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容》分卷阅读380

    李夫人嫣然一笑,柔声应“好”,起身快行两步,裙裾翻飞,似水波流淌。

    今日是客宴而非家宴。

    南康公主和李夫人不便入席,却不妨碍在侧室观察,掌握想知道的一切。

    “阿英带人去过酒窖,该办的事都已经办妥。”李夫人落后南康公主半步,声音如黄莺初鸣,隐隐含着笑意,“只是不晓得,秦郎君酒量如何。”

    如何?

    南康公主微微掀起嘴角。

    “酒量再好,遇上阿妹的手段照样会醉。”

    “阿姊莫要拿我取笑。”

    李夫人口中“抱怨”,眸底的笑意分毫未减,借长袖遮掩,轻轻握住南康公主的小指,引来对方一瞥,笑容愈发娇艳。

    两人穿过一座石桥,走近宴客的厢室。

    朦胧的乐声瞬间清晰,两名头戴方山冠的乐人立在堂下,手持包裹绢布的鼓锤,一下下击打鼓面,动作整齐划一,鼓声震撼人心。

    汗水顺着脸颊滑下,乐人仿如未觉,同时跃步而起,鼓重重击落。

    咚咚两声,琴瑟笛音先后加入,舞乐进入**。

    南康公主和李夫人驻足片刻,没有惊动婢仆和乐人,悄声走进左侧厢室,安坐下来,倾听隔壁动静。

    “阿姊,这里。”

    李夫人移开一盏三足灯,现出可移动的墙板。手指敲了敲,两指宽的木条被移走,透过长方形的空隙,隔壁的一切尽收眼底。

    “阿妹怎么晓得?”

    “这宅院是朱氏建造,并经相里氏改造。”李夫人轻声道,“阿麦整理厢房时,我特地让阿英四下查看,可惜没有发现。郎君知道后,特地派人来告知有这个地方。”

    “哦?”

    “这是老规矩。”李夫人倚向南康公主,笑道,“在成汉时,无论宫中还是文武宅邸,宴客的屋舍都会这么建。早年间,有前朝工匠传人流落成汉,自言机关技巧不及相里氏半分。如今来看,实非虚言。”

    小巧的挡板同墙壁浑然一体,选取的角度十分刁钻,很难被人发现。

    李夫人刻意压低声音,带着一种别样的魅力,似和煦的暖风拂过心田,酥酥麻麻,道不出的美妙。

    南康公主扫一眼挡板,拍拍李夫人的手背,没有出言。

    酒过三巡,舞乐开始变化。

    激昂的鼓声渐消,代之以缠绵琴曲。

    数名舞女飞旋而入,乌髻堆云,风鬟雨鬓。彩裙飘飘,柔腕高举,舞动间彩帛飞扬,似有花香萦绕。

    酒香、花香、美人香。

    烛火摇曳,如梦似幻。

    美人妖娆,柳眉娇唇,缠在足踝上的银铃时而清脆,时而发出颤音,愈发引人心动。

    秦玒看得目不转睛,只觉耳根发热,胸腔里似燃起一把火。

    秦璟当场蹙眉,抬头看向桓容,眼神中带着询问。没有得到“回答”,低头看向羽觞,只觉今日酒水的确醇厚,却有些不对劲。

    自己的酒量不差,饮不到十觞,为何有了醉意?

    察觉到秦璟的视线,桓容没有马上迎上去,而是下意识避开。转头后又觉得不妥,再开口就显得刻意,干脆当做不知道,端起羽觞一饮而尽。

    说起来也奇怪。

    以他平日酒量,五觞之后既有醉意,现下已过七觞,醉意全无,反而越喝越清醒。

    心理作用?

    桓容摇摇头。

    事情想不明白,只能暂时抛开。如果真有海量,无论原因如何,今后就不用担心醉酒被下套,算是件好事。

    一曲结束,舞女没有立刻退出,而是原地飞旋,将彩帛裹在身上。继而福身下拜,得桓容允许,轻盈走入席间,代替婢女执勺舀酒。

    “敬道盛情,璟不敢忘,请饮此觞!”

    秦璟端起羽觞,邀桓容共饮。

    眼角眉梢晕染微红,笑容稍显肆意。气质由冷峻变得狂放洒脱,有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这样的秦璟十分少见。即便是当日表白,也未曾如此。

    想起偶然听到的话,桓容咬住腮帮,端起酒觞一饮而尽。酒水入喉绵软,滑入腹中才感辛辣,浓烈之感在腹内蒸腾,不断涌至四肢百骸,整个人都开始发热。

    秦璟接连举觞,黑眸幽深,似两颗黑玛瑙。酒意形于外,笑容愈发惑人。

    桓容则截然相反。

    一觞觞酒水入口,头脑更加清醒。脸色微微泛红,不是因为醉意,而是被酒水逼出的热气。

    “请!”

    秦玒坐在秦璟下首,秦氏将领和幽州文武陪坐席间。

    彼此之前有过接触,知晓几分对方的底细,推杯把盏,互相劝饮,兴致起来,又开始舞刀弄剑,抡起磨盘。

    抡磨盘时,典魁和许超先后爆衫。夏侯硕不甘示弱,一把扯开长袍,现出古铜色的健壮胸肌。

    见此情形,桓容一口酒水喷出,猛然间想起阿母和阿姨可能就在隔壁!不由得额头冒汗,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南康公主和李夫人未觉惊慌,只是眼下情况特殊,不好再看。

    合上木板,南康公主沉吟片刻,道:“此人心性坚韧超出想象,他日刀兵相向,瓜儿恐非其对手。”

    “倒也未必。”李夫人道。

    “怎么说?”

    “郎君初生体弱,曾有医者言,恐寿数不长。”

    提起当年的事,李夫人声音略底,南康公主不禁咬住红唇,眼底微暗。

    “然而事无绝对。郎君平安长到外傅,年少往会稽游学,得大儒良才美玉之语。其后舞象出仕,先掌盐渎,后控幽州,如今二十不到,已受封郡公,成一方诸侯。”

    李夫人声音轻缓,语意中的坚定却不容忽视。

    “换做几年前,阿姊可曾想过今日?”

    南康公主摇摇头。

    曾经,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桓容平安长大。哪怕是个纨绔子,哪怕一事无成,只要平安就好。

    奈何世事难遂人心。

    那老奴强横施压,逼瓜儿离开建康,几次身临陷阱;宫中多次设陷,士族高门推波助澜,几要害去瓜儿性命!

    褚蒜子,桓温,司马昱!

    嘴里嚼着三个名字,南康公主面沉似水,怒意盈胸。

    “阿姊,”李夫人倾身靠近,掌心覆上南康公主手背,“我曾同郎君讲过成汉旧事。”

    “什么?”

    “史书有载,此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李夫人靠得更近,望入南康公主眼底,“郎君不为凡鸟,而是鲲鹏。御风展翅,必将扶摇九天,翱翔万里!”

    “秦氏、晋室、士族高门,无论哪一个都挡不住郎君的脚步。北边胡贼势大,终有被扫清之日。阿姊和妾或许看不到,但我相信,郎君言要终结乱世,复华夏故土,驱四方贼虏,护汉室百姓,必不为虚话!”

    “阿妹……”

    “阿姊,秦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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