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怀袖,谁可与煮酒》分卷阅读6

    少女的事,是做不出来的。两人拿着荷叶糕,难免面面相觑。韶破雪却咯咯笑道:“去曲院看看吧,酒香与荷香一起,闻一闻就醉了呢。”

    才走两步,她忽然闹道:“你不吃!”

    隐者轻咳道:“这包裹不便解开,稍后罢。”

    少女不依不饶,从自己手里拈了一块,道:“那我喂你,张开嘴——”

    不要说他,姬任好都差点把糕骇掉了。

    瑄分尘退了一步,道:“不必劳烦姑娘……在下自有手。”

    他解开纸包开始吃糕,韶破雪才收回手去,嫣然一笑:“好不好吃?”

    到了这份上,哪还尝的出味道,只得道:“尚好,的确十分佳妙。”

    姬任好不喜她纠缠,却又忍不住想笑。拿袖微一遮面,糕藏到袖子里。别说半点不感兴趣,当街用餐,实与素养不合。可怜瑄隐者,也作了饿死鬼。

    道路渐渐绕上九曲回廊,湖中荷叶果然多了起来,望去一片深绿,无边无际。绿中露出一朵朵红色,有浅有深。清风拂面,荷香中又带淡淡酒香。

    瑄分尘见姬任好微合眼眸,知他喜欢此地,又见叽叽喳喳的韶破雪,有些歉疚,道:“此地甚好,只是如今莲子未实,但菱角饱满。若有再来之日,我将亲手剥菱,以待好友。”

    此言一出,姬任好大悦,种种不好都抛去:“瑄隐者可知,一言九鼎。”

    “我自不会骗你。”

    “阁下留步!”

    四人踏步而来,为首一人身材壮硕,左眼用黑布罩着,甚是凶悍。知道可能来找茬,瑄分尘移一步,将少女遮在身后。

    “在下五湖帮堂主洪志,有话直说,昨日在庙中相助那小子的,可是两位?”独眼人一抱拳。

    姬任好半侧身,笑道:“非也。”

    他皱眉道:“推脱不顶事,我的手下莫非看错?”

    “也非看错。”

    那人早已不耐,却隐约知道这人武功,只得道:“望指教。”

    姬任好慢慢的道:“我们坐于店中用饭,却被阁下几位手下指为一伙,以至飞来横祸。后他要去报仇,我们不过看看热闹,跟着而已,一直到庙前,居然有人敢对我出剑。”

    “我所杀者,非你之人,敌也。”

    独眼人为他气势所慑,忽然道:“你是……”

    姬任好眼神一闪,背过身去:“赏景游玩之人。”

    那人将信将疑,好似想起了谁,语气也恭敬起来:“阁下所说,确实有理,叨扰了,告辞。”

    他不愿让人认出,是想到另一层,五湖帮与青竹,显然对头。五湖帮不足惧,但青竹尚在迷雾中,不得不防。若被这堂主认出来,以为他是青竹一边,便不好了。

    “瑄哥哥最好了!”

    “我就知道瑄哥哥也喜欢破雪,所以才保护破雪,真是好人,我更喜欢了!”

    今日若不是韶破雪,换做任何一个老人小孩,少女妇人,他都会如此,事到如今,却只好闭嘴。突然一阵骚乱,水花高溅,有人大哭起来,几个男子冲过来。混乱中韶破雪哎呀一声,松开了手。

    隐者忽揽了他,急行几步,竟使出轻功来。拐过一弯,忍不住笑道:“可以了,那小姑娘追不上了。”

    瑄分尘叹了口气,姬任好又道:“人家投怀送抱,你何至于逃的如此之快。”

    素袖男子正色道:“非是逃,是不小心冲散了。”

    姬任好从善如流的望天,道:“是,人群可真挤,挤的我们瑄隐者,不得不用轻功飞跃呀。”

    两人已经离开湖中,拐上另一条路。此时正午,尚有几个游览的时辰。他话锋一转,道:“只是将她一人丢下,你就放心么?

