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斯年每次输钱都很有技巧,偶尔一两盘小的输给旁人,大份的,总是输给了庄家。
那家何斯年常去的赌场,名义上是马岳的,实际上,已经被何斯年盘了下来。
那天程希夷收到一份请帖,何二少发来的。
程希夷自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也没想就应下了。
她的段数,不知道比何斯年高明了多少倍。
何斯年把地点选在了一家出名的戏园子里。
这何二少还有个爱好,就是爱听戏。
上等的厢房戏班主总得给何二少和马家少爷留一间,指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来。
程希夷应了邀约,刚刚踏进房间,一股熟悉的味道铺面而来。
何斯年半躺在榻上,一只手慵懒地撑着头,正在烟雾缭绕之中吞云吐雾,十分惬意的模样。
他手上的东西程希夷再清楚不过,大烟。
瞧着程希夷来了,何斯年眼里这才聚了一点焦,
“程小姐来了。”何斯年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总有几分病态的感觉,声音也软绵绵地。
程希夷随意地拢一拢头发,笑靥如花“何二少倒是好兴致。”
声音也清脆入耳,十分动听。
何斯年笑笑,从榻上支起身来,“程小姐,坐。”把程希夷引去了桌边。
屋子里面鸦片的味道十分浓郁,程希夷只消轻轻一嗅,便能闻到满鼻子的这种闻到。
何斯年放下烟杆,坐到桌子边,假意寒暄,
“程小姐近日可忙?”
程希夷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阳光,看不出一点儿阴谋的模样,
“老样子,老样子。”
何斯年笑笑,感叹了一声“程小姐倒是家大业大,哪里像我们,还得看人脸色做事。”
程希夷是个人精,并不直接接下这句话,“何二少哪里知道我们的苦,我们这些生意人,不也得看你们行事。”
何斯年轻轻一笑,“不过总的,还是得顾司令说了算。”
然后又看着程希夷,“当日程小姐说与我合作,不知还有没有兴趣。”
两句话连起来,言下之意就是这合作,是顾清久说定的。
程希夷依旧笑得十分爽朗,“何二少当日婉拒于我,如今怎的有兴趣了?”
“你不也瞧见了。”何斯年略显尴尬地笑笑,“这东西,我怕是戒不掉了。”
程家的财路在上海一直暗中受阻,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功劳。幸得程家找了个好靠山,在南京这么多银子算是没白花出去。
难不成顾清久当真是好要趋附于南京了?
或是还有其他什么目的。
程希夷自己心头的算盘打得啪啪啪的响,不管是哪种,只要在上海财路无阻,她程家必定更上一层楼。
程希夷用手轻轻地拨了拨小巧的耳坠,“那顾司令那边……”
何斯年苦笑,“顾司令这几日精神不振,怕是没有心情理我们这些人。”又像是叹气似的说了一句,“更何况,顾司令似乎没有再管我的意思。”
“这不才找上程小姐。”又接着苦笑一笑,“我赌场里面还欠着不少啊。”
“顾司令不管咱,咱也得自己想想办法不是!”
何斯年的表情有些自嘲,还带着些难过。这样看来,顾清久倒真是跟何斯年生了嫌隙。顾清久似乎也受了影响?南京这招当真就这么狠。
她依旧的是将信将疑的态度。
“不瞒您说,程家这生意,在上海多少有些受阻。”程希夷也是一脸真诚地看着何斯年,“这顾司令没同意,咱其实赚不了多少。”
既然顾清久都不管何斯年,何斯年跟她合作自然没有什么意义。
何斯年倒是自信地笑笑,说得十分隐晦,“顾司令的人脉,自然就是我的人脉。”
程希夷明白了,很多事情,不需要走最上层的。
这些事情,一层一层报上去,到了上面,只要有人点了头,最顶层的人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程希夷心下已经有了打算,顾清久这边怎么样是南京的事儿。她只要管好她自己的财路就好。
就算何斯年想玩什么心眼儿,哪里是她的对手。
更何况,何斯年抽大烟是她亲眼看见,有了这玩意儿,无论如何都能牵制住何斯年。
程希夷从来不信外面的留言,就算信,也不全信。
她可以像其他人一样,认为何斯年是个草包,但一旦涉及到她的利益,就算是智障,她也不会就这样轻视。
“合作的事,就这么定了。”冲着何斯年展颜一笑“都说何二少是草包,我看倒不像。”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