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曾经。
「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能够成为妳最亲近的人呀。」倪殷不想要放弃，执着三年，怎幺都不该放弃。「妳不是一直都希望我出人头地的吗？给我一段时间，我能给妳永远。」
「什幺是永远？什幺叫做一段时间？我在等待的每分每秒都觉得煎熬。我把我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的身上，为了你，我付出所有。你要的机会，我一次次的给，可你错过太多次了，多到我数不清。从一开始的悲伤，到现在的麻木，我在乎的早已不是你，我喜欢的人也不会是你。」
「那妳喜欢谁？那个谭青吗？妳到底知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幺的？他的手里有多髒妳知道吗！那种人渣根本没有资格守护妳！」忽略许淮心前面的话，倪殷想要尽全力告诉许淮心，谭青是什幺样的人。
噁心、骯髒、龌龊。倪殷想了很多形容词，要告诉许淮心那个人不可信，自己才是她唯一的依靠。
「他在地下钱庄工作，一直都是讨债的小混混，不知道砍了多少人，手都不乾净了。他的两位哥哥都坐过牢，还有一个至今还在监狱。他们这种家庭简直是社会毒瘤，妳认为他可以给妳一个正常的生活？我不信！」
倪殷的语气激动，俊美的脸扭曲着，他睁大眼，想捕捉许淮心惶恐的表情。哪怕只有一秒，只要许淮心感到害怕，他就有办法说服许淮心跟他走。
时间滴答流失，许淮心没做任何反应，安安静静地坐着。
「……淮心？」见许淮心不说话，倪殷忍不住率先开口。
「这幺多年了……你怎幺还是不懂我。」表情染上了惆怅，许淮心突然感到疲惫，对倪殷讲道理，好似对牛弹琴。「我早就知道，阿青哥做什幺工作。对于我来说，讨债的人纵使可恶，但最噁心的是怎幺样都不还钱的人。」
曾经有一段时间，许淮心被倪殷欠下的卡债压得喘不过气。她日日夜夜的工作，偿还那些卡债，已经是卖命了，偏偏倪殷转手就刷了好几万块。
说不怨，是骗人的。
「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约你见面的原因。」不想等倪殷回应，许淮心继续说：「我想要跟你拿一百五十万，不是借，更不是你的补偿，你很清楚你欠我的绝对不止一百五十万。」
「当……当然，我欠妳的绝对不止一百五十万。」光是卡债，就已经累积超出这笔钱。更别提还有公寓的钱，这都是许淮心给的。让他在最苦最难熬的时候，还有一个地方遮风避雨。
「我想要医治我的眼睛，也不想要阿青哥继续为我涉险。有了这笔钱，我们说不定还能做个小生意，过安稳的日子。我的要求不过分，你现在的身价，一百五十万应该是信手拈来。」这段日子许淮心想了很久，她是越发依赖谭青，捨不得让谭青吃苦。
虽然，这样跟倪殷要钱有点羞耻，在谭青的安危上，她也不顾得羞耻……别说刚才倪殷说了谭青的坏话，让她内心有不少的火气。
许淮心向来护短，之前她有多幺不忍让倪殷受辱，现今她就有多幺护着谭青。半点不好都不行说，谭青是最好的。
「一百五十万，我会……会汇入妳的帐户。」
「那就好。」至少倪殷还有廉耻，没有在这跟她讨价还价。
讲到这里，再说什幺都没意义。许淮心缓缓站起来，準备带着多多离开，在转身的那剎那，倪殷握住了她的手。
「淮心……淮心……我……我对不起妳……也对不起老师，没把妳给照顾好，反而还耽误妳的人生。妳……恨我吗？是不是很恨我？」
倪殷问了很多问题，问她还喜不喜欢，问她恨不恨。
「我从来，都不恨你。」唯独在这一刻，她有种想要哭的情绪。为他们逝去的青春而哭，那些互相折磨的光阴，痛不欲生的回忆，一点一滴，都想随着这次的哭泣而消耗掉。
明明是自己问的问题，倪殷却再度发现，自己没办法回应，只能听着许淮心断断续续地说：
「倪殷，我看不见你。」
「你现在是什幺样子，我都不知道。」
「那些不好的回忆、狰狞的面孔，我也要全忘记。」
「就算我们没办法，再继续在一起。」
「你在我的记忆里永远……都会是那个青涩懵懂的少年。」
一刀一刃，捅在胸口。等倪殷回过神，已是泪流满面，连抓住许淮心的力气都没有，彷彿浑身都被掏空一般，崩溃哭泣着。
曾经，有个人很爱很爱他。
就算不是那幺纯粹的爱情，她也把他放在第一位。
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努力持续地维护着。
曾经，有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在小洋房里，前者欢快地弹奏钢琴，后者开心地听着乐曲。
她的侧脸，是那幺好看。
他的笑容，是那幺腼腆。
曾经。
到了如今。
也只是曾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