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邻》分卷阅读116

    昝三邻跟着邱粤走向阿伟的车,临上车时,他不死心的在人群里寻找了一遍,还是没看到赵嘉鹏的身影,不知他到底来没来。考点更换的消息,赵嘉鹏当然能从他的同学口中得知,只是原本悸动的心也因为考点的更换而显得有点怅然若失,他不是封建迷信,只是有一点宿命论,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注定了他与昝三邻的有缘无分,抑或是说,上苍都刻意制造了特殊情况,禁止了他俩的再次见面,可见这是一段不被祝福的孽缘!

    昝三邻又岂会知道赵嘉鹏内心这么多弯弯道道的念想?他上了车,车内早已坐着欧家宝,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耳鬓上却别了一个白色的雏菊夹子,像是守孝的遗孀。

    昝三邻叹了口气,欧家宝却朝他笑了一笑,笑得如此的痛彻心扉,无欲无求,昝三邻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将要安慰的话化成了一声轻叹。

    如果可以,他宁愿看到欧家宝尽情地痛哭一场,而不是现在这样,故作坚强,故作无所谓,人前如此,人后亦然,她给自己戴上了一张蒙骗大家的面具。

    葬礼是在殡仪馆中举办的,人已经变成了一盒骨灰了,骨灰盒上的照片还是高一学生证上的相片,青春,却秃废。

    亲属只有程亦扬的母亲,还有他的继父。

    生父还在服刑,无期徒刑,不得假释,连儿子的葬礼都不能参加。

    铁窗内的那个老男人在痛哭流涕,一边大声嚎叫一边狠命地捶打自己,大概现在的他才真正后悔曾经走上吸毒之路吧,如果不是染上毒品,便不会做下夺财杀人的蠢事了!

    葬礼冷冷清清的,并没有多少人,学校几个领导,高三(24)班若**学生,再有就是几个不远不近的亲戚。

    昝三邻又见到了那个妖娆的女子,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那么艳丽的性感女子太有区别度了,即便此刻的她也如同欧家宝一样,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哭得梨花带雨,声音沙哑得近乎辨不清发音,眼睛肿得跟桃核一样。

    她是以家属的身份出席的,谁也没有过问她跟程亦扬的关系,情侣?抑或是血浓于水的亲人?

    欧家宝伸手抚上那个黑色的骨灰盒,神情淡淡的,似乎在跟它倾谈着什么。

    “谢谢!”程母失魂落魄地对每一个来宾如是说,她双目哀伤,正无力地靠在现任丈夫怀中,她不是一个坚强的女子,也没什么主见,现在却后悔莫及了,如果当初再嫁时能带上儿子,兴许就不是现在的结局了。

    “保重!”欧家宝握着她的手,那是一双粗糙的手,一个长年累月都要**活的手,一双连自己儿子都无法护佑成长的手。

    欧家宝松开她的手,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去,再也没看那个黑色的骨灰盒一眼。

    ¥¥¥¥¥¥¥¥¥¥¥¥¥¥¥¥¥¥¥¥¥¥¥¥¥¥¥¥¥¥¥¥¥¥¥¥¥¥未亡人番外篇

    阿伟连喊了?*裨撩h坏乜戳怂肷危兜哪抗獠沤ソデ迕鞴矗盟趾莺莸卮炅艘话蚜常簧狭似绞蹦歉崩渚哺涨康拿婵祝铝顺担矍暗母咔教畔褚桓鲢≡鹗氐木奕嗣盼溃挥型ㄐ兄ぃ圆环湃魏我蝗私搿?br />

    可是巨人历经了多年的风霜雨雪,身上的铠甲已经锈迹斑斑了,它依旧挺拔,却已不复当年的神勇了。

    邱粤犹豫地伸手抚上锈痕斑驳的门架,记忆的片段如同潮水一般涌到眼前。

    他记得,他与昝三邻的初遇就是在这里,那时候彼此还很年轻,站在暮色下的少年背着一个厚重的背包,孤寂而单薄的身影显得很伶仃,目光透过镂空的铁门朝里张望,眼神中泻出一丝懊恼与着急。

    他当时被出租车司机讹走身上最后的一百块,既憋屈又愤怒,想挥着拳头想要教训一下那个盘剥外乡人的司机,那怂货吓得大叫了一声,惊扰到了那位少年,于是邱粤便撞上了那双冷漠的却漆黑的眸子,许多年之后,他继续沉沦在这双眼珠子里不能自拔。

    多年之前的那日情形历历在目,清晰得宛若昨日之事,他翻越了这堵高大的铁墙,回头看时,门外的少年尽是愕然钦佩的眼神,他以为那个羸弱身影的少年多少会哆嗦的,偏偏是那丝钦佩之色牵动了他的心思,羁绊也从这一刻延绵流长,谁也逃不过谁的掌中心。

    陌生面孔的保安似乎早已得到校方的嘱咐,开门让他进来时,并没有要求他登记名册。

    映入眼帘的三栋高耸的教学楼依稀没有什么变化,两旁的林木似乎更深郁了,由于是暑假,地上败落了许多枯黄的树叶也没有人打理,林稍的风一卷,在水泥地上翻了几翻,便毫无生机地伏在原地聆听枝头上沙沙的同伴笑声。

    死者长已矣,存者永怀悲,能做得如此云淡风轻的,大概也就只有草木了罢。

    邱粤坐在冷硬的校医室台阶上,这个位置,昝三邻也曾经坐过,那还是在黑幕里,昏暗的校园的灯火照不清这个位置,邱粤当时却一眼看出了他的战栗,那是对死亡的无措,对死别的恐惧。

