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木当然不肯将疙瘩一个人丢下离开,找来两根木椽,要绑个担架将疙瘩抬上。疙瘩说:“二哥,我理解你的心情,可是你必须为大哥考虑,目前大哥还在山头上困着,你和这几个弟兄还必须想办法营救大哥,咱们捆在一起就等于自找灭亡,快走吧不要耽搁”。
楞木抬头看天,启明星已经东升,天将黎明,便给疙瘩留足弹药,叮咛疙瘩就在原地隐蔽,只要稍有出路他就会赶回来营救疙瘩。
眼看着几个弟兄消失在夜幕之中,疙瘩才开始包扎伤口,他将衬衣脱下,撕成一绺绺布条,把流血的伤口用布条扎紧,好在骨头没有打断,还能将就着站起来,疙瘩把孩子背在脊背上,捡了根山柴当拐杖,踉跄着站起,在山林里挪步,晨曦微熹,一缕曙光悄然升起,疙瘩看绿树掩映之中,有一幢茅屋。
只要有人家就有活着的希望,疙瘩朝那茅屋走去,柴门虚掩,一条狼犬汪汪叫个不停,门开了,一个女人站在门口,疙瘩问:“大嫂,有什么吃的没有?这孩子已经饿昏了,一夜没哭”。
女人不说话,向前把孩子从疙瘩背上抱下来,然后当着疙瘩的面,解开大襟袄,把奶头塞进孩子的嘴里。孩子贪婪地允吸着女人的奶,听得见喉结蠕动时的响声。稍停,又出来一个老头,看样子年纪已大,脸上的皱褶跟树皮一样纵横交错,疙瘩拄着拐杖朝老人抱拳:“老叔,打扰你了”。
老人看疙瘩负伤,赶忙走过来扶住疙瘩的一只胳膊,把疙瘩搀扶进屋,扶疙瘩坐在炕沿上,疙瘩看炕上还睡着一个小孩子,不知道老人跟那女人是什么关系,不敢造次,只是问:“老叔,肚子饿了几天,有什么吃的先让我吃点”。
低矮的屋梁上挂着一只条笼,老人将条笼取下,里面有几个冷糜子馍,老人说:“先将就着吃几口,待会儿做饭”。
老人看疙瘩狼吞虎咽地吃馍,突兀问道:“你的小名是不是叫疙瘩”?
疙瘩诧异,不知道老人怎么认识他。回答说:“我一直叫疙瘩。没有大名。您怎么认识我”?
老人回答:“我认识你爹,你跟你爹长得一模一样,我们同在黄河岸边背客渡河,那年月日子虽然苦点累点,但是不用担惊受怕,老哥俩常在黄河岸边相遇,你爹说,他有一个儿子叫疙瘩。你爹现在可精神”?
疙瘩被一口馍噎住了,半天没有回答老人的问话,看那女人把两个孩子放在一起,然后出屋抱进来一抱柴禾,锅里倒进水,然后坐在灶前的草墩上点火,灶膛里的火苗扑出来,将女人的脸蛋映红,不知道怎么搞的,疙瘩突然想起了洋芋。
老人见疙瘩没有回答,也就不再问,站在地上想想,从木箱子里取出一只小匣子,他把匣子打开,取出一包子治疗创伤的草药,接着搬来一只凳子,让疙瘩把腿放在凳子上,疙瘩清楚,老人要给他疗伤,山里人不言谢,可是看得出疙瘩脸上的表情有些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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