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画风总是不对》老祖画风总是不对分节阅读19

    “好。”沈中玉道,”都不能用神通。”

    “好。”张致和索性就入了静中,随水漂流。

    梁沙自幼长在大江边上,父母早逝,以捕鱼为生。虽然年轻却长得一身怪力,每日收获不少,也因为这个竟被镇上豪强盯上了,强要他卖身为贱。

    梁沙性子倔强不愿意,便连夜操舟而去,江上的路是惯走的,也不曾担心触礁一事,就这样撑了一夜的船,看着天色将晓,也跑得远了,打算打网鱼来填裹一下。

    一网下去,鱼没有捞到,却捞到个人。那人一身紫色的华服,相貌极美却又不显女气,闭着眼极温顺地躺在渔网中,不知道是生是死。

    梁沙不由得吓了个哆嗦,手抖了抖,险些把吃饭用的渔网都扔下去了,口里念着满天神佛,想要把网解下来,再把这人推回去。

    他手一碰到那具身体,就看到那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吓得往后一坐,久久起不来,道:“你,你,你,是人是鬼?!”

    沈中玉一醒来发现被抓进渔网里,不由想到,这下子输了。听到这句问话,看向那个人,也见到头上青气隐隐,作虎豹之形,看来将来也是一名大将,他从网中挣出来之后,笑道:“这位小友不必害怕,老夫不是坏人,只是和后辈打赌戏耍,倒是吓着你了。”说罢,将网卷好扔了回去。

    梁沙接过网放在一边,打起精神,道:“这位老,老,老丈客气了,是小子无礼。”虽然眼前这位怎么看也不能和”老夫“二字联系起来,但他既然自称老,那就老吧。

    沈中玉笑了笑,一伸手在水中一摄,抓住一条大鱼,扔在他面前,那鱼重重在船上一跳,险些把船都弄翻了。

    梁沙惊得按住了那鱼,大喜过望,但过了一会儿他就喜不过来了,满船像下了雨一样满了一船的鱼,只是呆呆地看着沈中玉。

    沈中玉也不管他,从水中一跃而起,如一道鹤影排云而上,随即发出一声长啸,大江之中另一边又有一道身影如同鸿雁乍起,同样是啸声应和。两道瞬影如惊鸿轩举,转眼间就消失在天际,只留下刚升起的朝阳映着缥白的江水,一派光华灿烂。

    梁沙愣在原地,久久合不上嘴,忍不住想到这又会抓鱼又会跳山的,是水猴子成精还是江上的大白鹅成精?

    去到偏僻之处,两人方才停下了,张致和道:“先生,是我赢了。”

    “你赢了,我给你做切脍吃,要不要?”

    “好。”张致和道,“你调酱,我来切。”

    两人在外游历数月,终于回到三清观中去。才刚到,袁达就来了。不过几个月,他竟然也穿上了盔甲,上官十分赏识,当了小队长。

    沈中玉看他根基深厚,眉间紫气升腾,知道他又要升官了,再看一下,红鸾星动,一年之内就要成婚,还要是个娘家有力的贤妻。

    袁达回来本是有假想着衣锦还乡,却被沈中玉拘着看了一个月的兵书,又被张致和管着演了一个月的武,结果除了招揽了些年轻人和他一道去参军之外,一个小姑娘没有勾搭到。但他也知道沈张二人是好意,对他们十分感激。

    张致和等他走了,才跟沈中玉说道:“想不到沈先生这般体贴?”

    沈中玉上辈子修魔道,最善算计人心,现在做的是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算得了什么,就道:“习惯了。”张致和听到这个,道:“先生也别太辛苦了。”

    沈中玉微微笑着点了点头,道:“好,以后的事我都让你想。”

    “嗯,我虽笨拙,大概也能想到些笨办法。”

    “你若笨,这世上就没有聪明人了,只是你从不自作聪明,这很好。”

    这一年当中,袁达竟然交了好运,入了梁州刺史的法眼,娶了他的独养女儿,成了他的女婿。二人去成都看了袁达娶媳妇,顺带把新的三清观按在成都郊外,就又四处游逛去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行医施药,看着这世道越发混乱了,楚州发大水,饥民易子为食,瘟疫横行,但是朝廷的赈济一丝也无,不闻不问,若有流民冲城则炮石相对,官民之间如同仇敌一般。局势已在积薪之上,只差一点火花就能将这个大晋烧成灰烬。

    而本来的天子在气运之龙被砍了一剑之后,因为身关国运,身体就越发不济,就在袁达娶媳妇之后崩了。新登基的太子竟在父亲尸骨未寒之际,就将自己的庶母燕贵妃纳入自己的后宫之中。

    新天子本来想将燕贵妃封为皇后,但因朝臣以死相谏才罢了,但他将原来的发妻休弃在离宫,命以皇后礼事燕贵妃。

    又去到北方,二人看到河水断流,赤地千里,而村村户户的男丁却被拉去修建宝历宫。二人悄悄地混进了那些壮丁队伍中跟着走,越走越感觉到一股夹杂着悲愤的戾气从中而起,而流行的歌谣曲子的暗示性更强:石人一出天下反。

