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燎原》卷一 身世谜云-下阕》第八十五卷-重返太虚

    第八十五卷-重返太虚

    『海月……海月……』

    『唔……？』

    不知道，她睡了多久……

    这一切，仿若一场虚幻无实的梦境，就是她所识得的世界，全是一场美丽的虚无，离她十分接近，却隔了道渠。

    难不成……她对那人的心亦是假的幺？

    待她醒来，她能看见的是现代的高楼？还是穿越前所处的森林？又或者是她熟悉的皇宫？

    『海月，睁开眼，看看吾。』

    『你是何人？为何唤我海月？』

    薛桦夜缓睁开一双澄清地碧瞳，瞧见的不是高楼森林，不是皇宫，更不是荒凉贫瘠的河谷，而是……

    一处宛如天堂般的仙境？

    怪了，她杀了这幺多人不该下地狱幺？怎幺……

    『妳并没有死，而是吾将妳的三魂带出，令妳能与吾对话。』

    声低哑却不失慈祥的声音再次窜进她的耳中。转眼间，一位身披暗褐纱衣，手执木杖的老人便已立足在前。

    『那我的身体没事幺？』

    『呵呵……那是自然。』

    没事……？太好了！

    见这看着愈加面熟的老爷爷如此担保，她的心中忽然有种踏实感，对陌生环境的不安倒是消了许多，她正了正憔悴的神色，又问道：『那这儿是哪里？』

    老爷爷苍老的慈容又笑了笑，他侧过身子，让她能看清此地磅礡的景观，再不缓不急的回道：『这是太古神灵的太虚幻境，如何？是块清幽之地吧？』

    清幽嘛……是还挺安静的。

    薛桦夜直起有些痠疼的身子，循着老爷爷的视野望去，只见此处尽是一大片粉色地海棠花，尽头几乎远得望不见，不远处是一座蓊郁清幽地高山，山顶高耸入云，直进云海当中，而花海四周还有鲜少瞧过的蓝花楹零落生长，鼻间还有清雅的花香，这般瞧还真有仙境的感觉……

    蓦地，她往身上一瞥，却发现这副身体似乎不是她的，这身驱壳穿的是一袭她从未见过的衣裙水纱，身形还比她挑高，手上还不见任何瑕疵，和她原来有着深深浅浅的刀疤的手，全然是天攘之别！

    不是说引出三魂幺？怎幺会引入他人之身？

    『呵呵……这不是别人的身子，这可是妳的原形。』

    好一句窥心术……这倒让她想起巫山的千爷爷……

    先且不理她的“原形”，此人为一老者，却不似凡人，倒有几分仙风道骨，敢情她是真的上天堂了幺？

    环顾了圈四周，这才发现她身后是一座陡峭山壁，不见最高处，更无上山之路，崖边生着几丛零零落落地仙松，是个奇怪的地方……

    但她却不自觉地多望了几眼，总觉得自己挺喜欢这儿的，熟悉……亦有几分依赖感……

    『这是不周山。』

    『是支撑天地的中央脊柱，不周山？』

    老者微微一笑，并不作答。

    不过这倒令她增广见闻一番，没想到只有在上古神话中出现的山，她今日竟能亲眼一瞥其巍峨之姿，一头哉下山谷，哉到一个仙境去了，这不科学。

    『海月。』老者轻唤。

    『知晓为何吾会救妳一命幺？』

    薛桦夜立刻摇了摇头。她怎幺会知晓？

    『日月星移，天地翻转。这一过数万年，妳也不是那懵懂无知，成天令吾担忧不已的丫头了，呵呵……

    现下这幺说，信不信由妳定夺，但接下吾说的一字一句，妳都要听好了。

    奕鸾……洛添衡他，注定是大赤未来的帝王星，金鸾主命，称霸一方。凡人便有前世今生，他前世铸下的过错甚多，这已是你俩的最后一世，有三劫是你俩定得渡过的，千万记住……』

    『是、是什幺劫？』

    『呵呵呵……妳呀，能记住长老的话就好。该说的，该看的都有了，若咱们有缘，以后还会再见的。』

    他还记得，温婉的海月可是最不长记性的，比他这老人家还要健忘呀！

    至于什幺劫，怕说了会忘，那乾脆别说了吧！

    薛桦夜可不会什幺读心术，因此见这老爷爷神祕的微笑只当他又犯懵了，『爷爷，那你现在应该放我回去了吧，再不回去我会被人骂的……』

    『哦？妳是真想回去幺？』

    这回是她懵了，老爷爷大费唇舌地和她说这些，不就是让她回去后要提防点幺？

    『回去与否是妳决定的，何况吾还能让妳回到妳的朝代。』只见他轻敲木杖，一簇金光便自他俩周遭的土地中升起，最后化做点点灿光，缓缓凝聚成两个光环，一左一右如明镜一般，映出两个不同的影像。

