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摇摇头,嘴角微挑 “你怎么总是这样子,呆板得要死,和颜溪一个样。”她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继续,“不过跟踪这么久,想不到那个冰山美人也有那么温柔的样子,也不枉我此行啊。”
他知道她说的温柔是那晚的事,不过专门做的一场戏而已,她还当真了?足尖一点,轻盈地落到地上,对于这个女人,他向来能避则避,李翊,煞血阁阁主,一个专门做人命买卖的地方,没有多悠久的历史,但势力扩大的速度令人心惊。可谁又知道煞血阁,是落雁阁的另一黑暗势力。落雁阁的影卫和暗卫,都是从煞血阁出来的。严格来说,李翊是他的主子。
“墨寒,几天不见,你轻功又长进了?唔,”她摸了摸下巴,眼睛微微眯起,“长得也愈发好看了,想不到褪去夜行衣,你整个人都变了,不错不错。”
墨寒:“”
身边的人一直不停地叽叽喳喳,像个聒噪的麻雀,强忍着一掌拍死她的冲动,他沉默地往前走。
“你说,我现在去见颜溪她会不会赶我离开江南?毕竟她是我的主子啊。”
“你们乔装来这小镇**嘛?是不是有特殊任务?”
“寒寒,怎么不说话?我问你话呢?”
“墨寒,你放肆!”
被点名的人无奈地皱眉,微微侧过身,“翊阁主,到了。”
李翊抬眼瞧了一眼面前的客栈,不禁摇摇头,“我记得悦来镇,颜溪曾经专门在此设立了一个分舵,主要是收集这里的情报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重要信息”她话还没说完就见身旁的男子脸色发白,心头一紧,“你怎么了?”
“阁主,属下身体不适,先告退了。”语毕,不待那人回答就径自离开,背影寂寥。
专门设立分舵?为了那人,她竟然做到如此地步!他紧握双拳,手指不断颤抖,他一再告诉催眠自己,那人是主子,而他是下属,他和她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所以,不要妄想,不要妄想!守在她身边就够了,只要一直呆在暗处静静守候就够了,不要奢望自己不该高攀的东西。他不停地警告自己,可是心底传来的疼痛让他窒息,这些天的温柔,几乎忘记她此行目的。
“你去哪了?”冷淡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一向警觉的他竟没反应过来,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加难看。正欲跪下请罪突然忆起这是客栈,现在他还是她名义上的弟弟,弟弟?所以是不是意味着他暂时可以利用这个身份取得某些特权?他为这样的想法感到可怕,一时怔愣使得他没有及时回答。
华颜溪狠狠蹙眉,看着面前面色苍白如纸的男子在自己的问话下走神,好气又好笑,眼神不由得放软,声音也放低,生怕吓着了他 ,“不舒服吗?先回房间去。”
“喔。”墨寒呆呆地点头,才发现他们正站在楼梯拐角处,紧随着女子回到房间。
房间里一股浓浓的药味,女子指着桌上的药汁说道:“刚刚来找你,你没在,现在趁热把药喝了。”命令的语气里含着她不曾察觉关心。墨寒冰凉的心脏有些暖意,药?一个影卫怎么能因为单纯的疲劳喝药?这些年的刀尖添血的生活,他几乎没喝过药,严重的伤势也不过抹点药膏而已。
墨寒缓缓的抬头,眼眸清澈如水,定定地看着神情冷淡的人,“姐。”
华颜溪没想到他会出声,也没料到他会如此郑重地叫她一声姐。语气里带着难以言说的情感,像是感动,又像是渴望。“喝了吧,我先走了。”离开的脚步有些凌乱。
她觉得她的所作所为有些多余,对一个影卫,她做的简直出乎意料。甚至,几乎忘了来这里的原因。“颜溪,你对这个影卫,是不是太好了点?”刚出房门,一个幽幽地声音便在耳边响起。
看着这个以下属的名义呆着身边的好友,华颜溪只觉得头疼,这人,还是少搭理的好,于是她冷着脸,眉宇间恢复冰冷,“是吗?”
