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改)
沈悠很少和仲灏沟通，几乎没有，有很大的原因是他们交往时间不长，也不常碰面。
「可不可以不要再给我无谓的希望？」
「无谓的……希望？」他怔忡。
「你永远兑现不了，所以，不要再给我希望了。」
他愣了许久，然后离开。
沈悠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回来，至少她心里清楚，她的话很伤人。
仲灏的自尊心无比强盛，她这番话，无形中损了他的颜面，那样骄傲的人，不晓得怎看她───算了，现在这些事情对她来说，不重要。
她应该要好好想想怎幺应付工作上的人事物，跟同事的关係等等，但仲灏的事情永远佔据她一半的脑袋，抹也抹不去，她有点懊恼。
搭上最早的一班公车，沈悠望着窗外，景物飞快从眼前闪过，宛若时光，稍纵即逝。
从前她就希望能把时间收藏起来，可惜了，时光是掬不起的细沙，一闪神，便从指缝间溜走。
下车后，沈悠快步走进办公大楼里，人人无不忙得焦头烂额，想必是为了仲灏的新闻在奔波，走进编撰部，同事们低着头打字，坐在她隔壁的小薰抬头笑了笑「沈悠你回来了。」
「嗯。我等一下就去找部长，这几天还好吗？」
「糟透了。」一个双眼充满血丝，鬍子好几天没刮的同事冷声回应「记者根本不是人干的工作……唉，不是说是快被淘汰的职业？我看好的很。」
「小张，别再聊天了，那些新闻稿写好了吗？等一下主播就要看稿了。」组长语气不善，似乎也很疲惫。
小薰拉拉她的手「你别多心，这些天大家确实忙翻了，你看组长的黑眼圈……唉。」
部长室。
「这几天的休假还好吧？」部长埋首在一叠资料里，随口问道。
沈悠点点头「谢谢部长的安排，没想到我一休假竟然就出了这幺大的事情，没有和同事一起打仗，真是不合群啊。」她搔搔头。
部长仍旧低头「嗯，我等一下让你们组长大致向你解释一下仲灏的事件，你回去渲染写的夸张一点，甚至说台娱不要他了也无妨。这几天连台娱公关都没给我个答覆……八成不要他了。」
沈悠攥紧衣襬「部长，这次……我能不能不要写仲灏的新闻？」
部长倏然抬头「这是个很好的曝光机会，若是写得出爆炸性的内容，上头一定会有所奖励。沈悠，到时候升迁什幺的都不成问题呀。我记得你一直都想进主播棚……」
「部长。」沈悠心平气和「我知道部长一直都很重用我，我也感谢部长的肯定，但是这一次是我个人的决定，我不希望接触到与仲灏相关的新闻。」
「你一直都是个拼命三娘，自从上次突然休假我便觉得有异，你好好沉澱，这次事件我交给小薰。」部长按了内线，让小薰进来。
「最近的大事件，都与仲灏相关，我和小宜说一声，你去支援採访部吧。」
沈悠捕捉到部长眼底的失望，更体悟到部长肯定觉得自己不值得託付了。
但她，做不到背叛仲灏。
即使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想起他，努力忘记他，但有关他的部分却不知不觉渗透进她的生活，从以前，到现在。
谢过部长后，沈悠收拾了自己的几样物品，便到採访部报到，谢宜如是採访部的部长，人挺亲切，沈悠刚进公司的时候是个菜鸟，採访部又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幸亏有谢宜如的帮忙。
她如今算是左迁，倒也不会有人给她什幺好脸色，唯有谢宜如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替她挪了个好位子。
忙了一整天，周遭的同事无不讨论着仲灏的事情，有人听说她之前是编撰部的，也会问一两句，不过沈悠一概不知。
她把工作排的紧凑，事情多了自然就不会一直想多想西，一整天都在下大雨，据说又要有锋面滞留了，接下来的几天天气都不会太好。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沈悠并没有看见仲灏，理论上他被她那一番话伤的那幺重，应该也不会想回来。
她想起之前他们年少时也曾数次冷战过。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还很尖锐，也不懂怎幺说话才温和。
更不晓得那些人情世故，成熟的交谈。
怎幺说都错。
错的时光，还有错的人，静待时光抹煞，回忆遗忘，消失在漫漫尘埃中。
因为他终归不是她的良人。
沈悠原本想下麵，煮个宵夜，却想起太久不在公寓，没有人补货，只有几个鸡蛋，和发黄的青菜。
把垃圾清了清，沈悠煮了颗水煮蛋。
沐浴完她躺在床上，回覆工作上的邮件和讯息，不知不觉便陷入沉睡。
直至午夜两点钟，仲灏才回到公寓，他不想让沈悠看见他，但他却放不下沈悠。
他不愿意承认，她说的话都对，他确实只想着单单给她一点的回报，然后让她为他照亮一室光明，她就像颗太阳，而他只想要把太阳囚在他漆黑的小房间内。
他真的很自私，是吧？
蹑手蹑脚的走进房间，沈悠蜷缩在床铺的一小角，外头淅沥淅沥下着雨，她身上的薄被落在木底板上。
仲灏捡起被子，覆在她身上，轻轻抱起她，放在大床的正中央。
过不久她又把薄被踢下床，抱着另一颗枕头，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真拿你没办法。」仲灏把被子盖回她身上，拨开她面颊上的浏海，听见她的梦呓。
她说，仲灏，对不起。
明明是他的错，她却说对不起，他凭什幺辜负这样一个为他人设身处地着想的好女孩？
是他不配。
仲灏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扫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心紧蹙。
待到走出房间后，他才按下接听键。
「明天就可以到辰耀报到了。我决定让我的心腹白萼亲自带你。」
「嗯，是白家的人？」
「白晔同父异母的妹妹，也是我亲手训练出来的，对外是个红牌经纪人，明天还会有一场记者会……」
仲灏看着房内熟睡的人影，将房门轻轻掩上，天几乎要亮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执行。
在他关门之后，沈悠静静翻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