    那是还年少,哀戚的少年紧紧抱着他,打着颤的声音如是说:“我不准你比我先死。”仿佛他能决定生死的先后似的。

    偏偏自己还是将生死的日期托付给他了,他在昝三邻的耳边说:“我绝对不会……让你成为我的未亡人的!”言犹在耳,如今事已天定,人已不在了。

    心脏像被无数条细小的钢丝揪得四分五裂,豆大的汗珠密布在额上,邱粤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息了几下,艰涩地吐出了一口郁血,半晌才缓和了过来,冷汗从脸颊下滑落下来,他本能地抬手去擦,湿漉漉的手心里全是鲜红的血液。

    他状若不见地抽出口袋上的手帕擦去血迹,嘴边勾起了一丝得逞了的笑意,他还不算老,可他知道离大限之日并不远。

    一个刚刚送走了爱人的未亡人,数着枯燥的日期一个人独看花开花谢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谓的情深不寿,那是因为你的他不在了,苟活于世,不过是拉大了投胎的差距,你转世时,他已成年,错过了最好的厮守年华。

    “我做到了,没比你先死了,你也要做到,等我一起再世为人。”邱粤站了起来,校园这么大,几乎每个角落都有他两曾经的身影,每走过一次,哀伤又深了一层。

    实验楼里,三楼的学生会体育部已经改装成了电脑室,事实上,他们毕业的那年,学生会已经从实验楼搬到了新建的活动楼里了,一栋七层高的楼房,除了当做学生会议室,还有无数社团的根据地。

    邱粤从崭新的铁门望向里面,数十台电脑整齐地排列着,凳子有点凌乱,大概放假后,再也没人整理过了,以前摆在室内的那张宽大的桌子,那张曾经被他撒满了玫瑰花瓣的桌子早已不知去向,可那时的情形烙在心里,不管荏苒的时光轻晃了多少个年头,每次看到花儿时,邱粤的脑海中总会冒出那年那时那鲜嫩花儿在昝三邻面前黯然失色的模样。

    然而,这个教室里除了承载欢愉的片段,也负荷着极重的生离时刻。

    脸色如灰的昝一清突然闯了进来,气急败坏地抢走了怀中人,他还记得昝三邻脸色惊恐慌乱的神情,那时候,怀中人的心扉还是太过柔嫩,根本没有能力反抗亲哥哥的权威。

    记忆的片段似乎出现了空白,邱粤仔细想了想,偏偏不知遗漏了什么要紧的扣环,他摇了摇头,径直下了楼,慢慢的走在林荫小道上,空气中依稀传来了荷花的香气,七八月了,沉鱼岸畔的芙蕖大概正争艳地绽放呢。

    篮球场上一个人影也没有,树梢上的知了似乎知道了观光者的悲凉的心情,长一声短一声凄厉地嘶鸣着,如同哀悼曲一样怨绝。

    邱粤来到f楼下,寝室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他摸了摸那把门锁,取下西装上的胸针,三两下就把门锁打开了,耳边却没了那人的敬佩的抽气声,他失落的推开门,缓缓地拾阶而上。

    他以同样的方式打开了315室的房门,放假一个月,凌乱的房间还没多少积尘,上下铁床已经换了厚实的木床,上铺的学生不用再攀爬铁架了,一侧就有很方便的木板台阶供上下。

    他跟昝三邻都曾经躺过的那个位置,现在的主人大概是一个不怎么讲究的人,蚊帐胡乱的扎起来打个结,被褥都没有收起来,凌乱的搁置在角落里,几本教科书随意的丢在床中央,一条破了一个小洞的内裤还挂在床沿上。

    如果学校没有换床,邱粤大概会生气,这个家伙竟然把他跟昝三邻曾经都躺过的床铺弄得如此的脏乱,如今也只是摇了摇头,退出了房门。

    来到了502寝室的门口,这里承载着他跟昝三邻更多的青葱岁月,他犹豫了片刻,打开门锁时,手心竟然渗出了汗渍。

    8人的寝室,似乎变成了6人的寝室了,昝三邻床铺的位置没有撤掉,现在躺在这里的人应该是个自律性很高的学生,床铺收拾得很整齐,被褥一应放进收纳箱里,席子还用报纸细心的铺上,隔绝了灰尘的入侵。

    邱粤满意的点点头,即使床已非当年的铁架床了,位置却被主人同样细心的呵护着,如同以前的昝三邻一样,只是不知这个床铺主人是不是也是第一个回寝室,然后无怨无悔地打扫所有的清洁工作。

    610室是高三时两人共同的寝室,邱粤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儿,才缓缓的开了锁。

    依旧是4人的寝室,空间宽阔得能湮没一个人的全部记忆。邱粤就这般从门口移到阳台,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空间都能闪现昝三邻的一颦一笑,就像他还活生生的站在跟前,或嗔或怒,或含羞带怯,或眉目飞扬。

    他呆坐在自己的床铺位置上,上铺就是昝三邻的睡床,以前虽然周末总是厮守在一起,可同住610室之后,他依旧孜孜不倦的缠着昝三邻,被同寝室的人打趣起哄也毫不收敛。

    阿伟寻来时,他还没从回忆中清醒过来,眼角眉梢含着尚未褪去的溺爱微笑:“三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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