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叫爱情》分卷阅读82

    「不是第一次?」

    「之前也发生过一次类似的状况。」史育朗邪气得眯起眼:「也是那小丫头惹的祸,陆于霏可把她当宝了,有次那丫头发高烧到四十度,可家里根本没人,差点就烧死了,那阎王爷狠狠发了一通脾气,把表哥都从国外折腾回来了,你知道淳哥赶到医院的时候,陆于霏做了什麽吗?」

    「什麽?」

    史育朗露出一个复杂又古怪的表情,夹带着些许敬佩,些许不以为然,这中间比例只要他自己知道:「他当着一众人的面前甩了淳哥一个巴掌,卧草,真他妈绝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过这麽剽悍的小情儿,淳哥为了他,在赶来的途中还跟别的车撞着了,我听到消息的时候吓的毛都快掉光了,就为了个男人,一句话就从太平洋东跑到太平洋西,表哥也真是个风流角色。」

    他嗤了一声:「我怎麽就没瞧着这恶魔王哪里好了,长得就那样,但也是十年前的事,恃宠而骄也是要看年龄看身分的。」在他看来,陆于霏这点架子就属不必要,不过就是淳哥玩腻不要的,再无理取闹就矫情了,偏偏有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当年洪天淳去美国的时候,这不多硬气,钱不要,房不要,车不要,就守着个小丫头,还真当是自己生的,一个妓女的种,要不是淳哥这些年没有生育,那丫头哪排的上号。

    同样一件事,黎渊却有截然不同的见解:「洪先生跟人擦撞的事,你让于霏知道了吧。」

    史育朗应道:「当然,病房就那点空间,我还躲出去接电话啊?他一字不漏都听到了,谱摆的比谁都大,听到消息也没见他松动几分,脸色难看到我都不忍形容了,还好表哥没什麽事。」

    「难怪你不了解。」

    「什麽?」史育朗是真没听清。

    黎渊摇摇头,心想史育朗是一辈子都不会了解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个中滋味。

    ※

    陆于霏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段很长的梦,他困陷在一摊浓稠的黑色沼泽,怎麽爬都爬不出来,好不容易有人伸出一只手,他感激涕零得握上去,甫一抬头,就看到那张熟悉又令人畏惧的脸孔。

    他猛然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气喘吁吁得躺在床上,脸上冷汗淋漓,无不显示他才刚经历一场邪恶的梦魇。

    「嗯?醒了?」沉稳的男低音从空荡荡的空间传进他的肺腑。

    他轻微一动,才发现男人正握着他的手,致密的体温疏而不漏得透过掌心传进他的体内,让他紧绷的神经感到些许脱力的安慰,这种麻痹的温柔,他再熟悉不过了。

    「怎麽样,身体还疼吗?」男人闲话家常般的坐上床榻,陆于霏腿边的床垫立刻凹下去一个大窝。

    陆于霏像是倦了这种慰问,连眼皮都懒得张开:「丽娜呢?」

    「在医院,办了一间vip给她,有专人全天照看,别想太多。」

    「你有办法把她安置在医院,怎麽就不把我也送进去,把我关在旅馆里有意思吗?」陆于霏有气无力得瞪他:「我要看她,我要确认她有没有受伤,还是感冒了,这麽冷的天气,不动出好歹才奇怪。」

    「不问我为什麽丽娜会出现在那种地方吗?」

    「有什麽好问的,问了你就会让我去看她吗?」

    洪天淳不接他这话,用没握住他的手自然而然得探测他的额温:「先养一阵子再说吧,你现在连站起来都有困难,不好好躺在床上操心什麽?」

    陆于霏不想跟他吵闹这个,他被打了这麽重的镇痛麻醉,起得来才有鬼,想来是全身脱力的知觉让他的精神也跟着脆弱,他一直心神不宁得打量着洪天淳,又厌弃得撇开头,浮躁的情绪竟然一刻也掩饰不了。

    洪天淳近在咫尺,自然察觉到他的不快,他打消了叫医生进来的念头,有些粗鲁得捏起陆于霏明显抗拒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的目光:「怎麽了?」

    陆于霏神情晦暗得投射进入男人的瞳眸,明明没有掉泪,却比哭还难看:「你别以为我会感激你,丽娜会出事,百分之百是你的错……」

    他被钉在男人强烈的目炬之下,如泣如诉得缓缓道:「……河水那样急,外面几度你知道吗,你不该跳下来的。」

    洪天淳噙着始终如一的微笑,凝视着陆于霏,久久不语,他突然用拇指抚过陆于霏苍白的薄唇,力道之大,竟从绝望的惨白中生出一抹红嫣,顷刻凸显出那张秀气的脸蛋中,不该拥有的娇艳。

