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林法则[娱乐圈]》分卷阅读58

    第二天傍晚,要拍摄两人最初相遇的一个场景,是在一个书局里,苏杭和安洋同时去拿一本书,伸出的手相互碰撞在一起。开拍前,安洋举着手机自拍,将在后面好奇地打量着道具书的苏杭的侧脸囊入镜头,夕阳偏于一侧,光线斑驳,岁月静好,仿佛时光真的倒流了。

    没等苏杭发现他的小动作,安洋就已经将照片上传到微博里了,短短几分钟就得到了上万转发评论,大家纷纷猜测那个清瘦隽美的侧脸到底是谁,现场有安洋的女粉,已经捧着手机小声惊叫,脑补了一大出霸道军官俏书生的戏。

    导演拍拍手,示意各部门准备,苏杭和安洋也快速进入状态。这时,有两人一前一后晃晃荡荡从街道那头走过来,其中一人手里举着相机,一直啪|啪|啪地拍,最后两人停在书局前,走在前面的那人悄悄拍了拍导演的肩膀。

    “牧然。”导演傅清荣抬起头来一看,打了声招呼。

    廖牧然点点头,视线挪移到书局里,里面两人均背对镜头,一个直挺挺站着,颇有些局促的样子,想来是拍戏的新手;而另一人着一身青色长袍,立领之上露出半片雪白的耳朵,风姿清俊,身材修长,气质与这仿旧的书局浑然一体。

    他不禁眼前一亮。

    身旁负责拍照取景以作参考的助理也发现了苏杭,小声道:“廖叔,那个人还不错诶。”

    廖牧然对此没有妄作断言,直到这个镜头结束,苏杭按照剧本慢慢地回过头来,朝镜头温和地笑了一下,这里在后期是要做虚化处理的,届时成品里会看到苏杭的身影似薄雾般随风而散。廖牧然这才缓缓摇了摇头,收回视线:“脸太漂亮了,我不需要这么漂亮的脸。”

    苏杭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淘汰,只看到傅清荣旁边有道身影掉头离去。

    安洋转过身,远远一望,惊道:“那不是廖牧然吗?”

    苏杭:“……”

    后两天要拍制服场景,安洋着军绿,苏杭着黑,军队派别都是虚构的,但不得不说黑色实在是太适合苏杭了,皮带一束,两条大长腿裹缚在笔挺的军裤里,最后**净利落地收入一双风格严谨的军靴中,将他浑身的柔气瞬间敛起,从内而外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禁欲气息。

    他手握枪支,黑洞洞的枪口顶住安洋的太阳穴,这个镜头被缓慢拉长,在两人之前反复游移,最终,仿若静止的时光被一声枪响打碎——苏杭松开手,缓缓抿起一个欣慰的笑容,枪支掉落在脚边的瞬间,他也同时扑倒在地上,胸口被子弹洞开,血色晕开,染成一朵凄艳的花。

    午间休息,傅清荣把安洋叫去,指出他哪里神色和动作不对,可能过会还要补拍一条好做剪辑,苏杭无所事事,管竹钰要来一支烟,窝在凉棚里一口一口慢慢地吸。其实苏杭十六岁就学会抽烟了,第一次是纯属少年人的好奇心,呛得满脸通红,但真正习惯烟草是被俞叶舟包养的那段时间,但也不常抽,因为烟味会蓄积在口腔里被俞叶舟发现。也许正是因为那时被压抑久了,一朝解放以后,烟瘾反倒翻上来了,但因为有竹钰盯着,好几天他才能抽上一根。

    苏杭终于拿到烟,自然要好好放松一下,他嘴里叼着烟,眼睛眯着远远打量那边正被训得一愣一愣的安洋,懒散得像只白日不愿动弹的猫。他正找地儿弹烟灰,忽然身旁落下来一道浓重的影子,苏杭抬头看了一眼,正是那天头也没回的廖牧然。

    廖牧然大概将近五十岁,也许是常年奔波在片场的缘故,眼角有几条皱纹,但风华仍在,并不显老,看得出年轻时长得也不差,有股颇有魅力的儒雅味儿,坐下来时身上有道淡淡的烟味飘过来。

    “能给我一根吗?”他看着苏杭,笑起来眼角有几条鱼尾纹。

    苏杭赶紧摸出一支烟来。

    廖牧然将烟夹在指间,却也不急着抽,只侧目打量着苏杭,直到苏杭心惊胆战地将嘴里的烟吐出来,他才开口笑道:“你让我想起来一个老朋友。”

    见苏杭不解,他解释道:“他也跟你一样,喜欢把烟嘴咬扁。”

    苏杭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烟,烟嘴果然是扁的,他自己没知觉,大概是长年累月的一种习惯,但咬管状物的习惯说来也不是很罕见,就像喝饮料会咬吸管一样普通,大众得很。他不是很明白廖牧然提起这个的缘故,只擅自理解为,这是廖牧然上来搭话的手段而已。

    于是他慢慢叫了声:“廖导。”

    廖牧然点点头,直截了当地说:“我看了你的戏。”

