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夺命连环式的闹铃声把我从睡梦中挖醒,我抬手按掉床头柜上的闹钟,扳过来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四十分,昨晚怕自己赖床,刻意调早了十分钟。
反正也不是什幺好梦,醒了也好。
我掀开棉被下床,依照惯例刷牙洗脸,将长髮高高绑起马尾束于脑后,站在衣柜前,我看着这套勾挂在衣柜门板上昨天放学去买的新制服,迟疑了一下才将它自衣柜取下。
昨天放学,原本都已经离开学校準备前往流浪动物收容所的途中,坐上公车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时,突然无端记起韩在宥的叮嘱:「记得今天放学要去买校服。」
我甩甩头,原本想当作没这回事,但身体却背叛了思绪,等惊觉回过神来,我早已下了公车,到对街搭往返程,回学校买了两套制服和一套运动服。
换掉睡衣,我穿上昨晚熨烫过的制服,将自己打理好走出房间。
厨房内忙着张罗早餐的奶奶端着两盘火腿蛋吐司,看见我在餐桌坐下,咧嘴笑道:「起来啦,怎幺不多睡会儿?本来想七点再叫妳的。」
「我订了闹钟,反正也睡不着了。」我拿起盘中的双层吐司咬下,缓缓咀嚼。
奶奶年迈的手,拍抚我的背,笑瞇瞇的。「唉唷,我孙女穿制服真好看。」
「像奶奶啊,当然好看了。」我口齿不清的说,把奶奶逗得好开心。「奶奶年轻的时候可是美女呢!」虽然已经年近八十,但还是一头乌黑短捲髮造型,只有隐约几根白髮,轮廓依稀仍看得见年轻时候的美貌。我看过奶奶在荳蔻年华嫁给爷爷时素雅的结婚照,在那个年代里,奶奶可真是天生丽质。
「妳比较好看,我的孙女是最漂亮的。」
我伸手,环抱住奶奶的腰,窝进她怀里。
奶奶抱着我的头,顺了顺我的马尾,忽然语重心长地道:「夏日,妳能不能答应奶奶一件事?」
「嗯?」
「好好把书念完,奶奶希望妳可以考大学。」
闻言敛眸,我沉默不敢答应,因为怕到最后又会令她失望。
韩在宥的身影出现在客厅,奶奶看见他,亲切的招手呼唤:「在宥,来!来吃早餐。」
依言走向我们,韩在宥身上仍是穿着与昨天相似的装扮,只是换成休闲白衫。他的眼神先是在我身上稍作停留,接着拉开椅子于对面入座,朝我微笑。「早安。」
我回视,点了下头。
奶奶做了一样的早餐给他,我看着他慢条斯理将盘中的食物吃完,并喝下一杯冰豆浆。
期间,他和奶奶有说有笑,开心地聊着天,就像没有年龄的隔阂。
在奶奶的坚持下,我们一起出门,玄关与奶奶道别后,并肩走在前往学校的道路上,各自沉默着。
我本来以为,韩在宥会主动和我说话,但他没有。
双脚伫足,我拉开与他的距离,挣扎了一会儿后出声:「那个──」
韩在宥停下步履,侧身回头看我。
「有件事情,我想拜託你。」
定眼在我身上,他耐心等待我把话说完。
「我昨晚想了想,觉得你之所以会搬来我家,除了我奶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奶奶之外,或许是因为我家离学校很近,走路十分钟以内就可以到的关係……」讲到一半,我语顿,因为意识到自己的语无伦次,搞不懂说那些废话的重点到底想表达什幺。我咳了一声,重新来过:「我是想说,你可不可以把我们住在一起的这件事情保密,不要让学校任何人知道。」
「妳放心。」几乎是马上,他承诺我。「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我总算能卸下梗了一整晚的担忧,他的肯定安抚了我的不安情绪。「好,那就好。」
在这间新学校里,我只想当个隐形人,最好都没有人要跟我说话,最好没有人会理我,我不需要朋友,不想听同学八卦学校那些无谓的大小事,懒得去迎合奉承,更不愿意推心置腹的真诚待人之后,再被无情地背叛伤害,就像国中时那样。
韩在宥不知道何时来到我身旁,轻轻从后面推了我一下。「妳先走吧。」
「为什幺?」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妳快迟到了,而且我们最好是不要走在一起。」他马上实践他的诺言,用行动保守这个秘密。
走没几步,身后的韩在宥唤住我,目光落在我穿着长统袜的小腿。「已经不肿了吗?」
顺着视线瞄了一眼,猜想他指的应该是我昨天挨沈志豪的那两鞭打。「我昨晚有冰敷、擦药,好些了。」顿了顿,我视线游移,虽然有些不擅长但??「谢、谢谢你的药。」
他含笑点头,「那就好。」道出无预期地称讚:「妳穿学校的制服很好看。」
我慌张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什幺也没说便往学校的方向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到整个人奔跑起来,远远将他抛在后头。
但不可否认,听见他的讚美,其实满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