    瑄分尘摇首道:“她对这里颇熟,家人又放心让出来,我们离开,不会有事的。”

    姬任好噫了一声:“一路温柔关怀,我以为瑄隐者十分怜香惜玉……”

    瑄分尘挽住他的手,叹道:“你就别再取笑我了。”

    姬任好终是忍不住,大笑而行。

    白堤上有断桥,夏秋之间,石桥高拱,湖面荡漾波纹。小摊贩卖吃食茶水,摆了几把油纸伞。更令人想起白娘子与许仙,细雨中持伞而遇,何等婉转,何等动人。

    “投者近来忘俗累,眷怀逋客旧风流……嗯,果然令人生起眷怀之感,只是千古大江东流去,既不见张祜,也不见林逋了。”

    瑄分尘顺口答道:“何必见张祜林逋,见得落花啼鸟,也便行了。”

    姬任好笑道:“这是自我安慰么?”

    瑄分尘道:“不,只是顺应天时。”

    两人说的,是陈贽的一首诗,其中两句,清新张祜诗还在,寂寞林逋宅已空。 景物不殊人事改,落花啼鸟古今同。姬任好以张祜林逋刺他,他便以落花啼鸟相答,倒也意味十足。

    姬任好手扶青石栏杆,看流水潺潺,岸边隐隐绿树相倚。忽笑道:“分尘,这断桥与残雪,有三种的说法,一说白堤至此而断,故称断桥。二说‘树皆合抱,行其下者,枝叶扶苏,漏下月光,碎如残雪’,至于三,则说冬日大雪,覆盖桥面,清晨日出后,桥顶一块融化,现出褐色来,远远看去,好似桥断。”

    瑄分尘缓步行上,道:“的确如此,如何?”

    “不知分尘以为,哪种才是真正的由来?”

    “我以为,三种说法无一作伪。”

    “哦?愿听一言。”

    瑄分尘袖敛风华,道:“既有说法,便有来由,既有来由,便为真实,何必费心推测当时情景?岁月终有过,谜将成千古,而这个谜,也是真的。”

    姬任好笑道:“果然是瑄隐者的回答。”

    瑄分尘道:“依任好所言,又是如何?”

    听得这声任好,他每次都浅浅情愫在胸,放眼天下,能让瑄分尘呼名去姓之人,屈指可数,而他就是头一个。

    “我以为,三种说法也无一作伪。”

    瑄分尘忽然默默摇头,他笑道:“你这是作甚?”

    “我有预感,实在不想听到你的回答。”

    只可惜。

    “我喜欢哪种,哪种就是真的。只要我欢喜,可以考证出千百条来,散布民间,说明这是真的。只不过…我现在未有心情选它……”

    姬任好大笑,回身上桥而去。

    不知哪里悠悠传来唱声,想必是画舫上的歌伎戏女,其音婉转,楚楚一丝儿,竟似牵在魂上。听词,却是“杨柳绿初齐,韶光丽如此,动游人偷觑……”后又起,道“愿把誓盟深讲,怎能够双双同效鸾凰?细思之,恐伊家不允,空使我徊惶……”

    步上桥顶,听的怔住了。身边少了人,也未察觉。

    午时已过,正当未时,方才一片云已移走,头顶顿时烈日炎炎,毫无遮挡。触手觉石栏滚烫,不觉缩回来。想起瑄分尘,才要回首,忽儿阴凉。

    安然移至头顶的,是一把油纸伞,遮去所有阳光。仿佛水墨渲染,勾画出断桥情缘无双。

    素白袖袂飘然,隐者握着竹柄,来到身旁。

    两人共伞,姬任好回眸一望,见瑄分尘灰白发衬容颜,虽然不美,却一身清华绝世。心中扑通一下,撞进方才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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