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06 # 歧路 (1)
－－快门声喀擦喀擦的响起，每张照片都记录下不再回溯的瞬间。
顾丞恩翘课鬼混、打架闹事。
在弟弟房里找到装有数个菸盒的袋子时，顾丞瑄还看到一罐没开封的威士忌在里面。
家里除了父亲，没有人会喝酒，而爸爸更不会抽菸。
回想起在顾丞恩换下来的衣物上嗅到的菸味，顾丞瑄认为家里的那位少年，自始至终都在对自己说谎。
当她返回家中，看见还呆站在客厅的弟弟时，忍不住走上前。
「什幺时候学会抽菸的？」
「……上个月。」像是早料到姐姐会问他，顾丞恩的回答很冷静。
把那包东西甩到弟弟脚边，匡啷一声，酒味瞬间瀰漫整个客厅。
看着弟弟一瞬间冷凝的脸色，顾丞瑄朝他吼道：「你还未成年！这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当然是买来的。」顾丞恩冷哼一声，别开脸神情倔傲。
「买菸、买酒的钱……你从哪来的？」
顾丞瑄忍不住声线颤抖，她知道弟弟身上的零用钱根本不够买这些东西，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弟弟那天在撞球桌前赢钱的画面。
「妳管这幺多做什幺？」
见顾丞恩的脸色出现不耐烦，顾丞瑄脸上却露出笑容，却没一丝笑意到达眼底。
她被弟弟气笑了，拔高声音问道：「凭什幺我不能管你！你难道不知道爸爸借了一笔钱，带着房契、地契跑路了，讨债的人已经讨到家里来，我们哪来的钱给你买这些东西？」
「那钱是他自己借的，凭什幺我们要帮他还。」
想起母亲努力工作只为了保全这个避风港，每每回家时疲惫的模样，顾丞瑄气白了脸。
「这里是外婆留给妈妈的嫁妆，是我们的家！」
看弟弟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顾丞瑄歇斯底里：「你跟谁买菸、买酒了？是那个新哥对不对，是他卖给你的？」
「妳很烦耶！」
顾丞恩转身就想回自己房间，却被姐姐挡住。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你休想回房间。」顾丞瑄皱紧眉头，「这件事我一定会跟妈妈说。」
她能料想妈妈知情后的表情，顾丞瑄忍住心痛的情绪，看弟弟一脸倔傲的模样，气得泪水在眼眶打转。
「妳爱说就去说……」
啪！
顾丞恩张大眼，看着姐姐满是泪水的脸蛋，自己的脸庞传来阵阵痛意。
「方树打不醒你，我来打。如果连我都打不醒你……」顾丞瑄深吸一口气，「我顾丞瑄就当没你这个弟弟。」
闻言顾丞恩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即头也不回地跑出家门。
看着弟弟的背影消失在家门口，顾丞瑄缓缓闭上眼，感觉打了顾丞恩的手传来丝丝疼意，却不及她心中的痛。
她做了几次深呼吸后，动手将客厅收拾回原本的样子。她拿着那一包装有菸和酒的袋子，想也不想就丢进垃圾桶。
把垃圾袋打结，她提起整包家用垃圾走出家门，一把将之扔在街头巷尾的垃圾集中区，就等明天一早垃圾车载走它。
回到家后，她猜顾丞恩今晚大概不会回家了，于是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回到房间。
拿出参考书，顾丞瑄想也不想就翻到第一页，另一手则是紧紧握着手机。
像是下定决心般，她输入那行电话号码，毫不犹豫地按下通话键－－
那头传来轻快的铃声，却一点都没有助于她放鬆，只是加快她的心跳。
喂，哪位呀？
当不陌生的嗓音传进她耳里，顾丞瑄忍住眼眶的泪水，稳住声调开口：「我考虑好了。」
……
在顾丞瑄挂上电话时，参考书上那行用红色原子笔写的电话下方，多了一行被泪水晕开的地址。
在她準备放下手机的时候，手机忽然传来震动，吓得她差点摔下椅子。
定睛一看原来是颜方树传来到家的讯息，在道晚安前，他还留了一句话－－
人在生气的时候，不要跟他说话，因为这时候他的耳朵，是聋的。
顾丞瑄笑了笑，抬手抹去颊上的泪。
那在他考完试之前，都先不要打扰他好了。
她把手搭在那行住址上，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在最后的光芒时回归平静。
这件事，她谁也不能说，连颜方树也不行。
顾丞瑄并没有回应颜方树的讯息，而是将参考书往后翻了翻，直到明天要小考的範围才停住。
看着上头一个个习题，顾丞瑄抿紧唇，用思考把脑海里那些複杂的一切推阻在外。
这天夜里，她决定当一个聋子，全心全意算複习，直到天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