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思索了片刻，曲沂最终还是决定：“不行，还是去找找阿森吧，他一定知道些什么。”
虽然雨已经停了，但曲沂还是拿了一把大雨伞，穿好雨靴，小心翼翼地锁好店门，将暂停营业的小牌子挂上，匆匆忙忙地就往莫森的工作地点赶去。
这个时候，他应该在医院吧？
此时，乌云散尽，天空离奇地变成了蔚蓝的颜色，像是用蓝墨水泼上去侵染了一般。街道上也多了不少行人，看似一派雨后春笋之乐。
☆、[下]流失
作者有话要说： _(:3」∠)_
或许是因为大雨已停，街道上的水洼也下降了些许，至少在曲沂走过的时候，没有之前那种艰难感。不过曲沂并没有过多在意这些事情，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莫森，询问他之前所说的话究竟是什么用意。
莫森工作的医院与书店相距不远，不过是约半个小时的路程。公路的积水还未完全处理，他只好步行前去。
曲沂看到一个两个行人与他擦肩而过，都带着满脸的放松，似乎在欣喜这持续了好多天的该死的暴风雨终于停了。
他飞快地走到医院门口，一眼便看见那绿色的花坛。他又有片刻的犹豫，不由得在心里暗忖：这个时候去找莫森，真的好吗？他觉得自己也开始变得有点奇怪，明明是想要知道莫森变化的一切，想要证实自己内心的征兆。可是在即将迈进的时候，又觉得迷惘，还不如就这么糊里糊涂？站在医院门口思索片刻，最终曲沂开始轻声叹了一口气，失落地转身往回走去。
“小曲？你怎么来了？”
曲沂心下一震，顿时停住脚步往回来，果然看到莫森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正用疑问的表情看他。
“你……不上班？”曲沂莫名窘迫，问。
“今天请假，刚要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你先回家吧，小曲，我今晚会早点回来的。”莫森避而不谈。
曲沂忽然打了个寒颤，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他凑近到莫森身边，迟疑地拉了莫森的手臂。他感觉到男人的手臂充满了冰凉的气息，像是刚刚沉渗在冰川之中一样。
“我跟你一起去。”
“听话，小曲。”
“……阿森，带我一起去。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但是这是关于之前你所说的，是吗？”
意味不明的话语，莫森听懂了。
莫森还是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曲沂，良久才叹气：“好吧，我带你一起去。”
不知何时，风儿又开始肆虐起来，与之前不同的是，这风却带着些许温暖的气息，吹拂在每一个外出之人的心间。当然这也包括曲沂，在跟随着莫森去往停车场的时候，他只觉风儿微暖，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或许因为莫森终于同意了带他去看这次变化的本源。
都市里的排水系统终于开始正常地运作起来，公路上的积水被慢慢地排了下去，地面只剩一片湿润。或许为了安全考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莫森开车的速度很慢，几乎可以说是一点点慢慢地朝着一个方向挪去。
副驾驶上的曲沂沉默地看着前方的路段，感觉有些奇怪。莫森驱车前去的方向正是都市的郊区地段，而那个方向有且只有一个疗养院。那个疗养院所在地势较高，空气清新，是一个环境极佳的贵族疗养院。
回想起之前莫森所说的特殊病患，曲沂开始心里有数。他开始意识到，或许见过那个病患后，他很有可能就会了解到这一些变化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直到下午西方的天际甚至开始有些昏黑的时候，车子终于停在了疗养院门口。曲沂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地方，他一路跟在莫森的身后，看着莫森轻车熟路地从兜里取出证件拿给门口的保安查看，然后毫不犹豫地往一个方向而去。疗养院里并非只有一栋楼，且每栋楼宇方位不一，然而莫森走得那么熟练，一看就是经常来这个地方的。
曲沂按捺下忽然涌上来的疑惑，乖乖跟随莫森上了一栋楼的第七层，来到了一个紧闭的房门前。
曲沂：“这里……为什么没有看护人？”他下意识地压低声音。
莫森回答：“这层楼只有林先生一人居住着，林先生说喜欢清静，不想让人打扰，所以非进食时间看护人是不会来的。”
莫森轻扣三声，然后将房门推开。
像是一场奇异的习惯性。
透过房门的缝隙，曲沂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端正地坐在软椅上，男人看上去应该是三十五岁上下，此时正举着一本书，表情平静，像是没有任何情绪一般。似乎是没有听到动静，男人像是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将所有的思绪都沉到了那本书中。
“林先生，最近感觉好吗？”莫森声音放松，似乎是不想惊扰面前这个过分安静的男人。
林先生像是没有听到莫森的话一般，依然毫无动静，良久之后才慢慢地转头，看着莫森，接着用他奇特的冰冷语气说道：“莫医生啊，下午好。”
曲沂微微探头过去看着林先生，觉得软椅上这个男人的举止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曲沂绞尽脑汁开始想适合的形容词，然而却脑海一片贫瘠。片刻后他只好一眨不眨观察着林先生，像是要透过林先生去看清那奇怪变化的本质。
