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熊的春天》05

    05

    我一心想着学姊下一句话的杀伤力会多大,害怕隐隐牵动着我的情绪,越是紧张话就更说不出口。

    「是新人的歌声吗？」忽然有只手抢过垂在一旁的耳机问着。

    我一惊,随后僵硬点点头，「是白安。」眼睛仍然不敢由前方转移到别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听到国语歌了,这歌听起来让人别有韵味」他意犹未尽似的继续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学妹好像音乐底子还不错。」

    我有些吃惊看了他一眼，然后尴尬的说：「你记错人了，学长。」

    学姊双手插在胸前，笑里带点嘲笑意味的说：「是啊。这个季柔安是社团新成员，充其量还只是社团打扫小妹，没有任何基础可言。」

    说完她又看了我一眼，摆明就是不让我有台阶可以下，就算心里有多少憧憬的音乐梦想也是徒劳无功，只能慌张的蹲下身拾起地上的东西。

    只是依稀听见由学长口里唸着：「是这样吗？」

    一行人走出了机场，大家这才纷纷的由我手中接过了东西，等待着车子接送，所有人都交头接耳谈笑着零乱的生活趣事。但主要的焦点仍然在于凯旋归国的学长，我有种错觉好像每一回抬起头看时，恰好时分，与他眼神有了对焦，气氛里有些尴尬，尴尬得让我心跳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但他一转回去，所有的想法也瞬间幻为泡沫，我才发现原来自己也同样期待着什幺，就像蚊子总爱在夜晚时围聚在光周围一样的道理。

    我们站了没多久，就有一台专门接送的休旅车来，车窗摇了下来，里面那人戴着一副墨镜，浅浅勾起笑意的朝学姐问：「有几个人要上车？你们只叫了一台车吗？」

    「对啊，刚才我们也只是叫了一台车而已，要是大家硬挤一下也算是可以…」学姊有些懊恼的看了我们一眼，在飘到我时，忽然定住不动。

    「我没关係啦！等一下有人会来接我的！」我不是个不会看人眼色的人，机灵的先找了台阶下。

    「既然这样大家就先上车了！」学姐看了我一眼，又对着驾驶座的司机先生说：「司机先生不好意思，人是多一点但我们挤一挤没什幺问题的。」

    「我没什幺差。」司机先生看着站在后头的我，居然说：「小胖妹，不一起上车，我的副驾驶座可以让妳坐唷。」

    真刺耳！

    有时候，胖这个字实实在在刻划在身上时，我常觉得体重莫名的又加重了不少。

    「不用了，我等人。 」

    但有人就是不懂得在什幺场合说些什幺话，然后弄巧成拙，让当事人处在一种进退两难的局面。

    「上车，就算等人，也不好放妳一个人吧！」司机先生有些固执的一手已经推开副驾驶座的门。

    「不行啦！」有个超大嗓门突兀的由车里蹦了出来，喊着：「她坐那个位置，学长怎幺办！」

    看吧，这些人肯定以为我根本就是不自量力，想掠夺他们学长的位置。

    一直站在旁的学长也说：「我就不上车了。」

    「学长—」

    「好了，我先走了。」他替大家将车门关上，经过我身边时停下脚步，说：「还不上车，该不会是担心我回不去？」

    「我…不行，学长还是赶快上车吧！」我拉住他的手，恳求口吻说：「拜託，妳还是上车吧！」

    「拜託？」他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季柔安，真的一点也没变。」

    我睁大双眼，死盯着他不放，半刻还是由他人语中问着：「学长，你认识季柔安？」

    学长手撑在下巴，拉起一种诡谲笑意说：「当然认识，在高中时期她的吉他可是横越过无数的乐谱里的音乐天才。」

    「真的假的！」其他人为之震撼，忽然眼睛全上下打量我。他们像是要看透什幺似，只差没剥了皮，看得我浑身不舒服。

    「我不知道学长你到底把我误认了谁，但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个什幺音乐天才还是吉他手。」我委婉的否定了他，见四周的一片沉寂，我轻叹了口气，说：「而且我认为你不该辜负所有的人的好意，他们所期待的人是你不是我。」

    学长回头看了一眼全蹦出车窗的人头，说：「妳该对自己多点信心，如果他们期待的是像老鸟一样姿态的我，那幺比起这个，让我更为期待是哪一天展翅高飞的妳。」

    我拍拍身上充满弹性的赘肉，自嘲的说：「谢谢学长的鼓励，但我想我真的飞不太起来。」

    学长笑，抬头仰望天空说：「地球上的人，明知道天空与陆地相隔距离有多远，却仍想尽方法的想一睹风采。知道为什幺吗？」

    我看了一眼，「我想因为抱有一丝残念吧。人不都喜欢好高鹜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