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风花雪月藏碧落，为爱癡颠愿君怜(2)
翌日早晨，碧落独自一人来到段王的书房。
碧落走进去时，看见段王正埋头在奏书之中，大理虽是大周的领土，可大周皇帝还是厚待大理的，段王仍旧拥有管理大理的实权，只是必须每月上报朝廷大理所发生的事情，可现在这样仍让段王看起来像是一国之主。
碧落轻唤了声，「父王。」
段王这才抬起头来，不似方才埋头奏书的严肃，展开笑颜看着碧落。
碧落向段王行了一礼后才走近书案旁。
「我的好女儿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段王非常疼爱他这个女儿，碧落生此怪病他遍寻了名医，甚至找了村子里的巫医，却没有人可以医治好这样的怪病，因此他将这一切都归在了贤义亲王身上。
「父王，靖雪不想要嫁给贤义亲王。」
段王一楞，「傻女儿你在说什幺呢！」那语气轻轻柔柔。
碧落骤然跪在地上，「父王，靖雪不想要嫁一个不爱我的男人，那玉玦是我自己偷来的，殿下他……没有碰过我。」
虽然段王的语气是温和的，可他的眼神却是坚定的，这一点身为女儿的她再清楚不过，她的父王这一次是铁了心要达成她的心愿。
她是心仪翊华，可她也清楚自己是大理的公主，不能再次令大理陷入战火之中，她不是个心怀大义的公主，但是她的父王是心怀子民的王，她不能够陷父王于不义。
「父王希望妳可以幸福。」
碧落的泪痕已爬了满脸，「父王我嫁给贤义亲王不会幸福的，他并不爱我啊！」
段王凝视着碧落，眼神里有说不出的哀伤，他的女儿怎幺成了现在这般没有自信的样子，那个男人来的第一日就把他女儿的心给偷走了，现在他女儿的清白没了，就连神智都不清了。
碧落见到自己父王那充满同情的眼神，她便知晓父王以为她的病又发作了，她紧抓着父王的手，「父王你听我一句，别逼大周非娶我为妃不可，大理不能再经历一次战火！」
段王轻抚拍碧落的柔荑，宠溺的道，「父王会替你要一个公道的。」
碧落的泪掉的更兇了，为什幺她会得到那样的怪病呢？
自从得了这个病之后，不论她说什幺都没有人愿意相信，可她明明说的都是实话，都是有利于大理的呀！
「父王你相信我呀！」碧落双眸哗啦啦的流着泪水，她已然不晓得该怎幺做才能让父王听她所说的话，大理宫上下都知晓父王写了奏书给大周皇帝，那奏书很可能就是将大理推向灭亡的奏书呀！
段王看着碧落哭红的双眼，很是不捨，他在心中暗自发誓，即便再一次与大周兵刃相见，他都必须让女儿顺利嫁到大周。
他扬声一喊，「沁梅，带公主回寝殿休息。」
沁梅不知何时已来到书房外，听见传唤声，赶紧推开门，向段王匆忙行了一礼才上前扶着已哭倒在地的碧落。
临去前，她回头望了一眼又深埋在奏书之中的段王，那眼神中充满着悲伤以及渴望，沁梅藏的极好，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眼神中不该拥有的神情。
午膳后，段王后来到了碧落的寝殿之中。
段王后一脚踏入碧落寝殿，满室的奴婢皆匍匐在地，对他们而言段王后不仅是王后，还是他们大理的圣女。
段王后有着和碧落神似的五官，只是多了些韵味，同样是个美人，段王后是白族的族长之女，年少时生的水灵，在未与段王成婚之前，地位可是比当时还是皇子的段王崇高不少。
白族擅蛊、毒却也擅医，而族长通常皆是由巫王接收上天指示所指派，虽然白族是大理的子民，可在大理白族却是最尊贵的，比大理王室还要尊贵，族长之女那便是圣女，上天更传递过讯息给巫王，直指段王后是名副其实的圣女，遂自小她便受到万人景仰、膜拜。
如若段王后未曾嫁与段王，或许大理王室早已覆灭，由白族取而代之，也因为她嫁予了段王，段王才得以执掌大理国。
段王后在大理贵不可言，大理人人皆知，可段王仍旧三妻四妾，即便在白族里那是不可饶恕的，可段王后除了碧落公主以外，再无所出也是事实，白族人也就争一只眼闭一只眼。
段王后习惯了高高在上，高傲的眼神扫了一众跪地的奴婢，摆一摆手让她身旁的侍女替她发话。
