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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顿饭吃得寡然毫无生气,本来俞叶舟是抢去挨着苏杭落座的,结果廖牧然出来的时候,苏杭就借着起身盛汤的机会换了个位置。最后就成了苏杭和俞叶舟各坐两边,而廖牧然电灯泡似的**在中间。廖大导演一边要忍受苏杭的万里冰寒,一边要承接俞总裁的孑然妒火,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也幸亏他是廖牧然,稳坐中位,还能怡然自得,吃到一半甚至伸手揩去了苏杭脸颊上的面包渣,温言细语地叫他“小心烫”。
眼红得俞叶舟当场撕碎了手里的面包片,大有将面包当做廖牧然,揉碎了吞进肚子里的架势。
廖牧然慢条斯理地喝着汤,偏过视线道:“杭杭,吃完把我昨天改的最后一场戏看一下,如果感觉到位,剧本就这样先定下来,我们择日建组开机。”
杭、杭杭是什么鬼称呼?!他都没这样叫过!
俞叶舟两排后牙槽磋得咔嚓咔嚓响。
苏杭抬起脸来,乖乖地点头:“好的,廖叔。”
廖牧然摸了摸他的头:“嗯,吃饭吧。”
“……”另一头的俞老板已经被妒火烧得只剩个人字头了,而且他倒现在也没搞明白苏杭和廖牧然到底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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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廖牧然歪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苏杭则在客厅里试台词。
《零》这个剧讲述的是上海沦陷时期,x党军|方高|官的独子温攸海留学归来,以地|下|党上海站整条联络线为投诚礼,凭借自己高官父亲的关系,入职x党军|方某部,而其真实身份却是代号为零的地|下|党秘密特|工。为保证身份的绝密性和任务的顺利完成,他刀头舐血,在不知其身份的地下党同窗好友,和将其视为生死知己的x党某军官之间,展开了一场关于家国存亡、生死较量的传奇故事。
高官独子、随性肆意、意气风发,是温攸海出场时所带的标签,他是那时社会里最令人羡慕的衣食无忧的上层人,是战争背景下仍可以一掷千金的小少爷。
而廖牧然之所以后来去而复返,对苏杭刮目相看,也正是因为他与安洋的mv里,那个举枪的镜头,那个明明在任务和友情之间纠结徘徊,面上却冷淡决绝的表情,还有那股被击毙时倒地而笑的释然。
那正是廖牧然想要的温攸海的模样,表面一定要坚毅、勇敢、爱恨分明,实则小心翼翼、心思缜密、机关算尽。温攸海是一个集残酷和温柔于一身的人,他可以为了保护不相**的舞女以背挡弹,也可以为了家国大义击杀知己好友。他热时如顶沸岩浆,让无数女孩儿痴心待嫁;冷时亦似千年寒冰,让亲密之人后背发凉。
说他生来温和也好,说他本性凉薄也罢,苏杭身上就有那种神经质的感觉,拿得起放得下,他和温攸海的共同点是一样的——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说到底,也都是个本质温柔的人。
苏杭给了廖牧然细改剧本的灵感,令他有冲动将温攸海写得更像苏杭本身,让温攸海成为一个为苏杭量身打造的角色。
廖牧然开始有些顾虑,因为苏杭太年轻了,缺少太多的磨砺,他有些浮躁,虽然都说出名要趁早,可最好的沉香木永远都是沉稳于底的,若做不到心稳,苏杭也只不过是朵闪瞬一现的昙花而已。所以那夜他把苏杭叫到酒店房间里去,摆足了要潜规则他的架势,结果苏杭差点一脚把他踹出窗户,廖牧然才确定苏杭虽然浮了点,还不至于到头脑发昏想走捷径的地步。
而最终给廖牧然吃下一颗定心丸的,是莱茵的出现——他认出了莱茵就是弗朗索瓦跟前的小助理,而弗朗索瓦算是廖牧然的人生导师。他出名早,二十岁执掌的第一部电影就拿下了最有国际影响力的电影奖项——金玫瑰奖的最佳导演,刷新了该奖项最年轻导演的历史记录,此后他先后参与两部电影,均取得了不菲的成绩。
但是伴随着荣誉而来的永远是最恶劣的诽谤和诋毁,廖牧然也不落俗套地走到了人生迷茫的岔路口,他放下所有拍摄工作,动身前往欧洲采风散心,也就是那时候,在一家并不出名的咖啡馆里,他遇到了已经五十岁的荣冠满身的著名导演弗朗索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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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牧然后来又私下去法国,与弗朗索瓦见过几次面,那时候莱茵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便已跟在弗朗索瓦身边很努力地尝试着处理事务,所以他对莱茵的印象很深,而莱茵还小,见他次数也不多,大概很快就把他忘了。
他虽然知道弗朗索瓦养育了一个男孩,但从来没有见过,今次看到那个忠心的小管家莱茵对苏杭恭恭敬敬、有求必应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苏杭便是被弗朗索瓦骄傲地称为“我的小珍珠”的那个被保护得极好的孩子。
如今弗朗索瓦及其夫人均已逝世,他的小珍珠不远万里来到中国,于情于理,廖牧然都应该替他那位人生导师继续保护着这个孩子。
苏杭念过一遍剧本,发现廖牧然竟然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便也坐下来歇了会。俞叶舟适时端着水杯靠近过来,借着递水的动作偷偷摸了下苏杭的手指,虽然只潦草摸到了一下,他也似喝了罐蜜似的,盯着苏杭笑了半天。
“……”苏杭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到底来做什么的?”
