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与Narcissus的时间Ⅱ》二十三-1*

    二十三-1*

    past 7

    海玫站累了，四处张望，骑着脚踏车和抱着书袋的大学生在入口来来往往，现

    在是放学，人潮纷纷流动準备走到对面商街。海玫捏着书包肩带，身上穿着高中制

    服，站在t大侧门口等人。

    没多久有个人踏着黑色脚踏车，从单车阵及人潮里俐落花俏得穿梭，游戏似地

    敏捷和轻佻。阿顼挂着往常得意的笑意，骑来时直盯着海玫不放，罩在白t外的水

    洗牛仔衬衫随风在身后翻飞，退色的茶棕色髮丝在树丛缝隙间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

    光芒。

    海玫心头一喜，看着他，笑得宁静又温柔。

    阿顼在她面前绕了个弯踩煞车，抬了下下巴，要海玫上车。

    「好了吗？」

    他逕自拿过海玫书包揹到自己身上，确定她站稳之后，把手一弯转进校园。海

    玫扣在肩上的双手感受阿顼的体温，熟悉的香味因风飘散，吹过她身边。这才意识

    到她多想他。阿顼身上总有股风的味道，通常混着树叶、球场和一点点的沐浴**

    气，海玫很少闻到他的汗味，大概她根本不觉得那是汗，那是阿顼。

    海玫看着阿顼沾着汗珠的后颈，忍不住弯腰，抱住他的肩膀，脸贴着他的磨蹭。

    阿顼停在一片草地旁，让海玫下车，一起走去图书馆。

    ※

    这是海玫开学后第一次找阿顼，三月推甄放榜那天，阿顼顺利上了t大土木，

    当班导跑进教室告诉他时，他自己都不敢相信。消息不知怎地在他们回家前先抵达

    社区，几乎全部人都跑出家里，有意无意游走在他俩必经的路上，看到他们就跳出

    来称讚一番。

    海玫和阿顼被社区长辈簇拥着，热得不能开交。她发现大家已经把他们当成一

    体，当晚她被阿顼的父母拉进家里庆祝，好像阿顼考上t大，她也有功劳。

    那阵子社区里无一不兴奋谈论各种未来想像，好像他是大家的儿子，每个人看

    见阿顼父母都眉开眼笑的，抓到机会就忍不住攀上去再提一下。海玫也被捲进这股

    喜悦里，大家都期望阿顼的运气能传给他的青梅竹马，考上第一女中。无形间造成

    她巨大的压力。

    唯一发现这点的不是别人，正是阿顼。

    基测前一天，他们坐在公园的鞦韆上，夕阳斜下来罩得整座公园成了橘红色，

    天空底部渲染着紫色，听说颱风要来。

    两人坐在鞦韆上轻轻摆晃，海玫的压力化成泪水，打在她的白色裙襬，阿顼忽

    然抓起她的手，拉过来紧紧握住。

    「不要管他们，也不要管我。妳比我强太多了，不管考上哪里妳都超棒的。」

    阿顼的眼神被浸染得很灼热，他的手劲很沉着，另一手伸过来擦掉海玫的泪，

    抹到自己衬衫上：

    「就算上高中部也没什幺不好啊，我们高中不有名，但又不是多差的学校，小

    玫，我问妳，妳想不想上t大？」

    阿顼的嘴角上扬起来，双眼坚定又温柔地望进她内心深处。她承受不住他的温

    柔，被捏住的手指用力扣紧回去，感激又渴望地点头：

    「<b>想。</b>」

    「那有我作前尘，<b>妳怕什幺？</b>」

    阿顼笑开来，跟着让海玫开出笑靥。

    海玫的理科不好，错了几题，以微小差距落榜他们县市的第一志愿，高分录取

    进高中部。

    ※

    阿顼替海玫换好证后，带她参观图书馆一楼大厅。他直接带她到人文藏书的楼

    层，站在入口处，海玫惊喜交杂，倒抽了一口气。

    书架层层叠叠摆满了书丛，被中间一条主要干道切割开来，笔直地从她脚下绵延

    而去，两旁都是高耸的书海，看不见尽头。

    海玫一层一层兴奋地探索穿梭，阿顼跟在她后头，仔细将她雀跃的背影看在眼里

    ，他揹过的书包现在在她身上(海玫坚持要揹他的)，在她走动的时候一荡一荡地拍响

    ，显示两人亲密的连结。

    海玫转进其中一层书架，阿顼后头跟上。自从他外宿后，两人就鲜少再去阅览室

    ，他不去后，海玫也不去了，转而和朋友去学校附近看书。

    阿顼替她拿上层的书，不看了再替她放回去，像回到从前。看海玫拿一本书，就

    能听她说一个故事，听她说小说背景、听她说诗人、听她说这好像是什幺主义吧……

    海玫的气音温柔地飘进他心里，渐渐让他放下压力和新生的紧迫茫然，他低头看她清

    瘦的身影，偷偷感激讚叹她，她的阴柔和善于孤独，一直以来都是他安定的力量。

    他们到面窗的大桌前坐，太阳斜一边进来，透过窗户洒了一整片桌面。海玫挑了

    光较微弱的地方，发现阿顼在她对面坐下。

    她忍不住笑：「有女朋友的时候硬要往我旁边挤，现在在一起了，就想拉开距

    离了？」

    「妳不懂啦。」阿顼用气音回应，开始从书包掏出书本和作业，脸上一直笑着，

    感染得海玫内心暖洋洋的。

    她这次有一部分是来帮阿顼完成他的语文通识作业。海玫翻看指定小说，理出

    结构、摘要和感想，剩下的就让阿顼完成。她低头看自己的书。

    阿顼写好后抬头，禁不住噤声；海玫在黄昏中看书的样子，清晰深刻地直把他

    拉回高中时代的阅览室，那段风雨无阻都要奔去，就为了看她在不在、看她对他腼

    腆得笑，那段他暗恋得最深切，又最不敢开口的日子。

    暮色如金色漫纱拢罩她的脸，灰尘纷飞闪动着金黄色，在她身边盘旋闪耀。这

    幅景象不管他看再多遍，内心的震蕩都那幺激荡。

    「怎幺了？」

    海玫发现阿顼瞪着她发呆，问道。

    「喔，没有，我写好了，妳看一下。」

    阿顼推过作业。

    海玫低头不久，他又开口：

    「知道为什幺要坐妳对面吗？」

    海玫抬头，阿顼的眼神迷离又温柔，邪魅的笑容混入了一丝丝感激：

    「在夕阳下看书的妳，是我人生最美的风景。」

    海玫先是震了一下，随后笑得幸福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