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视媚行》8.8、恍惚

    [第21章第二十一章他乡]

    第8节8、恍惚

    8、恍惚

    三月的悉尼是夏末秋初了,但杨媚公司里人员的工作热情已不向当初,杨媚清楚,她这个管事的心浮气躁,谁看不出来呢?一个多月来,薛婵拉了一些业务,是个人抵押的事,她想要的就是证实自己的能力。而维克也有几个客户,两人的业务公司共投入了二百多万澳元。

    后来客户越来越少。现在维克的主要任务是陪着杨媚散心,而薛婵则是坐守办公室,让客户愿者上勾。也许公司里的每个人都感觉到——这个执行董事并不想扩大业务,去挣更多的钱,她有得是钱。每个人好好干与不干都一样,她都能给他们发工资甚至奖金。一切由着她的心情,心情好了她就会叫维克多取点钱,给每个挣她工资的人脸上增加些笑容。

    差不多二十多天的时间,维克带着杨媚转遍了悉尼的大街小巷,她没有什么心情在任何一条街道上逗留,也只有在公园和海边的时候,才会停留下来,有时候会让维克去办事,她自己留在海岸边,似乎在想什么问题。

    她似乎心中充满了使她伤心的各种烦恼。虽然竭力抵抗,她知道自己是完全无能为力的,她现在是害怕到人多的地方。如果她能做得到,她愿意和孩子永远躲在屋子里,可是这不是办法,她现在最大的愿望是重新回到她过去的那种宁静和忘掉一切的状态中去,有着清醒的日子,清醒的头脑。

    她宁愿仍然置身于生活之外,也不愿被动等待别人的审判或者说等待别人的入侵,要那样,她真不想活下去,可是她有个可爱的孩子。现在,在悉尼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依然像她上一次来旅游那时一样风光迷人,可是她哪里有心情欣赏呢?她似乎觉得生她养她的那个地方的天空也对她怀着敌意,她不敢重新回到自己的国家去生活。她知道她不是被人遗忘,而是在逃亡。当然这都是她一厢情愿的想像罢了。

    不管怎样,她倒是可以愿意任何时候和维克两人单独出去。虽然她感到自己跟任何人都十分生疏,因而很不自在,但她知道自己简直没有一个躲藏的地方了。

    维克似乎明白她呆在家里是多么的痛苦。以他的猜测就是她的男人真的是死了,否则她不会这么伤心与无助,她不知道是她的忧患在增加着维克的自信。维克带她去打网球,学着打高尔夫球,带她去划船,这一切都使她或多或少能使她变得快乐一些。然而,到了人多的地方她无时不感到惊愕和畏怯,仿佛她是裸着的身体暴露人们面前一样。

    一到晚上,麻烦就来了,她似乎便渴望得到某种她根本不知道的东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所疯狂想念的究竟是什么,是平安无事的好消息,还是一个温暖的怀抱?天黑以后,她常常独自打车去海边,她嘱咐李嫂照顾好孩子,实际上这些日子李嫂简直就成了孩子的妈妈,她也不哺乳了,她的奶水越来越少,孩子吃不饱,总是哭,医生建议人工喂养。

    她心中总似乎在期待着什么,每次去海边仿佛她是去和人幽会。大海的苦咸,海岸的冷漠,它的摇摆不定的活动,它的能量,它的攻击,以及它的充满咸味的味道似乎不停地挑动着她,使她趋于疯狂。

    李嫂也看出她精神上似乎有问题了,于是悄悄地跟维克说了。维克找了个原因晚上也不回去了,就在办公室里搭了个床铺住。维克这样做,她并不反对,似乎有点高兴。

    有一天晚上,晚饭后她又想去海边,于是他们又一同出去了,这次不是去海岸,而是去了较远的海边沙丘上。这样的夜晚,天空中只有稀疏的小星,到处是那样的宁静,那样的昏暗。他们一声不响地一起走着,然后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走过沙丘之间松散的沙土。他们沉默地在那一片黑暗中走着,慢慢走。月亮上来的时候,她站在海水的边沿上,站在闪着波光的大海边,海浪不停地冲刷着她的双脚。

    “我要一直走进去,会怎样?”她问维克。

    “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心事不可以跟我说吗?这么多天你不拿我当朋友吗?你这样走下去就是不想活了啊。”维克实在忍无可忍地问。

    “没事,我只是随便说说。”

    她像着魔似的沿着海边慢慢向前走着,他跟在她后面。他看到白色的浪花紧跟在闪着亮的波浪后面,冲过她的双脚和双腿。她猛地摊开她的两只胳膊以维持身体的平衡。他感到她似乎随时都可能向大海走去,然后,漂浮着一直被带到很远的地方。

    “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呢?”维克大声说。

    “我没事,就是有点心烦,我有心理医生,他是最好的。”她突然想起了李大哥,是啊,好长时间了,没有跟李大哥联系,而且自己也很久没写日记了,她是多么想联系李大哥,多么想告知妈妈自己的情况,可是自己近来的处境很危险啊。

    “撒谎,你就是有心理问题。”

    他抓住了她的一只胳膊,仿佛抓逃犯似的紧紧抓住她。然后拉着她在那发出耀眼的光的海水边走了一小段。

    突然,在那一派光亮之中,她使劲抓住他,仿佛她忽然显得那么无助。她用她的双臂紧搂着他,把他死死地搂在自己的怀里。海水又一次冲过他们的脚边,可是她完全没有在意。她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她在哭泣。最后,她终于松开手退到一边,仔细看着他,仔细注视着他。他不知道她这是想干什么,于是又拉起她的手,领着她走过一段海滩,回到那边的沙丘下边去。她一声不响地跟他走着。他感到她极不正常,他等着她说出她的恐惧,说出她的忧虑,说出她的烦恼,可是她还是一声不吭。他想,今天至少有一点进步了,因为她拥抱了他,她这是对他的信任,她也许真的需要保护,可是她连她遇到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告诉他呢?

    ( 烟视媚行  p:///4/43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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