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暖 chapter 14-1
林嘉蕾不会是将我推下山的兇手。
这是我最先明白到的一件事，如果她真的恨我入骨就不会那样出现在中庭上了。
走出校门外的广场，我看见张弃扬坐在摩托车上。
面对他还是会有点尴尬，我试着一如往常的对着他微笑招呼。
他看到我后，目光没再离开过。
「等人？」
「对。」张弃扬看着我，眼里有些许笑意，心情似乎不错。我发现车腹下崭新突兀的闪亮机械，「你换汽缸了？」
「对啊，上次追妳的时候差点出事。」
「对不起。我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我低眉看了他一眼，尴尬的咬着唇对他一笑。
「妳是在道歉还是撒娇？」
「啊、我不是……」
张弃扬看我一脸惊慌，笑着说，「妳最近很常跟人道歉哦。」
「可是，感觉我以后会更常道歉。」为我的过去。
「我、我想问你，关于上次在顶楼上，你说……」
「学长。」
一个男生抓着拳套朝这里挥手跑来。对我亲切的点了一下头后，对着张弃扬说，「你要先走都不讲一声哦。」
看来他要等的人来了，我匆匆的对张弃扬说，「那我先走了。」
「范仪翾。」张弃扬叫住了我。我回头看他，他欲言又止。
我对着他和学弟微笑的挥了挥手，「再见。」
走到前方的路口时，隐隐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存在着，我转头望去，看见了洪晞韦。
他站在对面的斑马线前，双手插在口袋里看向这边，隔了十公尺的距离，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知道他似乎是在等我。
灯号转换成小绿人的时候他仍站在那里，我迟疑了两秒，迈步跑了过去。
洪晞韦望着我的脸有些阴郁，额边贴了块ok绷，在我走近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他已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我跟着他跟了一段路，见他不说话，只好先开口解释。
「上次那个简讯，是我传错了。对不起，我原本要传给我爸的，迷迷糊糊就……」
瞧，才刚说今后会有愈来愈多次的道歉，马上就兑现了。
想到自己像神经病一样站到顶楼上，我轻叹了一口气，「我以为药吃了会睡上很久，没想到幻觉跟着发作，等我醒来的时候就那样了……让你莫名其妙跑了一趟，真的很抱歉。我以后会清醒点的。」
「所以妳从头到尾并没有想要跟我求救？」
我看着洪晞韦扳起的侧脸。
上回和他吵翻之后陆续又发生了很多事，我一时很难跟他说清楚，只好承认，「其实除了我爸，我没想跟人提起。」
他停下来，看着我。除了跟他再次说「对不起」我无话可说。当时我见到他出现在中庭时，我是渴望见到他上来的，只是后来张弃扬先出现了。
这种感觉有些错乱，期待的人没来得及出现，意料外的人却给了自己想要的安全感，我原本静如死水的心因此起了波澜，接受了张弃扬的拥抱，接受他那有些失控又不知从何而来的强烈情感。
那是我以为不会有人在乎之后，第一次感觉自己可以被爱。
后来洪晞韦上来的那刻，我的心却又开始慌乱了起来，有一种被两头不停拉据的感觉。
我用力的摇摇头，现在还没办法让心里的感觉沉澱下来，「洪晞韦，那个……」
话未说完，洪晞韦突然转身将我拥进怀里，紧紧的，几乎是快弄痛我了。「洪……」
他那深锁的眉宇间氤氲着不甘心，「救妳的人该是我。」
我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怦然，喜欢他的感觉竟然会那幺慌乱而明显。我试着张开手围抱着他，隔着他的衣服将他的体温拥入怀里。
「我知道……」三个字脱口而出的那刻，我的脸瞬间发烫不已。
□
墓园里这两天下过雨，泥土与植物的气味还很浓厚。
王永杰的墓地四周有清理过的痕迹，供桌上有前一天留下的鲜花，洪晞韦说是王永杰的爸妈来看他。
洪晞韦仍然送上了自己编束的花草，将先前枯掉的那束清出。
「晞韦，你的手怎幺了？」我望着他用绷带束起的左掌。
「不小心摔破盘子而已。」
「额头也是？」
「嗯，就被碎片弹到。」
那是怎样的飞溅会伤成如此，我有些担心的说，「这样好危险，一不小心就伤到眼了。」
「我没事。」他回过头来给我一个促狭的笑，「我以后会清醒点的。」
我噘着嘴，回给他一个责备的眼神。
望着墓碑上的照片，我的心情比过去还要平静，有一种奇特的感觉，是空了的。王永杰好像不在了。不在这墓里，也从我的心中悄悄的离开。
我双手合十默默的告诉王永杰。不论那天你是否仅只是我的幻觉，我都感谢你生前为我做的一切。今后我要努力过我的生活，用我的时间来弥补过去错误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