    说白了,陆于霏不是他看过最漂亮的人,顶多算是合眼缘罢了,不过是那双凤眼媚了点,身体的手感好一些,外貌上陆于霏并没有其他过人之处,但他却拥有一副独一无二的脾气,越相处,越放不开。

    不论是肆意的火爆,世故的隐忍,任性的倔强,和不合时宜的心软,之所以独一无二,只因为陆于霏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源自於背後浓厚的感情。

    就是这些浓厚的情感,让他忍不住心生爱怜,让他频频想回头,让他觉得总有一个东西还落在原本的地方,一顿足,一耽搁,就是十年。

    就像现在,他又忍不住搁浅在他的床边,想爱抚他,想看他死气沉沉得躺在网中央,好比一只缺了求生意志的半翼蝶。

    「为什麽,丽娜会从桥下摔下来?」陆于霏任由洪天淳亲吻他的手背,虚弱而颓厌得望着墙壁上的窗户,他的眼神是如此得渴望自由,身体却少了一半的翅膀,是他自己摘除下来的。

    洪天淳这回却不答他的话:「反正你都已经认定是我的错,不管原因是什麽就都是我的错吧。」他轻柔得抚平陆于霏上挑的凤眼,那一双锋利的弧度,傲然得刀削着他的倔强,越抚越锐利:「这件事是我不对,我答应你,以後不会再发生了。」

    陆于霏微微一怔,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洪天淳主动认错。

    tomas总是讥笑他在洪爷面前,连过街的老鼠都不如,那老鼠还知道要逃跑来保护自己,他呢,则是闷不吭声,逆来顺受,不管洪天淳让他做什麽,他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呵,告诉你什麽叫**情是盲目的。」tomas嗤笑他:「在爱情当中,没有对错之分,只有你情我愿。」

    陆于霏却发现,好像不仅如此。他可以因为一份感情,而失去了对错之分,洪天淳却又可以为了一分感情,承认了对错。

    丽娜不是第一次遭遇危险,上一次他也记得很清楚,丽娜被请来的保母遗忘在空无一人的房子,发了高烧也没人理,她年纪小不会求救,就独自在卧室的床上萎缩,要不是他联系不到人发像不对劲,丽娜很可能因为高烧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就跟今天她躺在冰冷的石块上不省人事一样,他现在想想都还是心有余悸。

    而洪天淳更是蠢,又或者说他是故意的,故意让他不得安宁,他人在国外接获丽娜高烧的通知,任他在电话大骂一顿就好了,又何必百里加急得赶回来?赶回来给谁看呢?不过就是让他的妻子更痛恨丽娜罢了,他赶到了又有什麽用,丽娜烧也烧了,命该丢该保都确凿了,多他一个少他一个都不能改变什麽。

    他却偏偏要赶回来,好像很在乎的样子,还遇上了车祸,要是真的这麽在乎的话,早应该好好照顾丽娜,而不是事後才来补救,还搭着命,好像自己多伟大,好像他特地飞回来,丽娜这一烧也不亏了。

    就跟今天他落水的事一样,明明只要等搜救队下来就可以了,又不差几分钟,他也伏在岸上性命无虞,他都央求他不要下来了,洪天淳却充耳不闻,也不顾水流湍急,天寒地冻,不顾他的乞求、他的担心和害怕。

    跳下来做什麽啊,以为他会感激他吗?才不,他讨厌他,讨厌死了。

    「你让我想起来,之前也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洪天淳彷佛猜透他的心思,不紧不慢得开启了同样的话题:「我匆匆忙忙赶到医院,你记得你说的那句话吗?」

    陆于霏怎麽会忘记,又怎麽会重复一遍。

    洪天淳柔声道:「你这样说: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告诉你,十个你都换不回一个丽娜,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为你掉一滴泪。」他深沉得轻哂:「你那一巴掌甩得真用力,我看你那手疼的,至少两天没办法拿笔,嗯?」

    陆于霏虚弱得板不出脸孔:「我不是跟你开玩笑。」

    「我当然知道。」洪天淳执起他的手心,蜻蜓点水得落下好几个吻,充满了怜惜,宠溺,以及晃荡满溢的暖意。

    陆于霏打起精神撑了十几分钟,兴许是确认了丽娜的安全,洪天淳又待在他的身边,再加上麻醉的药效,没多久又沉沉睡去,他也是关心则乱,这会首要的忧虑一解除,就松懈得昏睡过去,来不及顾及被他遗落在电话另一端的姜城霜。

    洪天淳观察着他熟睡的容颜,直到床上的人儿呼吸也逐渐调节平稳,才默不作声得从口袋拿出一台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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