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夙见这人生得不如自己俊美可亲,穿着也极为寒酸,任职的提刑司品级又低,同自己简直是天壤之别,心中已放下大半,不冷不热地哦了一声:“如此深夜,祁大人依旧四处奔波、扰人清梦,真是社稷之福,本侯佩服呀。”
其实现在不过日暮,距离“深夜”尚还有好一段时候。祁凛对辰夙的夹枪带棒却好似浑然不觉,木讷地再次行礼道:“下官冒昧来访,因有**系重大之事急需向卿始真求证,此事攸关百姓,十万火急,还望侯爷海涵。”
辰夙眉头挑了挑,冷冷一笑,正欲开口,忽而念及地牢内的那一坨将死未死的烂肉,便改了口风:“你找他做什么?”
祁凛面带难色,沉吟不语。辰夙等得不耐烦,此时内间门响,他回头一看,却是傻痴痴走了进来。
“祁凛?”傻痴痴朝来人走了几步,见对方神色激动,急忙躲到辰夙身边,小声肯定道,“认识的。”
“始真,你怎么——”
祁凛如亘古岩石般冷漠肃然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动摇。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故人,仿佛认不出他的样子。
这位曾经才名远播的人物,如今长发未束,松松垂于身后,身着的暗纹素衣固然华贵,但观其样式,却稍嫌轻佻,不似正经人物,倒像是……祁凛实在不忍继续想下去,可眼前之人若不说破身份,任谁都会将他当做大户人家养在后院的娈宠。更不消说他虽然眼神清澈,却神情懵懂,对景瑶侯表现出十足亲昵的依赖,与祁凛相识的那个卿始真判若两人。
傻痴痴触及祁凛目光,又向后缩了缩,辰夙大为满意,得意洋洋地将人挡在身后,朝祁凛一抬下巴:“你站在那里说就是了,他胆子小,仔细吓到他。”
祁凛神色大痛,再看向辰夙时便不复方才的恭谨,而是多出了几分冷意。辰夙暗火更盛,他被人从床上叫起来,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心里早已经打定主意,等这个祁凛一走出自家大门,就要遣人把他狠揍一顿。
许久,祁凛似是终于平复心绪。他并未顾忌辰夙在场,直直望向傻痴痴道:“始真,我不知你身上发生了如何变故,但……但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为民请命、顶天立地的君子。”
辰夙被这话气得一阵冷笑:“祁大人,你来我府上,不会就是来放这些狗屁的吧?”
祁凛轻轻摇头,竟是懒得理会这位年少位高的侯爷,继续对傻痴痴道:“我接到你的信物,便日夜兼程赶往东山县查访。如今那李顺恶贼的罪行已经呈至天子案前……”
“哦,你说的可是新任此地校尉的李顺?”辰夙阴阳怪气地**口道,“真不凑巧,这恶贼竟敢行刺我与瑞王,已经被我擒住,马上就要押送京城,择日问斩了。祁大人,你的查访似乎迟了些呀。”
“那李顺为官数十载,堪称两袖清风,素有清廉之名。直到去年方因剿匪有功升至校尉——”
“说明此人草包一个,不足为虑。”辰夙又**嘴。
“他家中无甚资产,盖因其将绝大部分银两用于打通关节。一个李顺,背后却是官官相护的惊天罗网,我竭力搜查罪证,但其中牵扯甚广,恐怕——”
“行刺王侯,罪无可赦。祁大人真乃杞人忧天,哈哈哈。”
“还请侯爷让下官说完。”祁凛终于忍无可忍道。
辰夙嗤笑:“你说了半天,一点用都没有。如此良辰,我们急着共度,实在不想听你废话。”
祁凛脸色铁青,胸口急促喘息,额头青筋暴起,半晌方压下喷薄怒火,缓缓道出今日来意:“你交由我的信物中,本有一封李顺与朝中大员往来书信,其中道尽牛叩村两百名无辜百姓被当做‘贼匪’残杀之事……可惜那封信被高丞相派人毁去,如今却是毫无证据了!”
