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死神百万次的少女》第四章之3如果要许愿,就是希望妳长胖一些

    第四章之3如果要许愿,就是希望妳长胖一些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陈雨霏缝製着衣服。

    我只在国中家政课时拿过针线,所以连穿针都很吃力,陈雨霏见状抢过针,替我弄好。一边嘲弄我,我这个手残的人来根本是帮倒忙。

    她要我先别缝公演的衣服,拿了一块废布,教我怎幺缝合。

    「喔!要用密缝法,就是这样那样,看清楚了吗?」

    「应该吧!」

    她要我试缝,但陈雨霏是对的,我缝得零零落落,引来她再三奚落。

    「天哪!以前没碰过针的学弟,都学得比你快!你让我教得很挫折耶!」

    「你叫乌龟去爬树,这不是本末倒置吗?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我知道自己的操作能力很弱,所以我才没有向像你一样,去念服装设计系啊!」

    陈雨霏的眼眸闪过一丝诧异:

    「你知道这件事?」

    我试图用尖嘴剪把缠绕成团的线一一鬆开,不耐烦的回答:

    「彦廷说的。」

    接下来她收起伶牙俐嘴,只是静静看着我,再度试着将两片布料缝合再一起,再来将线缠绕在一块,笨手笨脚的拿针戳自己。

    「好痛!」我流血了!

    原本以为她会再度嘲笑我,但她从包包中拿出湿纸巾,将纸巾覆盖在我手上替我止血,像是温柔的护士。

    她只是握住手指,我加速的心跳应该不会被她察觉到吧!

    「我来就好,你还是把没完成的道具做完吧!」

    就这样,我们静静地进行手边的工作。正如她在殡仪馆那样,我看到之前观察她时,烙印在我脑海里的表情:像是挑战最艰难的任务那样,她全神贯注于缝纫这件事,灵活地操作针线。

    当我惊觉自己看着她看到出神时,止住继续观看的念头,赶紧干活。观察报告已经写完,然而我还是改不掉观察她的习惯。

    余立航,快恢复正常啊!

    这段期间,彦廷也过来和陈雨霏打了招呼,他还故意走到我身边,说要我好好把握「难得」的机会。

    时间快要四点了,果然如我预料,阿东和辰芸还没回来。陈雨霏扭了扭脖子,用手垂着自己肩膀好几下,髮丝也凌乱起来。她迅速缝和好两套衣服,显然也累坏了。

    「我去校内的莱尔富买饮料,我请你。」我说:「要等阿东和辰芸带饮料回来,不知道等到民国几年。妳喝什幺?」

    她全神贯注在缝纫上,只回答「无糖绿茶」。

    当我提着饮料回来时,彦廷正在舞台的另一端。他爬上梯子,调整灯光。我先将塑胶袋里的绿茶放到陈雨霏身旁,然后走出小房间,端着冰咖啡要给彦廷。

    彦廷说他快弄好了,我突然想起吸管没拿。

    「陈雨霏!」我对着小房间大喊,那裏可以看到舞台,应该也能听到我的声音。「拿吸管过来!就在塑胶袋内。」

    过了半晌,却不见任何回应。

    「陈雨霏!妳找到了吗?吸管就在袋子里!」

    下一秒,我看见陈雨霏手持吸管,现身舞台边缘。不知为何,她迟迟没有踏进来,而且神色有点怪异。

    「快拿过来啊!」我大声嚷嚷,不明白她为何像被雷电劈中一样,木然地站着。

    奇怪了,这女人累到没力气走过来吗?

    彦廷此时连忙从楼梯上下来,踱步到陈雨霏身边,对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我无法听到。

    等陈雨霏回小房间后,彦廷再度爬上楼梯。在他要踩上阶梯时,对我说:

    「霏霏不想要进舞台,就不要勉强她。」他顿了一会,又说:「因为她很害怕踏进这里」

    突然「啪!」地一声,艺文中心的灯光瞬间全部熄灭。

    我心跳加速,大力的喘着气,压抑瞬间尖叫的冲动。尖叫是释放恐惧的本能反应,但是大男生怎幺能表现得像女生呢?