    左边的是现代，久违的高楼大厦就近在咫尺，她能认出这栋高楼就是她和阿祥的居所，却不知怎地，一点家的感觉也无。

    右边是月君峰，她见金羽卫已经被御林军给制伏了，可崖边……

    叶楠自他手中接过洛天芹，柳莹沁伏在大石上哭得不成人形，洛添衡自始自终连动也没动一下，右手还紧紧地握住她的剑刃，血流成河，染红了一地瑞雪，她记得……琪妃娘娘就是在冬雪纷飞时与他别离的。

    见叶楠缓慢地走近，欲扶起还跪坐在地的他，后者却无动于衷。她蹙起眉头，水色的眸中尽是歉然。

    『我确实不属于大赤。』她淡道，『但是那里，才有我想要的一切，朋友和重要的人！』

    薛桦夜，从来就不是个讲道理的人。她是自私的，因为自己失去得太多，再也没有被剥夺一切的勇气……

    水蓝色的杏眸在她跨过右边那道光圈的剎那再次变回青翠的绿，而头上那撮异色银髮亦随着她通过那道界线而逐一转黑。毫不犹豫，便放弃了回到现代的机会。

    当她走出那条昏暗的隧道后便没了意识，整个人变得晕呼呼的，眼皮沉得一点缝也撑不开！

    怎幺回事？不会那老爷爷骗她玩的吧？

    ※

    挣扎了许久，这才听见身旁有许多人叽叽喳喳的声音，不过此时她除了觉得吵，就再没别的形容了。

    渐渐地，随着意识的清晰，这熟悉的感觉才让她感到真实，又过了一会儿，眼皮不那幺沉重的，薛桦夜才微微撑开一条缝，进而看清身边的情况。

    这儿的天花板似乎是莲熙殿的，所以这是她自个儿的床。

    旁边的人也挺多的，可无论如何使劲就是看不清这些人是谁，直到……

    『爷、爷爷！她真醒了！』听这声音是洛天芹的，在她还在想着那“爷爷”指的是谁时，一只粗糙的手指便伸了过来，在她眉心凭空划了一圈后，这恍惚的意识就全醒了，连那最后一丝的不适感也消退了！

    刷地一下，阖了一星期多的杏眸登时睁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巫山顶见过的千爷爷、那尊巨石像变做的，称作“蓝夕”的男人，与……面色苍白憔悴的洛添衡，后头还有洛天芹等五人呢！

    见洛添衡还握着她的手，他紧握剑刃的那幕再次篡进脑海，使她不由得眉头一皱，在众人的眼中被解读成了另一种意思。

    『怎幺了？夜儿妳哪里痛幺？』洛天芹一把挤上前来，薛桦夜才想开口应道，却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不如……来整整他们吧？

    『嗯……不是啦！不过……你们是谁？』佯装着疑惑的模样，眼神表情全部到位，本来想坐起身的，可她连动都没动就被洛添衡死死地按住了。

    『还有，为甚我头这幺痛？不会是你们对我做了啥？』

    虽表面功夫做得很好，可在她扫过一干人惊呆的反应后，心里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间差点破功！

    『夜、夜儿！妳不会摔傻了吧？我是芹儿他是添阳他是喜欢欺负妳的添赫，还有这是……妳男人吶！』

    『是呀！我是莹儿她是雪儿！还有叶护卫，记得幺？』

    俩人吐了一大串后又满怀期待地盯着她瞧，洛添赫白了他皇姊一眼，继续喝着他的茶，可眼神还是有意无意地往这飘。

    至于洛添衡，心里想的和薛桦夜是一样的……谁是谁的男人吶？

    而千爷爷与蓝夕则是默不吭声。这女孩就是爱玩，由她玩去！

    『我男人……呀？』

    『对！想起来了幺？你俩的甜蜜时光和……』不好……洛天芹开始替他俩乱编剧情了！

    明明心中直打鼓却还得装得什幺都不知，她苦呀她！

    瞧洛添衡的脸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哦……没印象有这回事，这位姑娘妳说笑了吧？哈哈……』

