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难过》11.

    11

    离开日本料理的餐厅,范伟璿微微倚在电线桿上环胸看着我,「还记得吧?你说你要请我去打电动的。」

    我逕自走着,在他没看到的地方比了个中指,「知道了!知道了!我记忆没那幺差。」

    真是童心未泯啊!

    「我不是担心你因为最近打击太多而罹患中年失智症吗?」范伟璿追到我身后,双手插在口袋痞痞地说。

    中年!干!失智症!靠!

    「范伟璿!你要是再惹我生气,我直接回家。」我抄起随身可爱小包包往他头上打下去。

    这包也有故事的,但一点都不感人,在某年某月某日时,我收拾课本準备离开教室,范伟璿丢了一个黄色的不明物体砸到我脸上。

    「范伟璿!你干嘛啦!当我是垃圾车啊?」我双眼冒火把不明物体丢回去。

    范伟璿小心翼翼地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盯着我看,半晌,「我从来没有当你是垃圾车过,因为…」他停顿,我心中隐约有个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你本来就是垃圾车。」

    那一刻,我听到了心中的某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掉的声音,拿起书包朝范伟璿扔过去。

    「干!你别那幺暴躁嘛!我是为了你好诶,没听过忠言逆耳吗?」他的声音迴荡在空蕩蕩的走廊,幸好这时没有学生在教室。

    「那你肯定也听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为了让你能够活得更好,我决定牺牲我的书包来拯救你!」我冲出教室朝着他模糊的背影大声吼着。

    他挥挥手,表示听到了。

    我那个气啊!他居然都不在意,亏我回得那幺好。

    弯腰捡起他放在女儿墙上的黄色塑胶袋,拍拍上面的灰尘,打开来里面是一个精緻的小包包,能够让女孩子随身携带的大小。

    我知道以他的时薪要买这个有品牌的包并不容易,心里流过一道暖流。

    包包背面范伟璿贴了张便利贴,上头写着:

    生日快乐!

    happy birthday!

    还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突然觉得刚才不应该对他那幺兇,赵婍浵啊!你不能一个包就被收买了。

    「赵婍浵,你笑得那幺淫蕩是在想什幺?」走在街上,范伟璿顿下脚步,戳戳我的嘴角。

    「淫蕩?你…你…」我气到说不出话来,拿起包包又再次往他头上砸下去,「干!」

    「你能不能不要那幺暴力啊?暴力女!」他一面躲着一面大喊。

    我的动作没有停下来,他也没有站在原地,于是我们在路上你追我逃的,玩疯了,像两个国小学生。

    「停!别打了!」范伟璿抓住我的包包,大口喘着气。

    我冷哼一声,也不再打他。说实话,打他还真累人,以后要减肥就多打他几下。

    「呼…你这女人…疯起来还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

    我带着杀气瞪了他,手拿起放在一旁的包…

    「别…别别别…你拿我送你的东西打我,没良心。」他摇手向后退了几步。

    「认识我这幺久,你早该知道良心这种东西,我妈生我时把它留在肚子里了。」我打了个呵欠,「你不是要去打电动?」

    「当然,能让你这个铁公鸡请客,痛宰一顿。」

    我用手轴撞了范伟璿一下。

    铁公鸡?他敢说我?不知道是谁高中追着一个女同学半年,只为了要人家还「一元」,还害得人家女孩子看到他就跑。

    范伟璿带我走到一家「小润发」,我纳闷,「不是要打电动吗?」

    「这里也有电动。」他搭乘电扶梯上楼,到二楼只见入口处有三台篮球机,还有几台小飞机啊、噗噗车啊……

    我头上冒出三条黑线,这就是他所谓的电动?

    嗯…有电,也会动,电动…还真是有趣…

    「电动?」我确认我的想法是不是跟他一样。

    事实证明,同班十几年,我们已经心有灵犀了,他以怀念的口吻说:「是啊,电动嘛…有电也会动啊!」

    这下我想死的心都有了,范伟璿拉着我蹲在小飞机的旁边,投了一枚又一枚十元,就这样看着它转。

    我不是怕丢脸,而是他投下去的都是我的钱啊!

    他根本是把小飞机当宠物在养,只要一停下来,范伟璿便会从我的钱包中拿出二十元投下去,偏偏我还不知道他为什幺要这样做。

    好!我尽量当作自己在做慈善事业,为自己积阴德…不…是积福德,果然,这样想内心好过了一些。

    在我神游到太阳系的最深处时,手臂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将我拉回地球,我叹气,差一点就能看到太阳系之外的宇宙了。

    温热触感的来源是一滴水滴,我抬头,惊见范伟璿的脸不知何时已挂满泪水,手还不断投入一枚又一枚铜板,为我的阿堵物哀悼01秒,我递给范伟璿一张卫生纸。

    他没有接下,我尴尬地将卫生纸放回包包里,以过来人的口气安慰他,「你说说为什幺哭吧?是女朋友跑了?还是你爸妈怎幺了?」

    这些我都很有经验,陡然间生起作为前辈的骄傲感。

    他没回话,面无表情地投下最后一枚十元,要不是他眼角流出的泪水,我还不相信他在哭。

    「没了…」他转过头,双眼无神地对着我说。

    「范…范伟璿…求你别哭了…」他这样害我好害怕,是怎样?今天先是我哭,然后现在他哭,难道他是因为我没有帮他擦眼泪所以才一直流泪?

    就在我认命地拿出卫生纸要帮他擦眼泪时,一只白胖短小的手伸了过来,鬆开,手心放着一颗养乐多糖。

    「叔叔不要哭哭,哭哭虎姑婆会咬你的小耳朵喔!」软软甜甜的声音飘入我的耳中,沿着小手往上看,是一个不到五岁的白净小女孩,她一脸担忧地四处东张西望。

    「妹妹?你在看什幺?在找妈妈吗?」我微微笑。

    「不是啦!我在帮叔叔看虎姑婆在哪里。」

    范伟璿抬起手,摸摸小女孩的头髮,「叔叔没事…」

    小女孩看了他一会,确认他没事后,把糖果丢到他身上,「没事还哭哭,羞羞脸…」

    我大笑起来,范伟璿被一个不到五岁的女孩鄙视了…

    …

    终于在十二点前发新的章节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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