    我蹲下身来,因为移动的力气已瞬间殆尽。

    黑暗彷彿化为无数根的针,密密实实地扎着我,让我头脑失去正常运作的力量。黑暗中,听到彦廷说他去音控室拿手电筒,要我等一下。

    温热的汗沾湿我的衣领,我的额头也不停冒出汗来。这幕场景好熟悉、好熟悉,我明明很害怕,但是也很害怕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

    大约过了一世纪这幺久吧!当灯光瞬间回来这个空间里时,我小心翼翼的睁开眼睛,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尖叫一声。

    是陈雨霏!她就跪坐在我身边,上半身匍匐在地,左手伸出来,像是想要抓住什幺似的;另一只手似乎摀在胸前,身体微微颤抖。

    她维持这个姿势好一会儿,我无法看到她的表情,只是小心翼翼的问:

    「妳也是被停电吓到喔!」

    她还是没起身,我实在无可奈何,便伸手扶住她的两肩,将她扶起来,她的肩膀抖得好厉害。

    她抬头,两眼布满红丝,晶莹的泪水快要夺眶而出,但她和我眼光交会的瞬间,眼神流露的是放心的确定感。

    「啊!妳一定是爬着来到这里对不对?看来怕黑的不是只有我!」

    「嗯是啊!」她的声音很飘忽,眼光环视了剧场一圈,像是恍然大悟、又像是确认什幺似的鬆了口气。

    此时,彦廷从音控室走出,手上拿着手电筒,当他看到陈雨霏站立在舞台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霏霏」彦廷一步步靠近舞台。

    「彦廷,」陈雨霏柔声说:「好令人怀念的地方啊!」

    她的眼神好迷茫、好飘忽,是坠入过往演出的回忆中吗?

    「是啊!多少人想看到妳再回到舞台呢!」彦廷说。

    她闭上眼,沐浴在舞台正中央最亮的灯光,像是演员享受即将要开演的前一秒钟。

    后来,我们又继续工作。我做完了道具,并经过陈雨霏鉴定通过合格。她已经将袋子里大半衣服缝好了。

    辰芸和阿东始终没有现身,也没打手机过来。彦廷又气又笑,他说回去好好刮阿东一番,标準的见色忘友。

    晚上家教时,我正思考着为何陈雨霏如此害怕进舞台,学生小花写完我的指派的功课,捧着一张稿纸,嗫嚅地问:

    「老师,这篇作文要怎幺写?我头很大啊!」

    小花是我最近才收的学生。本来我只教一个男高中生物理和数学,薪水已足够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但老弟离家后,第一次向我借钱时,我便决心再找一个兼职。既然无法说服他回家,至少在他有需要时,给他经济援助。

    稿纸上的第一行,写着题目「捨不得」。我说:

    「很简单啊!妳以生离死别为主题来说个故事,最能让老师看了痛哭流涕,给妳高分。」

    「金鱼死掉可以吗?」

    「这个题材不够有深度。最好是上了年纪的长辈」

    「我的外公过世了,但是那时我应该只有五岁,印象很模糊耶!」

    就在我们七嘴八舌接着讨论后,小花终于决定以外公过世编一个虚构的回忆。

    唉!国中生经历不多,她的国文老师也太为难人了。

    回家时,阿美姊说宅急便送来一个包裹给我。

    「好像是你家寄来的,重量还不轻。」我在客厅拆起包裹,阿美姊在旁好奇的打量。打开后,阿美姊惊讶的问:

    「你家人寄这幺多湿纸巾给你做什幺?有大包也有随身包的,挺齐全呢!」

    「对抗世界上数以百万的病菌用的。」我平静的回答。

    睡前,我拨了通电话给老妈。

    「谢谢您寄来的湿纸巾,我有注意到那是抗菌的。」

    「儿子啊!去餐厅时带着,你知不知道光是调味料罐上的细菌就多到吓人?」

    我爱乾净的习惯来自于老妈,她有严重的洁癖。她在电话那头引用专家的数据,跟我报告细菌的数量和分布情形。正当我如往常般静静聆听,她话锋突然一转:

    「上週你系上的曹教授打了通电话给我,叫我好好鼓励你。他有份访谈作业,你似乎还没搞定。」

    我吓得话筒差点掉下。

    「目前近行得还算顺利。他、他怎幺知道家里的联络方式?」

    「我们是多年前时,在一场演讲上认识的。你爸是会场的主持人,曹教授过来打招呼时,一得知你老爸是爷爷的儿子时,向爸爸问了许多关于爷爷写书的事,之后跟我们要了连络电话。当时他承诺,若你将来进了他任教的大学,还选了他的课,会好好关照你。」

    我用手抹去额头冒出的冷汗,看似人畜无害的曹教授,竟找上门来,用老妈来巩固他作业的重要性。

    「听说访谈对象是个女生?要好好对待人家,访谈时记得送她喜欢的小东西表示谢意,人家可不是闲闲没事干的。记得老妈的口头禅吗?」

    「要掌心向下,不要老是掌心向上」

    「不过你应该知道怎幺对待女孩子的,这点我不担心。」

    我愣了一会,持着话筒的手停在半空中。

    「您知道我和女生交往过?」

    「当然,你是我儿子。怎幺会没察觉到?」她停顿了一会,「还有,我不是常要你带同学来家里吃东西吗?阿东来家里坐时,我跟他求证过。总之,早点睡吧!」

    我悻悻然挂上电话。老妈果然是老妈。她明查暗访的功力,可以媲美明朝的东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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