面前的青年浑身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虽然沾染了点厨房的油腥气,但仍是甜甜的味道,俞叶舟盯着那段吞咽水液时轻微鼓动的脖颈,只觉得它白润似玉,纤细得不堪一握,他答非所问,以几乎歪倒在苏杭肩头的姿势,轻轻出声道:“你身上好香。”
苏杭:“除非是洗澡时滚进了马桶,不然连狗都是香的。”
俞叶舟听得笑起来:“你肯跟我说话了?”
“我是不想跟你吵,对牛弹琴太累了。”苏杭道。
俞叶舟权当没听见话里的那些明嘲暗讽,他伸出手指揉了揉苏杭腕子上那块圆圆的烫痕,问:“还疼不疼了?”
苏杭把手翻过来,不让他摸:“不疼。”
结果俞叶舟又开始摸他中?*夏歉龀d晷醋至烦隼吹男〖胱印?br />
“啧,你到底滚不滚?别以为这里是廖叔家,我就不敢把你赶出去。”苏杭把两只手都握起来,手指头藏在手心里,坐得离他八丈远。
俞叶舟也没追得太紧,适时便正直了腰身,仍旧一派翩翩风度,望着他温和地笑,解释道:“方梓找你找得快疯掉,外界媒体和公关公司都因为你那条同性绯闻忙得不可开交,你倒好,领了金叶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要不是因为和廖老师有些旧关系,也没那么容易就找到你。”
苏杭这才想起手机的事来,他这两天日以继夜地跟廖牧然商讨剧本和角色,聊得起兴饭都不记得吃,哪还记得给手机充电,把手机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来一看,果然关机了。
他举起黑掉的屏幕晃了晃。
俞叶舟无奈道:“就算你是有私人约会,也至少要告知竹钰一声,公司好安排人给你打打掩护。你这样突然上了热门又突然失联,给那些为你忙前忙后的工作人员要带去多少麻烦?没有你的说法,他们连通稿都不敢放开写。”
“知道了……对不起,下次不会这样。”苏杭虽然跟俞叶舟本人有摩擦,可在是非问题上从来不会使小性子,是他捅出来的篓子,他自然会乖乖地认错。
反倒是俞叶舟,对他突然的温顺表示惊奇,他都适应了这小兔子日日炸毛的状态,突然间不呛声了反而比较奇怪,于是乎更严厉的批评也说不出来了,只好颔了颔首:“嗯,下次注意。”
“那你跟廖老师,是……私人约会吗?”他借机问道。
虽然知道苏杭这些天都在忙《零》剧本的事,可剧本总不能二十四小时无间无断的改吧,总有休息的时候,而且廖牧然对他那样关怀备至,甚至愿意用复出拍电影这个筹码来交换苏杭一个自由身,还唤他“杭杭”,俨然已超越了普通导演和演员之间的关系。
他们会是私人约会吗?
如果苏杭说是怎么办,如果苏杭和廖牧然真的有私情,自己又该怎么办……
一连串的疑问堵在喉咙里,俞叶舟不敢问,也害怕苏杭说出来的是他不想听的那个答案,所以刚问出这句话的瞬间他就后悔了,恨不得变作鸵鸟,把头钻进沙子里自欺欺人一下。
当看到苏杭那双红润的唇慢慢张开的时候,他忽地紧张起来,非常想抢在对方前面说“算了,你不要说了”,不过最后令这场狼狈的对话结束的,是一串短促的手机铃声。
那是系统自带的铃声,简朴得令人刮目相看,俞叶舟摸出手机时,心里竟然因为这及时的铃声而松了一口气,他看了苏杭一眼,便起身撩开窗帘,走到阳台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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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虽然您说过要满足赵科长的要求,可是他的要求有点……所以我还是来问问老板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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