    这位廖导演据说背景雄厚,不到三十岁就拿了好几项国际大奖,几部成名作品至今仍是影评界的热议电影,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不拍电影了,转而去拍了档次低了一截的电视剧。廖牧然年少出名,但不似其他导演那样盛气,反而郁郁沉沉,若说像什么,大概像一方积蓄了浓重黑墨的砚台,沉得搅不出一丝的波澜。

    苏杭顿时有些紧张,直起腰背来悉听意见。

    廖牧然垂下眼睛:“你很会拿捏人物心态,表演方式十分细致,我看到了你表现人物时的小动作,很不错。”未及苏杭回应他的夸奖,便见对方眉目微蹙,道:“但是不够内敛。”

    苏杭眨了眨眼。

    “年纪轻轻能有这样的演技诚然不错,但你有些急了,翅膀还没硬实就急着往天上飞,到时候摔下来,连骨头都要被摔碎。”廖牧然道,“到时候疼的不只是你,还有冒险用你的整个剧组。”

    苏杭仔细斟酌着廖牧然的话,他当然不觉得廖牧然会是那种闲着没事就上来跟小演员闲扯淡的人,廖牧然头顶有光环,虽然这光环已经有了些许黯淡,但也丝毫不影响他在电影界的风评,于是苏杭诚心诚意地颔首,道:“谢谢廖导的提点,我以后会注意的。”

    廖牧然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你真的很像一个人……当然,不是说长相,是说行为习惯。”

    苏杭这就摸不着头脑了,只好抿唇笑了笑。

    “叫我廖叔就好。”廖牧然忽然说道,将一支烟抽完以后才稍作起身,视线在苏杭脸上转了一圈,他说话时声音低沉,弥漫着一种让人避之不及的亲和力,与俞叶舟那种风华正当心骄气傲的魅力不同,廖牧然身上有种会让人入迷的磁性力,是沉淀了数十年岁月和无数人生经验才能凝聚出来的东西。

    苏杭下意识道:“廖叔……”

    廖牧然低下头,提醒他烟快烧到头了,在苏杭低头查看的时候,忽而在他身边轻道:“晚上到我房间来罢。”没有丝毫的轻佻,也没有任何的挑|逗,仅仅是平淡地说了这样一句话,更像是吩咐或者叮嘱,脸上倒是冷冷淡淡,看不出什么苗头来。

    他身后的助理见状,将一张薄薄的房卡塞进苏杭的手里,也是什么都不说,好似早已见惯这种场面。

    苏杭直接愣在当场,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就更显得他好像十分“珍惜”那张卡片。廖牧然见他没有异议,便满意地笑了,也没多说什么,依旧沉着似水,带着那名助理扬长而去。

    入夜,安洋mv的镜头已经全部拍完,苏杭脱下一身黑色军装,握着那张卡片,敲响了廖牧然的门。

    -

    此时远在法国北部的一座城市,仍是天光明亮。

    一名着深色西装的男人沿街道走过,他走得很慢,不时看一眼腕上的表,手心里的纸条已经被他捏了一路,从登上飞机到落地,那张柔|软的纸片已经被蹂|躏得皱皱巴巴,冒着股萧瑟之感,愈加与他昂贵的穿着打扮不相符。

    他数着建筑上的铭牌号,最终站定在一扇装饰繁复的复古大门前,经典的拱形门在头顶高高|耸立,两侧廊柱上雕花精致考究,经历了百年风雨的外墙在午后阳光的映照下愈发柔美华丽。

    ——是一家剧院。

    手抬起放下好几次,男人终于将指骨落在门上,咚咚敲击了几下。

    不出多时,里面就有脚步声传来,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个金发碧眼的年轻脑袋,操|着一口英式英语,问他有什么事,说现在剧院正在歇业,并不对外开放。

    门外的男人掏出名片递过去,里面的年轻人接过仔细看了看,才打开门将他让进来:“啊,俞先生你好,你预定了要参观剧院是吗?”

    俞叶舟点点头,随着他的步伐进入剧院内部,迈开脚的时候心底竟有了一些胆怯,他想到这里就是苏杭长大的地方,每一寸每一方都可能留下苏杭生活过的印迹,他就越发心潮涌动,颇有些迫不及待和惴惴不安。

    金发青年介绍道:“这座佩雷斯剧院,是由弗朗索瓦·佩雷斯先生的父亲创立,现在由佩雷斯家族的继承者经营。”他说着笑起来,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回过头来说:“这位小少爷说来也是不同寻常,是位漂亮的东方美人。”

    俞叶舟忽然顿住了脚,看到手边的墙面上挂着几张照片,木质的手工雕刻相框,看起来已经有了一些年头,其中一张是导演弗朗索瓦在剧院舞台上,而他旁边站着一个披着王袍戏服,头戴皇冠的小少年,那时少年骨架还未张开,可精致的样貌已经初有展露,站在舞台中央仿若一颗璀璨夺目的东方之珠。

    金发青年走过来,指着画面中的少年介绍:“这就是现在的经营者,苏·佩雷斯,按照规定,本来应该是由这位小少爷带领您参观的,不过他现在并不在剧院里,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说罢耸耸肩,表示很无奈。

    可是俞叶舟知道,小少爷去了中国,还被他打压困禁了好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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