李翊鸡啄米似的点头,毫不在意那人流露出生人勿近的气场,她笑嘻嘻的将走进,把人拉到一旁边走边说:“要说这个墨寒,可是我中意的人,当初他在煞血阁是我就注意到,这人啊,长得真是好看!当初你也是,这么好看的人你竟然把他扔在了我那,但就是性格太硬。”说着还遗憾地叹气。
华颜溪不动声色地挣脱那人的手,“明天我要出去,你好自为之。”
闻言,本来嬉皮笑脸的人脸色突变,“颜溪,你怎么能扔下我逍遥快活,你明明知道那人”
“你惹的麻烦,关我何事?”她冷冷地说道,一个转身闪进了房间,哐的一声关住了门,李翊则在外面呼天抢地,最后只得垂头丧气地下楼找掌柜打扫间房子出来,她也是倒霉,见人家公子长得秀色可餐,就手贱地调戏了下,谁知这人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嚣张跋扈,愣是把她从长安逼到了江南,扬言要娶她,简直就是笑话。
次日清晨,华颜溪直接无视面前装可怜的女人,走到正在准备碗筷的墨寒跟前,“身体好些了吗?”看那人点头,她才继续,“那早饭后你跟我出去一趟。”
“颜溪,你出去幽会,带着你的,弟弟,这样真的好吗?要不把我也带上,这样也不会别扭,你见那人也不会显得太刻意。”李翊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打量着身姿挺拔的男人,“墨寒,你应该比颜溪大,怎么会喊她姐姐呢?”
墨寒回过头微微一笑,保持沉默,他的脸色不算好,但那抹笑却像春风拂面,温雅得不可思议,看得向来冷漠的人微微失神。
街上人流如织,车水马龙,极是热闹,墨寒尽量缩小身体避免和别人肢体接触,一个影卫,本就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
华颜溪走在前面,回过头便发现原本该跟在身边的人竟然不见了,她想都没想,按原路返回,在一家书画店门前找到了那人。彼时,他正站在门前,定定地瞧着店里陈列的山水画,心底波涛汹涌。
“你站在这**什么?”一个异常冰冷的声音使得他回过神,身体蓦地僵硬,随即恢复正常,整理好表情,他回过头,嘴角噙笑,眼神温和,风度绝然,惹得路过的女子纷纷投以注视,墨寒丝毫未觉,只是习惯性的垂下眼睑,“姐,我被人流挤到这了。”街上人虽多,但不至于会让人走失甚至被挤到一旁。
华颜溪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拆穿拙劣的谎言,只微微叹气,“走吧。”
墨寒望了一眼店里那幅江南雪景图,不动声色地动了动自己的右手,随后追上那人的脚步,很多事该来的总会来,他想逃,也逃不掉。
墨寒见到了那个人,青衫隐隐,容颜普通,但眼神明亮,眉宇间的温柔仿佛能容纳世间所有冰寒。那一刻,他有些想逃走,在这个男人面前,他蓦地生出深深的无力感,太像了,他们两人太像了,难怪,每当他笑的时候,她会失神,也会瞧着自己的眼睛发呆,原来,是这样。
男人看到他们并不惊讶,大大方方地侧身做出一个请进的姿势,有些破旧的房屋,但是院中的那株梅树却显示了主人的精心栽培。
“我就知道,那人是你。”男子清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朗从容。
华颜溪突然就笑了,眼神温柔,“是吗?公子当真料事如神。”
他难得地听到那人的戏谑,接下来的所有就像在梦里,唯一有的印象是男子说他叫彦笛,彦笛?
墨寒趁着两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来,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热闹的街道熙熙攘攘,他置身其中,茫然如昨。突然,一道身影闯进视线里,白衣如雪,发似浮云,面若桃李,冷若冰霜,那是,华颜溪!
她不是该在彦笛家吗?转眼已来到身着白衣的女子身边,“姐?”他不知道他的语气是疑惑,还是欣喜,但那人转过头时,他微微失望,那双眼向上微挑,风流多情。
“翊”街上人来人往,他停顿了下,“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翊知道他认出了自己,急忙拉着人就向人少的小巷跑去,人多眼杂的,她不敢保证会不会被人发觉。“墨寒,你不是该和颜溪一起的吗?怎么你一个人出来了?”手心一空,他挣脱桎梏,眼神清寒,沉默良久。
第4章 鸳鸯错 下
“我出来走走。”微微侧开头,“你怎么易容成,主子的样子?”
李翊不以为然,耸耸肩无所谓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为了逃避某些人而已。”她没有漏看他眼里一闪而过的落寞和失望,向来聪慧的她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这家伙,该不会是动情了吧?她心头一跳,狠狠皱眉,心里空荡荡的,不知何由。
“既然出来了,便和我去一个地方,保证你去了就不想回来了。”说着也不管男子的挣扎,硬拽着人向某处走去。
鸳鸯楼。
李翊发现那人手抖得不成样子,困惑地回过头,发现那个一向淡雅沉静甚至称得上冷血的人面色惨白,清澈的眼眸里不复光亮,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恨意,像是滔天大火熊熊燃烧一切的疯狂,偏执得令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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