    惨了……她快演不下去了！只能求芹儿别再玩她了啊！

    不过，这千爷爷她怎幺愈看就愈是面熟？他俩也有好段时间没见面了吧。

    『别闹了吧！要是你们没给我一个準头，我现在就要走了……』她都要笑僵了，头上还有伤呢……

    果见洛天芹与身后的一干人全抽直了脸，除了巫山来的二位与洛添衡外。

    但见一直抓着她的手倏地抽离，在她还没反应过来前，他竟一把将她扶起，猛地凑上吻住她的唇，惊得蓝夕脸色唰白，洛天芹与柳莹沁赶紧一同遮住方雪吟的视线，洛添赫依旧淡淡地啜着茶，茶水却溢出了几滴。

    洛添阳是这些人之中最正常的人，笑得一脸无害，有如和煦的春风一般。

    薛桦夜更是被吓得差点没岔气，在短暂的三秒后，她伸出突然涌出力量的右手，掐着他的颈子骂道：『耍你个流氓！有人叫你亲上来的幺？虽然这不是初吻了我还是会介意的好不！』

    此话一出，她便后悔了……

    『妳也玩够了，现下该给我个解释，为何要做如此危险的事儿？』正色将她的手移开，并扶她坐起，那瞧她的眼神分明是在说她演得不够好的意思。

    她方才想起，这千爷爷能读出别人的心思，听洛添衡说过，千爷爷是他的蛊术师傅，不会是爷爷给他的徒儿打暗示吧？

    ※

    一干人全数遣退，只留下洛添衡与千爷爷二人在此，方才装失忆装得高兴的她，还在怀恨不久前当着众人的面强吻她的举动，一巴掌痠得很，想呼过去都不行，苦啊她！

    『所以我躺了快一星期了是吧？一般人跌下去都会放弃搜救，你费这幺大的力来找我做啥？』

    好不容易说完了这一星期所发生的事情，想不到她只在意这回事，倒不介怀宫变这圈子了。

    在那之后，洛和便带着禁卫军走出东宫门，当众将已死片刻的柳桂推下河谷，并在当天斩杀一切同伙，查抄满门，诛连九族，一切的一切好似在他的掌控中，如此泰然处经。

    而那声爆炸原来是姚颖谦炸开地宫所发出的声响，五部被金羽卫佔领的部份，随着他们计划的失败也逐一收回，只是想不到柳姚党争是这次宫变的障眼法，这俩人最终目的是传国玉玺，篡权夺位！

    再后来，洛和知晓了救洛天芹于断崖之下的人是薛桦夜，竟也不命人前去搜救尸首，直接想追封个公主封号便完事，还是他和洛添阳亲自带人下去救人的！

    幸好有去找啊！要不也不会见到现在的她了……

    『再说了，你还不介意你救的人是杀了白月染的真兇呀？与其让人异眼相待，直接摔进河谷还比较逍遥！』看在有老人家在的份上，她说话也是尽其所能的小声再小声，当然也和她受的伤有关。

    『岳主啊！人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定有其之道，老天让妳活，无论如何妳就是死不了，这就是命呀……』

    千爷爷微微一笑，续道：『妳可知老身这徒弟多有心吶！这几天，他几乎没出过这房门一步，老身这不是让他请来救了啦？』

    薛桦夜挑了挑柳眉，瞥了不知何时转过身去的他，当下那份委曲的气亦散了大半！

    『娶妳为妃，不就得了？』

    『我薛桦夜不在乎卑贱贫富，只求专情单一的男人，若等得到他，我自会跟着他走……』

    『但我希望，那个人会是你。』

    那个人，真会是他幺？

    ※

    再后来，连千爷爷也出了房门，薛桦夜斜靠在榻缘上，定定地瞧着坐在她侧的洛添衡。

    『你问为何我会回来，我想答案你是再清楚不过，我不是那种说走就走的人……』顿了顿，她接着说，『你其实很相信我的对吧？说那种话是为了让我逃开宫变吧？』

    洛添衡垂眸不语，一张清冷面容沉静无比，让她想起自己在坠崖的那刻，看见的是真心为她焦急的俊颜，与此刻真是天差地远了……

    蓦地，她伸手擒住他藏在身后的右手，缓缓地拉出来，细看、偳倪。

    『你很聪明，可怎幺会去握我的剑刃？那剑的锐利你又不是不知，出了什幺岔子看你咋办……』

    又看了几眼，这伤的包扎也马马虎虎，缠得乱七八糟的，看上头的血渍就知晓根本没换过。柳眉紧蹙，责怪似地瞥了他一眼。

    『倒是妳，答应了随后就到，可后来妳摔下去是什幺意思？』

    『我说你伤重要还是我摔下去重要？我福大命大这样摔都死不了，还在这跟你说话，那就别提了罢？』

    一个说东，一个说西，弄得她那脑袋都昏了，赶紧推推他说道：『要过年了，手上留血口子不好，你快去让太医给你换药！』

    见眼前人不动就是不动，她也就乾脆不催他，反正她哪都去不得，陪他在此乾瞪眼也无害。可就在此时，他突然伸手揽过她，搂得死紧，又吓了她一着……

    正瞠着杏眸暗忖着他今日的反常行为时，头顶上方传来轻柔的嗓音，缓着道，『往后，别再这般突然消失了……』尤其是在他面前，当年的琪妃是如此，而怀中的此人，亦是如此。

    春来乍到，新年的脚步就要近了，远方的“玉天王朝”却蠢蠢欲动着，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杀机的来临……

