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怀袖,谁可与煮酒》分卷阅读138

    吧。

    对于瑄分尘来说,死只有两种形式,五体投地和四脚朝天。

    姬任好摔手而出,茶盏打了个一地星星。气的额上青筋凸起,疾走出院子。他一路走,惊吓到两边仆役,终于在若颦前停住。

    若颦正在叮嘱仆役洒扫。

    “快去安排!既然死不了,就让他滚回老家!再被他气,我会老十岁!”

    姬任好气的转圈圈。

    若颦掩笑,道:“是,我明天就安排。”

    “现在,立刻,马上!”

    若颦道:“阁主别急呀,您看这,要修屋子不是,要备包裹不是,要筹车马不是,要等隐者好了不是?”

    见姬任好望天坐下来,她又柔柔道:“颦儿以为,瑄隐者心疼阁主这点,最是可爱。”

    “他心疼我?他巴不得我早死!”

    “阁主,瑄隐者把盒子给颦儿,正是爱阁主到了极点啊。”

    “颦儿听过一个故事,从前有位将军,他暗中进行造反之事,又怕自己万一死了,老父亲难过,就把自己通敌卖国的信收藏起来,叮嘱下人。有一天他果然死了,老父亲十分难过,茶饭不思,下人便把信交给父亲。于是,父亲大骂之,再不顾念。”

    姬任好气渐平,心渐婉转。

    坦白说,瑄分尘如果不是这样的人,他也不会爱上他。

    问世间情为何物,正是一物降一物。

    他转身回去,进房见瑄分尘正坐着喝茶。他冷笑一声,道:“你好心情,就不怕我不瞥你?”

    瑄分尘举杯,道:“耶,你这不又回来了吗。”

    怀天阁主,姬任好,平生第一次,气厥在自家院子里了。

    凉风习习,茶香阵阵飘散。

    并不是一种香味,而是两种茶香。一种淡雅清越,另一种可有可无。

    姬任好轻吮香气,放下杯子,道:“不知道这粗茶,还入的了好友的口吗。”

    瑄分尘看着杯里大厚粗茶,无言一口喝尽,道:“尚好,尚好。”

    姬任好一气之下,楚河汉界,自己用好的,瑄分尘的刚过低保线。

    他凉嗖嗖的说着话,瑄分尘也就一来一往推挡,若颦在一边站久了,冉冉走上来,揭了盖看下,道:“见底了,容颦儿换一杯。”

    她将两个壶放上盘,过了一会回来。

    瑄分尘倒了杯茶,眼神一闪,啜了一口。

    姬任好的指尖拈着茶杯,微旋着,忽然笑道:“颦儿,你最近怎么对他这样好。”

    若颦一边收拾,笑道:“瑄隐者。”

    瑄分尘忽然被点名,道:“嗯?”

    若颦道:“如果阁主还生气,颦儿也要生你的气罗。”

    瑄分尘干笑道:“不敢不敢……”

    若颦去了,两人继续喝茶,瑄分尘有意示好,奈何姬任好不咸不淡。过了会,远处有嬉笑声,一个小男孩从远处跑来,喊道:“爹亲!义父!”

    姬天凤一头扑进姬任好怀里,道:“爹亲!”

    姬任好笑了,将他抱起来坐在怀里。

    虽然不是亲生的,但不知道父亲是谁,他便不会介意。他也到做父亲的年龄了,姬天凤不说天纵之才,也是聪明可爱,还是颇得他喜欢。

    喂了块猫耳朵,道:“好孩子,今天怎么这样开心?”

    姬天凤一手指后面,两人望去,若颦牵着小女孩的手走过来。原来他和瑄分尘拣回的孩子好上了,有了玩伴,难怪欢喜。

    女孩本来活泼,见到两人便乖静了,走上前来,跪下道:“义父。”

    瑄分尘呵呵笑了两声,道:“任好,我看她根骨还不错,又无父无母,就收养了。”

    肚子里还有句话,你不介意吧?

    姬任好看看姬天凤,又看看女孩子,忽然明白了**分,不由得又气有好笑,正想当堂削他一顿。若颦拉着女孩的手,才要道叫阁主,女孩眼睛圆溜溜的看看这边,又看看姬任好,忽然又跪下,道:“干爹!”

    姬任好一怔,忽然大笑。

    “瑄分尘,你女儿可比你机灵多了,哈哈,哈哈哈!”

    瑄分尘惊于这一出,道:“这个,青出于蓝胜于蓝。”

    他紧接着道:“她很机灵,那她的话可就是对的罗?”

    姬任好白了他一眼,招手道:“小姑娘,你可知认我作父,有怎样的代价。”

    女孩子道:“我不知道,但是。”

    她看看瑄分尘,又看看姬任好,道:“如果瑄先生是义父,而这位不是父亲大人,似乎说不过去。”

    姬任好大笑,道:“好,真好,这话真是有乃父七分风范,过来,我给你个东西。”

    他从发上拔下玉簪来,道:“见面礼,收好了。”

    女孩子跪谢,姬任好口角含笑,倚在塌上,不知不觉有春意。

    瑄分尘顺势道:“天晚了,不如回房。”

    镜中映出姬任好,容颜绝世。

    瑄分尘拿着玉篦,轻轻给他蓖着长发。那么好的头发,乌黑泽光,比玉更顺滑。

    他忽然叹道:“任好,你有白发了。”

    姬任好恼了,道:“别以为我和你一样,未老先衰。”

    瑄分尘笑道:“是是是,怀天阁主即使到五十岁,也是貌美如花。”

    “胡说什么……”

    时间似乎就静止在这里。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一束桃花。

    姬任好摸着自己的头发,却摸不出哪根是白的。他抱住瑄分尘,瑄分尘也抱住他。

    长相守啊……

    他用力按住对方的头,把脸藏在那人脑后。

    瑄分尘哭了,因为姬任好哭了。

    姬任好紧紧抱着他,哭的撕心裂肺,哭的桑田沧海,天地同悲。

    他抱着废了一条手臂的人,摸到他的满头白发。

    我寂寞啊,寂寞的爱上了你……你总是要走,要永远不在。你走的那天,窗台上都是青苔,所有的花都谢了,再也不开。我老是记着你,只记着你,你年轻也罢,年老也罢,好心也罢,使坏也罢,只要你是他。

    好吧,我怕你走,我怕你走啊……

    瑄分尘抱着姬任好,斜飞的长眉下,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

    他闭着唇,手从腰后绕过来,搂住对方肩膀。他擦了自己的脸,但总擦不完,于是不擦了。

    他抱着姬任好,想,这个人,这个人啊……

    就是要和他过一辈子的人了。

    轻舟沿江飘,尤记少年春衫薄。桃花逐流水,却见绿水人家绕。墙外青梅,墙里佳人笑。

    笑年少。

    遗尸路边无百姓,骨骸相拄多英豪。血满星霜吴钩剑,命随笙萧金错刀。故人犹在,问君可好,江湖一夜催人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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