辰夙听至此处,暗道声不好,不及呵斥祁凛住口,忙回头查看傻痴痴的情况。
只见傻痴痴愣愣看着祁凛,被辰夙轻轻唤了?*灸敬舸舻刈罚膊恢谙胧裁础3劫碛碳堑谩靶慕帷币皇拢桓以偃斡缮党粘毡徽馄盍荽碳ぃ憬舜蚝岜穑氩氐桨踩牡胤饺ァ?br />
“侯爷留步!”祁凛急急道,“始真,那封信所用纸张薄了一半。我知你擅长揭画,依你心性,定然会留下副本以策万全。我找你许久,就是为了——”
“滚!”
辰夙怒喝,抱紧怀中面色痛苦的傻痴痴,正要一脚踹开拦路的祁凛,却又有仆从前来通报,王爷竟也挑着这时候过来了。
第50章
傻痴痴正在瑟瑟发抖,身体一片冰凉,辰夙哪里顾得了旁人?
一时间,什么祁凛,什么王爷,都统统被他抛至脑后。他进到内间,急命人搬来好几个火盆,又以自己的体温为傻痴痴驱寒。可傻痴痴依然在颤抖,偶尔小声嘟囔一句,低低说着好痛好冷,又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声音脆弱得几乎碎掉。
辰夙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摩挲着那血色褪尽的脸颊,轻吻苍白冰冷的唇瓣。傻痴痴迷迷糊糊地回应,似是察觉到什么,不再喊疼,渐渐安静下来,许久叫了一声“辰夙”。
“我在呢。”辰夙的声音很轻很柔,棉花一样软,又让人觉得非常温暖。
“嗯。”傻痴痴仰起头,双唇在辰夙的眼眸轻轻一点,“辰夙,你的眼睛真暖和。”
王爷走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面色一冷,重重**咳一声,傻痴痴不好意思地将头缩回被子里,把辰夙推出去挡着。
傻痴痴能如此快地恢复,辰夙不禁心中一轻。他大喇喇起身朝王爷行礼,又朝暗处的侍卫挥手,示意他们将祁凛继续拦在外间。
“他……如何了?”
辰夙道一声无甚大碍,心中却开始了盘算。常大夫讲过的那个故事浮上心头,现如今傻痴痴似是已经可以承受一定程度的冲击,或许找到那封信,他就会如故事中的那个人一样,一夜之间恢复原状。
而信在何处,他已经有了眉目。
这时王爷也道明来意,却是因辰夙将李顺扣得太久,他亲自上门提人来了。不过偏偏挑这个时候来访,用意着实昭然若揭。辰夙可不想每次好事都被人打断,如今春日已至,他也是时候踏上回家的路了。
“姐夫,那李顺**系重大,方才我听提刑司祁大人言道……”辰夙如此这般说了一番,末了便向王爷借梅花扇一观。
辰夙原本想着,能让傻痴痴康复,王爷自然不会拒绝。然而,却见他稍一犹豫,将梅花扇取出端详,并没有交至辰夙手中。
一柄扇子能有多大,本也没有可以藏东西的地方。王爷翻来覆去查看半天,摸遍每一根扇骨,却是一无所获。
“姐夫,给我看看吧。”辰夙道,“我已经知道东西在哪里了。”
此言一出,不仅王爷,连傻痴痴都是大为惊异,将脑袋从被窝探出来,愣愣看着辰夙。迎着二人诧异的目光,辰夙接过梅花扇,朝傻痴痴得意地一扬,接下来却是用身子挡住他的视线,在火光映照下徐徐展开。
漫山遍野红梅怒放,蓬勃欲出,尽管曾见过一次,但这决绝与灿然依旧让辰夙心神为之一夺。他凝望少顷,方缓缓开口:“姐夫方才查看扇骨,想必是发现它们皆为新近所换。”
王爷点头,辰夙却心知东西定然不在扇骨中。傻痴痴之前见过这柄折扇,当时毫无反应——辰夙永远不会忘记,正是流光阁那一夜,他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对这小傻子情根深种,心软得连伤他都再舍不得。
“若我所料不错,这扇子应是被李顺拆开检查过。”辰夙继续道。
这一点也并非无端,傻痴痴对梅花扇如此重视,李顺定然会起疑心。倘若密信被藏于扇骨,恐怕不仅早就被搜出毁掉,连傻痴痴也不会留得性命。
至于为何李顺没有将其付之一炬……辰夙已经从李伯之那里得知,这份卿始真的“遗作”,可说是一份颇具分量的礼物,为李顺打通关节出了大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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