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怀袖,谁可与煮酒》分卷阅读18

    稳固在棋盘四星处,似是等待多年。

    高大的长方形石室中再无别的东西,墙上挂着一圈火把,映着冰冷的光泽,化出一种明亮的寒意。

    稳稳踏上滑如镜面之地,伏青主缓缓抬起头来,刷的张开木扇,露出一抹眼尾。

    “谈掌部好大的手笔,好高的兴致。”

    巨大棋盘对面,负袖而立的黑衣人,转过身来。

    长眉斜上,略带白霜。眼眸如棋子,不但漆黑,而且光洁冷淡,肤色却极白。唇线直直一道,并不是个爱说话的人。看年纪不过二十几,一头长发却半黑半白,间杂灰色,紧紧束在一边。

    “你要执黑?执白?”

    “……我说的,谈掌部就答应么?”

    谈弈秋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你只管说。”

    伏青主摇了摇木扇,微笑了:“黑色。”

    谈弈秋眼神微闪,左袖一扬一挥。盛着黑子的巨盂一旋,笔直的滑过冰面,在他身边停住。

    “我的意思,是谈掌部也执黑色。”

    他竟要下单色棋,比盲棋只差一等,不但考验棋力,更要考验记忆,因为放眼望去,盘上一片黑子,普通人下到最后,哪还分的开。

    谈弈秋面无表情,遥接对方推回来的棋盂,旋至棋盘之外,再一挥,盘上两颗白色座子飞起,落入棋盂,换上黑色:“既然如此,便猜枚。”

    白先黑后,两人都是黑棋,自然要猜先后。

    “不必,主客有别,青主持礼,不敢抢先。”

    冷冽目光落到面上,伏青主坦然受之。

    “可以武解包围,死活不论。”

    袖子一挥,一颗磨盘大的黑子旋飞而出,端正落上冰盘。

    谈弈秋走了第一步。

    伏青主不如对手经验,掂了掂,甩手轻送出去。黑子啪嗒落在冰面上,落足太滑,惯力直冲而去,眼见要离开预计之处。他飞身而起,落在两道线交叉处,右足一挑一转,巨大黑子一旋,踩定在位置上。

    棋局初起,两方利牙都藏住了,还是避不了隐隐锋锐。

    一个时辰过去,盘上巨棋渐渐增多。

    谈弈秋立在已方棋上,盯着对手。伏青主消耗力气在搬子与站稳,感叹哪是下棋,分明是练功,难怪谈弈秋如此乐此不疲。

    足尖一推,黑棋滑出去,正好停止在点上。

    盘上隐隐成龙虎之势,一方尖锋突进,一方暗含包围。谈弈秋专精棋艺,与九霄一般,简直是沉浸了,一连急下四五步,逼的对手损兵折将,去了极大一块地盘,已呈败相。

    兵分三路,突入包围。

    黑棋啪嗒一声,落在伏青主身边。

    谈弈秋忽然衣袖一卷,翻手发招!伏青主急扬折扇,恰好拦住,对手已将他所立处包围,便可动手起武,一旦分胜负,棋也就不用下了。

    他眼神一动,笑道:“若我下这里?”

    手一扬一拉,一枚黑棋子从盂中翻出,啪的落下,发出一声脆响。

    谈弈秋瞳孔缩小,一瞬间他已把可能的后续变化都想过一遍,伏青主这一着,却是妙着,不仅将他一路切断,更可连接全局,反攻之势凸显。从这一着起,双方已经锋锐尽现,斗个你死我活!

    一柱香之后,落子。

    一招判生死,双方互相扣住。

    “谈掌部怎的如此想动武?”

    回答他的是扑面而来的袖风!

    伏青主木扇一开一合,划了个圆转,将对手攻势引开。两人间距离不过半尺,谈弈秋一足踢向他腿弯,伏青主侧身闪避,折扇刷的张开,带风削去。深黑衣袖拂上,恰好搭上他手腕,折扇再不能进,往下一垂,顺势攻向胸口。两人用的都是贴身小擒拿手法,瞬间过了数招。

    谈弈秋的功力,在六部中名列前茅。伏青主实实在在与他对战,被击下冰面上,极滑溜而不敢踩实,虚点飘然一圈,张扇往前一推,劲风啸然而去。谈弈秋飘后数尺,听人道:“胜之不武,请取兵器——”

    眉尖一挑,黑色大袖蓦然吹开,露出一只白的近惨雪色手掌。

    石室中劲风骤起,所有火把,一齐熄灭!

    劲风交接声不绝,旋削砍握中忽然咯啦一声,碎了什么。随即又是咯啦咯啦数声,夹杂猛烈撞击,惊天动地,似乎石室都在晃动。半柱香过去,忽然一切寂静下来。

    有人一晃,点燃了火把。

    冰面上一片狼籍,原本规律的巨棋一片散乱,纯黑的碎石溅撒地上,大大小小。

    谈弈秋拢了割破袖子,目光里有冷嘲。伏青主脚边落着一缕长发,忽然一礼,正色道:“在下倒是记得原局,若谈掌部放心……”

    半个时辰,整个棋局尽复原貌。

    唯一的一点。

    一盘棋子都是黑色,其中几处,已分不清哪里是他家的了。

    谈弈秋扫过一眼,淡淡道:“东五南九,西八南十,西九南十。”

    最关键的一步,黑子都碎完了。伏青主凝神看了会,叹了口气,道:“若我下在这,掌部只须一子堵住,若我突出奇锋,掌部可圜转包围,也只是拖延时间——无论如何,一目两目总要差,青主万分佩服,就此认输。”

    谈弈秋黑如点漆的眸子缓缓垂下,一转身,身后石门应声而开。

    “我方先行,原应让子,出去。”

    寂静良久,清和声音道:“谢过谈掌部雅量。”

    与座谈

    第三次翻开铜牌,正中一个舞字。

    伏青主跟着若颦,施小计过了九霄,以气度动谈弈秋,都不算困难,但舞部之主,是六部中唯一的女子。

    一阵幽香飘来,仿佛撩面而过的纱幔,勾人心弦。

    随后,就真的有一片粉色的纱幔飘了起来,轻拂到了肩上。他不自觉的抓住,掌心似乎就化了。

    随着轻柔的牵引,门轻轻开了,又关了。

    伏青主缓缓睁开眼睛,一片黑暗。

    冰窖的黑暗冷,且锋锐,激起人全部的神志,但这黑暗是柔软的,朦胧的,散发着暧昧的气息。脚下触感绵软,似乎是动物毛皮,空气也忽而温暖了。

    他向前踏了一步,礼道:“在下伏青主,见过越姑娘。”

    只有自己浅浅的呼吸声。

    他迟疑了一下,向前走了一步,忽然柔软轻滑的东西,蒙到了眼睛上,带着无法形容的香,那是一双手。

    “猜猜我是谁?”

    心脏紧缩一下,好一阵子没说出话,伸手拉去,道:“越掌部……”

    手却躲开了,一声轻笑。

    “伏公子好生薄情……前几日还甜言蜜语来着,今儿见了,就不搭理彩采了……”

    烛火一闪,幽幽亮了一团。

    执钎挑在火芯,美丽的指甲纤巧,金粉与艳红绘上梅花,流出一层层的光。细长的手指屈起弧度,腕部雪白,四五个细金钏儿落下来。

    壁上是挂毡,地上是浅黄兽皮,罗汉床前一张小巧红几,几边有香炉。重重纱帘,遮住了手的主人。伏青主一时眩的眼晕,他所见过的女子,从来没有这样绚丽的妆饰。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越姑娘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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