架？」
心一惊，他怎幺会把女生跟打架联想在一起？小纯在我支吾之际先一步帮我解释：
「瑞瑞是不小心跌倒撞到。」
阿伦前辈不置可否地走开，倒是其他人又开始攻击我笨手笨脚，是打算笑多久才够啊？
现在要忙开店前的準备工作，我正把一篮豆芽菜拿去洗，阿伦前辈猛然拉住我手臂：
「等一下，那个洗过了。」
好痛！我抽身瑟缩，被球棒打到的左手伤得比脸还严重。
他察觉有异，不吭一声便夺走菜篮，硬是把我左手衣袖掀到手肘位置，露出一大片触目惊心的黑青，呈现长条形，很明显是被棒子打过。
我无言以对地和他对视，这下子很难对「跌倒」的说法自圆其说了……谁知他只是要我去窗边坐下等他。
阿伦前辈在吧台里快速切了两片姜，又倒了一小碗米酒，把姜片丢进碗里端来。
将沾了米酒的姜片敷在我的左手臂上，顺着瘀青肿块划着圆：
「我外婆常这幺做，满有效的。」
「这样啊……」
我第一次这幺庆幸自己受伤，打从一大早被嘲笑到前一刻的耻辱，都可以被现在的幸福感一笔勾销了。
「姜片和米酒都可以促进血液循环。」
他谈起医学原理，我没怎幺专心听。其他人都忙得没空理会这边，阿伦前辈抓着我的左手腕，另一手用姜片涂抹我的手臂，一次又一次，一圈又一圈，彷彿涟漪缓缓散出了同心圆，我那喜欢他的心情，一圈圈无止尽似的……
不能準确说出是哪一天喜欢上阿伦前辈，不过，总觉得这日子已经好久好久，久到会觉得就这幺持续下去也没关係，没能告诉他这份心情也没关係，因为每一个见到他的日子都幸福到极点。
「接下来妳自己来。」
阿伦前辈站起来，看着他手指一吋吋离开，还想要多和他共处一点时间，不想这幺早就让失落感袭捲而来。许多自私的想法起起伏伏，最终也只能堆起朝气满满的笑脸：
「好。」
一抬眼，我和店外熟悉的人影四目交接，是老四！他站在不远的路边，不知往我们这边看了多久，但他铁定有看到在阿伦前辈面前红透脸的我。
老四朝我撂个头，示意我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