「起身，都随我下去吧！」段王后身旁的侍女也同段王后一般高傲，一声令下，所有奴婢都跟着她离开寝殿，独留段王后与碧落公主在内。
碧落坐在窗边的案桌旁，失神的看着洱河，她没有发现她的母后进来，也没有发现寝殿只剩下她跟母后，现在才过午膳可她又发病了。
段王后徐徐的走到案桌旁坐下，伸手拉起碧落的胳膊，扣住她的脉门，双眉紧蹙，一瞬后才又缓缓地放下她的手。
此时段王后的神情才流露出些许柔情，「靖雪你此时是清醒的吧！」
碧落没有回答，眼睛仍看着美丽的洱河，只是眼角默默地流下两行泪水。
段王后叹了口气，「母亲知道你是清醒的。」
这会儿，碧落才缓缓的回过头来看她的母亲，她的母亲虽然是大理的圣女，在人前高高在上，贵不可言，可她晓得，她的母亲是全天下最好的母亲。
当碧落回过头时，发现段王后的眼角也和她一样挂着两行泪，她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环抱住她的母亲，在段王后的怀里放肆的大哭着。
段王后没有多说什幺，只是轻抚着碧落因为啜泣而抖动的背脊，无声地哭着。
不晓得过了多久的时间，碧落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依旧窝在段王后的怀里，呢喃着，「母后为什幺他们都不相信我是正常的……」
碧落将今日早晨她去见段王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给段王后听，段王后是个冷静自持的人，期间段王后只是静静地听着，没有被碧落影响而散发任何情绪。
直到碧落讲完之后，段王后平稳的语气才从碧落的头顶上传出，「看来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闻言，碧落起身睁睁着望着她的母亲那若有所思深邃的眼眸，大家都说她像极了母亲，可只有她知晓，她是永远都无法像母亲这般运筹帷幄，彷彿所有事情都了然于心，或许她是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可做人处事还是鲁莽了许多。
「母亲解不了你的蛊，只能先暂时将你藏在这风花雪月的大理，他们既然这幺想要让你看起来是为了贤义亲王而疯癫，那我们不如将计就计，若你能到大周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段王后是上天所赐的圣女，她早已知晓碧落身上的病并非是病，而是蛊毒，她或许能想到是谁所下的蛊毒，但是在未真相大白前，一切都是未可知的，她现在也仅能在心中猜测罢了。
倘若今日大周为了那奏书对大理有所忌惮而将碧落接到京城去，碧落或许就会有一线生机，不至于再被利用陷害，但是在此之前她的女儿只能委屈继续癡颠着。
「母亲可否留那人一条生路？」
碧落早已知晓自己身中蛊毒，也已猜测到是谁在她身上下的蛊，也向母亲求证过了，或许那个人罪该万死，可这幺多年的情谊，她捨不得下手。
段王后嘴角微笑着，神情複杂，她的女儿竟是这样的善良呀！
她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瓷瓶，交到碧落的手中，「你好生的养着身体，这药丸一日一颗，这是用母亲的血作为药引而製成的药丸，母亲虽无法帮你解这蛊毒，但是帮你压下那混沌的痛苦还是可以的，但是依旧得疯，不可让奸人知晓你体内的蛊毒已被我给压下。」
段王后没有正面回答碧落的问题，而是转移了话题，因为她没有说出口的是，若要解碧落身上的蛊毒，就必须见血，唯有那个人的血才能解的暸碧落身上的蛊毒。
碧落接过瓷瓶，小心翼翼的收好在自己的袖口之中，她的疯癫是大理宫上下皆知的事情，一点风吹草动就会打草惊蛇，这个道理她还是知道的，她虽不晓得段王后心中在盘算着什幺，可她清楚她的母亲不会害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