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冬 chapter8-3
至少，张弃扬的冲动理论里，有一个人让我觉得不会是那样的。那个人是洪晞韦。
我和他那天在墓园里过了一整夜什幺也没发生。他像是离群居所隐士，仅靠着阳光就能存在，安定，自然。
美好的早晨，我站在白云社区外等着洪晞韦。他身上披着轻薄的白色外套，骑着自行车过来，林荫下的光影碎片映在他的身上闪闪发亮。
他望着我微笑，笑起来很透明，像会随时会消失般。
被他盯着看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半晌，他才开口，「妳真的穿白洋装来了。」
「嗯。你觉得王永杰会喜欢这件吗？」
「会。」他肯定的说，笑容还在。
不知道为什幺，我在洪晞韦面前提起王永杰的名字时，心里出现了那幺一点迟疑。听见「卡砸」一声，我回神过来，洪晞韦正拿起相机朝我拍照。
他笑得很开心，「妳恍神啊？」
我看着那台相机觉得有些眼熟，我好像曾在王永杰的病房里看过。
「这台相机……」
「是王永杰留给我的。对我们来说，这台相机别具意义。」
原来如此。
「那我们现在要怎幺上山？」
「我载妳。」
自行车后座上夹了一束新鲜野花草，我猜是他刚採回来的。
「可是那里有点远耶，而且还有上坡路。」
「没问题啊。」他把那束花草交给了我，同是用植物的茎别緻捆起，我总有些好奇的想亲眼看一次，一个大男孩怎幺就地取材的製作这束别緻的花束。
虽然洪晞韦说没问题，但在往墓园的上坡路时，微微颠坡的路让侧坐的我还是有些战战竞竞。
洪晞韦很稳的骑完了那段路，微些喘息，回头看着我时脸颊边带着晶莹的汗珠，还有那抹微甜的笑。
「我、我很重吧。」我跳下车，低头盯着手中的花束看。
「不会。」他将车停到墓园的步道边，向我伸手过来。
我迟疑着，他也就作罢了。
我将带来的花寿司放上供桌上，因为天气有点热了，不敢做生鱼握寿司。洪晞韦则把上次枯萎的花束换上新的，「永杰很喜欢这些花草植物。」他说。
「那你呢？」
「昆虫吧。以前我们小时候很常去社区后方的树林里玩。」
我彷彿可以想像他们在那片草地与树林间追逐玩闹的画面。
我们各自对王永杰默祷之后，洪晞韦将带来的白色塑胶布料舖在地上，我和洪晞韦坐在上头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只差一篮的食物和红酒便像是在墓园里野餐了。
洪晞韦的年纪比王永杰小上两个月，王永杰从小体弱多病都是洪晞韦在看顾的，久了，他都忘了自己才是弟弟。
他说话时嘴角总会微微上扬，好像没有任何事能令他烦恼。
后来国中时王永杰的换心手术成功，身体状况也渐渐康复，已经习惯照顾的洪晞韦还是把王永杰当成随时需要他照顾的人。谈起王永杰，过度的亲近让我感觉王永杰几乎是洪晞韦的全部。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怎幺有点bl味。」
「什幺？」
「你知道bl吗？」我好奇的问他。
没多久他会意过来，「哦，bl，妳们女生对男男恋的性幻想。」
我惊红着脸说，「不完全是指那方面的。」
洪晞韦笑了起来。
「你把时间都放在王永杰身上，那还有时间认识别的朋友吗？」
「我确实没注意过王永杰以外的人。」
「这话听起来果然很暧昧。」
洪晞韦说，「只要是永杰喜欢，我都没差，跟着他喜欢就好了。」
我笑他，「要是人家交女朋友呢，你也要跟着喜欢呀？」刚说完，我便察觉这话不对我的原意，正想作解释，洪晞韦已含着暧昧的笑看着我。
「他不会介意啊，我接受。」
天啊。我的脸瞬间发烫，真想找地洞钻。
洪晞韦问我，「这些食物妳怎幺处理？」
「带回家吧。」我仍是低着头不敢看他。
「送我吧。」他说。
「好。」
下山的时候，我随着洪晞韦一同回到白云社区，我在王家前院和洪晞韦道别。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按下了门铃，原本今天多做一份寿司是要给王永杰爸妈的，只是和洪晞韦约见时忘了要先拿过来。
开门的是王妈妈，我将寿司递了上去，「阿姨，我听说永杰以前喜欢吃寿司，我多做了一份，也想请你们帮我嚐嚐。」
王妈妈一脸惊讶，「永杰不喜欢吃寿司啊。」
我讶异的看着她，听她说，「那孩子除了甜食，一概不喜欢生冷的食物。」
我还没能反应过来，王妈看了我一席白洋装，皱起了眉轻叹了口气，「谢谢妳的好意，我们就先收下了。」
怎幺回事？和洪晞韦说的都刚好相反？
我突然惊觉到，我似乎从没在王家和王永杰的房间里看过多少白色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