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靠垫上,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是他……”
纪欣然愣了愣。“啊?你喜欢女人了?不会吧?”
陈匀哭笑不得地拍了她一记。“我的意思是,”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是他们。”
有那么一会儿,纪欣然还是睁着眼睛,没有搞明白。等好一会过去,她才慢慢反应过来,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渐渐有些尴尬。“哦……哦。”她的舌头好像打了结:“你的意思是,你喜欢……”
“我同时喜欢上两个人,是的。”话反正说出了口,陈匀也不再给自己找遮羞布。“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我竟然是这种人。”
纪欣然“呵呵”地傻笑了两声,舔一舔嘴唇,片刻道:“那……他们喜欢你吗?”
这问题要陈匀怎么回答。他微微地偏过脸,窘迫地咳嗽一声,脸上泛起一点淡淡的红色。纪欣然顿时懂了,也不再问,只说:“那……然后呢?”
陈匀耸了耸肩。“有什么然后?我没有继续下去。”
他前妻扬起眉毛,“啊”了一声。“没继续下去?”她一副弄不懂你的表情:“为什么?”
为什么?陈匀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瞪了纪欣然一眼。“那样只会伤害到他们两个。”
继续下去……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即使周中宇说不介意,但是又怎么可能呢?到头来,还是会伤害到每一个人。
他做的是最正确的选择……陈匀再一次提醒自己。
他低下头,抬手使劲儿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
纪欣然不说话了。好半天,她挨到陈匀身边,拿肩膀轻轻地撞一撞他,问:“可是你还是喜欢他们?”
陈匀绷着下巴,没有理她。
纪欣然无奈地摇摇头,身体歪过去靠在陈匀肩膀,良久低声说:“你还记得我和你求婚时的事吗?”
陈匀当然记得。他甚至记得那天天气很好——他坐在球场的看台上,望着隔壁班的一群男生踢球。纪欣然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脸红通通的,一头短发乱得不成样子。她一把抓住了陈匀的手,说:“我怀孕了。”轻描淡写得好像在谈论天气。
陈匀起先还以为自己幻听。他和纪欣然从小一块儿长大,知道这位好朋友向来敢爱敢恨,但怎么也想不到她居然会一点防护措施都不做就和人上床。“那……孩子爸爸呢?”他问道。
纪欣然摊开手:“跑了。号码已经是空号。”
陈匀目瞪口呆地看她。纪欣然却浑不在意的样子,拍拍屁股在陈匀旁边坐下来。“你别这样看我。”她说:“我来找你当然是因为有了主意。你说,我们结婚怎么样?”
陈匀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纪欣然瞧他和只青蛙似的,噗嗤一声笑出来,抓抓头发说:“这样也挺好呀。我可以安心把孩子生下来,你也可以拿我应付你爸妈。你觉得呢?”
陈匀顿时默了。他父母是极其保守的的天主教徒,即使国家早十几年就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令,他们仍然将同性恋视作恶行。陈匀也因此始终没有出柜,身边的朋友里,也只有纪欣然知道他喜欢男人。
如果和纪欣然结婚……也未尝不可。
只是……
他抿住嘴唇,将目光投向场上那群踢球的男生。后边一个卷头发的正好回过头来,和陈匀的视线撞在一起。纪欣然注意到了,偏过脑袋,笑问:“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陈匀登时大为窘迫,矢口否认道:“没有!没有……别胡说。”
他并不是……喜欢那个男生。好感吧!也许有一点好感。但他也很清楚自己。他连踏出第一步的勇气都欠奉。
最后陈匀还是同意了和纪欣然结婚。室友给他开单身派对,灯红酒绿里他望见那个卷头发拿着酒杯朝他走来。“恭喜你!”对方微笑着看他。
陈匀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恭喜的。
他有一点后悔,有一点茫然,有一点不知所措。直到十几年过去,那个男生的名字和脸他都已完全想不起来,却还记得那晚上自己拿着酒杯,呆呆站在灯下的场面。
“你以为我没看出来?”纪欣然说:“那会儿那个男生……你应该还是挺喜欢的。”
陈匀沉默着,片刻低低地嗤了一声。
“你总是这样。”纪欣然轻声说:“你希望你做出的选择能让大家都好……但是,那怎么可能呢?”
陈匀被这句话刺到了。纪欣然这是什么意思?他猛地坐起身子,绷住了脸,没能控制住自己,大声问道:“哦?那你是觉得我当初不该和你结婚……还是我现在该同时和两个男人上床才好?”
纪欣然举起了手:“你声音轻点!”但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只好伸出手去,轻轻把陈匀的手握住了,柔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对我那么好,那么好……我只是心痛你。”
“你为什么总是要想那么多呢?”
可是,陈匀想,希望大家都好……难道不应该吗?
他们喝酒喝到了凌晨。陈匀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又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天光还未大亮,纪欣然瘫在他旁边抓着头发,看陈匀睁开眼睛,笑着说:“这两天周末……不如我们去爸妈房子那里散散心吧!”
没再提昨晚的事情。
陈匀想也好。他父母的房子坐落在郊区的西山,附近相当清净,是个放松的好地方。他也需要有一块地儿让他好好地想想……好好地考虑一下之后的问题。陈纪自然更加毫无异议:他也只是很小时候去过那边玩耍,自从陈匀父母相继去世,就没再去了。如今听说可以故地重游,快活地在床上翻了个跟斗。
房子那儿一贯有专人定期打扫,到了地方倒也干净整齐。陈匀站在后院高大的梧桐树下,深深吸一口郊区新鲜的空气,暂时把他近来的那些糟心事儿抛到脑后,陪着陈纪疯了两天。一会儿是去湖边钓鱼,一会儿又去打网球、滑旱冰,到晚上纪欣然提议,一家三口还团在一起看了本恐怖片。陈纪把他脸埋在他妈怀里,看两秒,又躲三秒,逗得不行。
到了周一陈纪没能及时起床。纪欣然就给他求情,让陈匀往学校报个病假。陈匀没能招架住那对母子两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悻悻然地给陈纪撒了谎,自己一个人开车回去换衣服上班。谁知道刚到家,放下包还没两分钟,门就被人砰砰砰地锤响了。陈匀转身把门打开,却看到周中宇站在门口,一脸疲倦地看着他。
陈匀一时有些僵住。他没想到周中宇会来找他……他以为他们应该达成了某种“这段时间最好不要见面”的默契。
“呃,”他舔了舔嘴唇,发现自己已僵硬到不会说话。“早……早上好。”
周中宇笑了笑,抬手抹了把脸,眉宇间灰暗到好像几个晚上没有睡觉。“陈纪告诉我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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