    霜月冻天，室内暖意无限。

    ※

    经过几天的调养，虽然全身上下的伤没半点是好的，气色亦不比以往，整个人却是精神许多，恢复的速度在洛天芹等人的眼中根本到了变态的程度，只能说她这条命有够硬的！

    今个儿是除夕，亦是所有皇族于贤德宫中举行家宴的日子，今日夜晚，皇宫上方一朵朵的烟花齐放，街上张灯綵结，家家户户挂上大红灯笼，看戏的看戏，嘻闹的嘻闹，与宫中人一块度节，迎接新的一年到来。

    贞原二十七年，在欢闹声中来临……

    伏在窗边看着外头的烟花，样式简单，色彩也没现代来得缤纷，可这过节的气氛却更胜现代，举国同乐，奼紫嫣红。

    白月染一案的证物在给洛和看过之前，便在宫变中不翼而飞，加上她救了洛天芹一命，也算是功过相抵，案情便就这幺不了了之，算她逃过一劫。

    她可不想在那家宴上盯着白兴仁的臭脸过年，太晦气了！

    虽然洛添衡是向她保证，绝不会让她再被这些莫名其妙的人、事、物所伤……瞧他那时的表情，怪认真的，想至此她便禁不住地喷笑。

    『桦夜，妳不去贤德宫不会太闷幺？』柳莹沁与方雪吟走进房，见趴在窗前发愣的薛桦夜问道。

    『去那做啥？受白大人的怨气幺？』她无奈地笑着，心里仍不平衡，宫变前洛添衡的那番话虽不出自真心，对她造成了阴影倒是真的。

    说闷不闷，不闷绝对是假的！

    『要不咱们三个出去走走罢？』

    『好！当然好！』柳莹沁边笑边将她拉起，一时忘了这平时活蹦乱跳的薛桦夜是个带伤体，在薛桦夜吃疼的瞪视下笑得谄媚，『抱歉……我忘了……啊！反正妳不会介意的，快走呗！』

    『莹姐姐……桦夜姐姐好像起不来了。』方雪吟讷讷地指着薛桦夜僵直的身体，原来是方才柳莹沁扯开了她的伤口，现在整个人僵在窗边，青黑的脸上写着满满地无奈。

    大过年的，怎幺就她这幺倒楣呀？

    ※

    终于，在薛桦夜的行功疗伤下，三人才能走出魏清宫门，此时已过了一个多时辰了，可见柳莹沁多兴奋，薛桦夜被她拽得多难受！

    边走边瞧着夜空中接连绽放的烟花，方雪吟还提了个灯笼给三人照路，走在瑞雪中的她们，有说有笑地往东宫门前去。

    薛桦夜想再去看一次她坠崖的那处，且印象中，那儿十分空旷，应是看星星的好去处。

    『咱们别太靠近河谷了，这幺黑，若让桦夜再摔一次呀……』

    『我呸！别说什幺摔不摔的，再摔一次还得了啊……』

    这莹儿什幺话不说，就说她摔来摔去的，搞得她不停地想起坠下去时那堪比高空弹跳的刺激感，会轻功的她不惧高，却总怕自己的命再硬，再多摔几次还是会魂飞魄散的！

    拉着俩人坐了下来，再拿过方雪吟手中的灯笼，『今个儿的宫里是洛氏皇族的天下，月君峰便是咱三姊妹的天地了！』

    姊妹，并无主僕之分。今天的她不是岳主，雪吟与莹沁亦不是宫女，三人只是义结金兰的异姓姊妹罢了！

    俩人闻言更是开心的应了，身后传来的花火蹦裂声映亮了半边夜空，也让另一边的山壁登时亮了起来。

    三人下意识地往山壁上一瞥，却吓得差点没叫出来……

    只见在山壁被闪光照亮的剎那，正攀附在上头的人们亦一齐被供了出来，他们身着劲装，脚下踩着自壁中生出的土刺，人数不明，只知佔满整座山的人绝对有五百以上！

    土……土宗，是玉天王朝的人！

    要不是有闪光的关係，怕她们在这坐了半天也不会发现那边有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