莫森：“下午好，林先生，最近感觉怎么样？”
林先生：“最近啊……还是那样，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这本书还是挺有意思的。”
莫森：“什么书？”
林先生扬了扬手上的书籍，回答：“弗洛伊德《梦的解析》。”
……
曲沂站在莫森身后，满脸莫名，聆听着莫森与林先生的对话，结果却发现真的是一些闲话，完全没有任何意义。他开始觉得有些许恼怒，莫森带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听他与林先生唠家常吗？
不过紧接着，曲沂的神色却开始严肃起来。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存在于莫森与林先生之间，在他们两个人的对话里。曲沂莫名觉得战栗，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但又镇定下来。房间里开始陷进一片冰凉，也许是窗户已被严严实实地关上，光线们无法从遮蔽的窗帘洒落进来。
莫森客气地与林先生说完话后，便告辞了。拉着曲沂离开了房间，在走出去的那一瞬间，曲沂回过头看向林先生，只见男人继续举着那本书，不知道是正在入神地看着，还是在思索着什么。
曲沂询问莫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森默，良久才反问：“小曲，刚才你就没有注意到林先生的异常现象吗？”
跟在莫森的身后，曲沂走出了这栋冷色调的疗养楼。一出门，他便看到西方天边红色的夕阳，像是被鲜血所侵染上一般，一直蔓延到了地面上。然而，他却莫名觉得这夕阳有些可怕。
曲沂老老实实地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林先生的声音……很奇怪，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一样……呃，我也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总之你可以理解的吧，阿森？”
此时的他们走来离开疗养院的林荫小道上。
莫森点点头，脸上依然是没有什么表情，说：“我理解。小曲，我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或许你会觉得它很离谱，但是请务必相信。”
“……什么事？”
“林先生患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理疾病，这是一种会传染的神奇病毒。很可惜，我也被感染了。”
……传染？
曲沂在脑子里不断咀嚼着这个简单却令人战栗的名词，嘴里脱口而出满脑子的疑问：“传染……是我理解的意思吗？”
“对，这个是会传染的，就好像有无形的病毒飘荡在空气之间，可以无阻碍地钻进每一个人的体内，直到侵占整个大脑。”
曲沂：“那究竟是什么……”
他正想要询问什么，却忽然听到一阵骚动。
循声望去，曲沂发现一行人正吵吵嚷嚷地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他们身穿统一的制服此刻脸色发白，满脸焦急之色，都往同一地方涌去。昏暗的空气里忽然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这份不祥混杂着令人作呕的鲜血味道。
有人跳楼自杀了！
尽管周围吵闹无章，但是曲沂开始很快听到了关键。他心头一震，看向了一旁的莫森，却看到莫森漠然的脸颊。他迟疑片刻，问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莫森边往外走边说：“没必要，警察会处理好一切的。”
曲沂：“……”
“天啊，是林正楠林先生。”
远处的声音传了过来。
莫森脚步一顿，神色如常，却拉着曲沂往出事的方向而去。曲沂终于走进人群，在看到地面上的人后不由得表情骇然。地面上的男人已经停止了呼吸，浑身血肉模糊，唯一完好的一张脸上却带着一种诡异的宁静。那张脸颊异常熟悉，毕竟在片刻之前才刚刚见过面。
是那位林先生。
在场的人都没有随意移动男人，在确定林先生当场死亡后，他们迅速冷静下来，有条不紊地报警，疏散围观人群。曲沂不得不离开现场，他一次次回头试图从围住的保安里看到那个躺在血泊中的男人。
天空开始慢慢地呜咽出声。
此时，曲沂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林先生为什么会突然死亡，听目击者说，还是自己从楼顶跳了下来。为什么在他们探访之后林先生就跳楼自杀了？这些究竟有什么联系？明明莫森与林先生只是进行了简单的交流啊。
曲沂茫然地看着莫森。
却听到莫森低低的声音：“这就是最后的结果？”
“……阿森，你在说什么？”
莫森停在疗养院门口，仰头看着远处天边已经慢慢褪去的夕阳，昏黑的颜色在逐渐地卷席着这一片广袤的天空，甚至延伸到了人间，带着夜间独特的凉意。
“小曲，这种心理疾病是前所未有的，简直就像是上帝洒下人间的病毒，我把它直称为情感缺失效应。它具有非常强的传染性，源头未知，传染途径未知。一旦患上这种病，就会在不知不觉间失去感性心理，最终会变成没有感情的怪物。”
“……而它演变到最后，或许就是自杀或者杀人了吧。”
《御宅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