    终于在快到中福山的时候,他们在河滩上埋灶的时候挖出了一个石人,当晚就抢了押运他们的士兵的武器,造反了。

    二人站在原地,看着这些人都轰动起来了,好些的拿着抢来的刀,有些拿着削尖的木杆,更多的拿着大石头,就这样杀了那些士兵,夺了他们的口粮。

    叹息一声,他们等了好久的天下大乱终于来了,只是却不觉得高兴了。

    第32章

    造反的领头之人是崇佛的,信奉佛家未来佛弥勒佛,二人看着流民喊着弥勒佛之名冲向贯甲顶盔、手执利刃的士兵,没有再看下去,转身就离开了。

    去到另一处,他们继续行医施药,混在城镇里听说信奉弥勒佛主的造反农民已经遍布大江南北,诸如楚州、扬州等地更是遍地开花。朝廷无力剿匪,只得号召当地官员、豪强自筹兵马以自保,割据局面渐成。

    两人因为行医灵验、又是道装打扮的缘故,险些被当地官员当着妖人收买人心拿下了。他们略施小术脱了身,从此之后不再管这事,只饱览山川之秀色,并将险地关隘等等绘成图册。

    等他们再回到梁州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年,袁达也已经一统梁州,号奉天将军,正要乘势顺江而下,讨伐占据楚州自称楚王的张建荣。

    二人上到大营附近的山上,遥遥看去,看到大营上空一条赤蛟盘在云气中吐纳,根基深厚,气息绵长,竟有化龙之象,还有一只雌凤,身为赤色,上泛五彩流光,绕着赤蛟上下纷飞,正是龙凤呈祥之吉兆。

    而与之对阵的另一边,却是一条化蛇直起上身,向着赤蛟吐舌,虽然气势汹汹,但妖就是妖,想要真正化龙却难了。

    沈中玉看了一会,道:“他娶得好妻。”说着就要过去。

    张致和却道:“他妻子也在,我们半夜过去适合吗?”

    沈中玉看了眼天上云气,道一声:“无妨。”

    张致和抬头看了看龙凤纷飞,决定还是迟些再问沈中玉是如何看出来的。

    等他们进了大营,看到袁达妻子的时候,张致和明白了,她正有孕在身,举动间祥云看护,腹部亦有金龙盘卧,大吉之兆。

    袁达看到二人到来也十分高兴,不仅命妻子前来拜见,自己也搓着手儿侍立在侧,连称师父。

    袁达之妻林氏看着不过二十岁上去,白净鹅蛋脸上柳眉杏眼,虽形容娇小,但看着雍容大气,看到二人来了,深深地福了下去,也是跟着袁达一般连称师父。

    沈中玉虚扶了一下,张致和更是直接避过身去。林氏见丈夫的师父相貌不凡,行止有礼,心里高兴,微微笑道:“两位师父和夫君叙话,容妾身去备些酒菜。”

    “且等等,沈师父,张师父,你们有什么爱吃的?”袁达忙问道。

    “军中不便,随意便可。”沈中玉道。

    袁达一拍大腿,道:“是了,等迟些打完仗,进城了,再重开酒席给师父们洗尘。”

    林氏听到这个,福了福道:“正是如此。”说着便退了下去。袁达看着她出去了,才回身,抓了抓道:“这婆娘就是啰嗦,让师父们见笑了。”

    张致和看到林氏走了,才说道:“你娶得好妻,这胎也是贵子。”

    袁达听到这个,惊喜道:“真的?!哎哟,我要有儿子了!哈哈哈……”然后又问:“那她还在这儿乱糟糟的,碍事不?”

    沈中玉道:“暂且看着不妨事。”

    “诶,那便好。”袁达回过神来,道,”这次师父们回来了,还走吗?”“不走了。我们就这样跟着你。这给你。”沈中玉将收集来的山川形势图给他。

    袁达看着沈中玉将厚厚的图册从袖中拿出来,然后在桌上累成一叠,便是他早知道这两位并非常人,也忍不住惊讶得咽了咽口水,拿过一本,一翻开,正好看到京城一带的地势关隘,不由得又惊又喜,道:“师父,这都给我?!”

    “嗯,你该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沈中玉神色淡然地说道,冷眼相对,等着看他会如何做。

    “知道,太知道了。”袁达神色激动地摸着厚厚的一叠图册,一咬牙,跪下就叩了三个头道:“若我袁达他日富贵了,定不忘沈师父和张师父的恩典。”

    沈中玉神色一缓,一挥衣袖,将他轻轻托起,道:“用不着这般,以后也别随便下跪了。”

    “诶,好。”袁达翻身坐下。

    张致和看了袁达一眼,轻易看出他淳朴的表象下藏着的狡诈,和以前的袁大已然大有不同了,心里颇有些失落,索性就不多说。

    这时候,林氏送了酒菜来,以茶代酒,陪了一杯之后便离去了。三人喝了两盏,用了些小菜,也就散去。

    袁达亲自去安排了处帐篷给他们住下了,又说了两句闲话才走。等人走了,沈中玉吹灭蜡烛,手决一掐,隔绝内外,低声问道:“你不高兴了?”虽是问话,但语气却很笃定。

    两人黑夜中也能视物,张致和看向沈中玉处,犹豫了一下,说道:“人变得太快了。”

    “不快了,已经有三年了。”

    张致和看着他,:“何匆匆?”

    “在我们眼中,三年不过一瞬,大概就是我们闭关一次,对于他们来说,三年不短了。”

    张致和没有再说话,沈中玉静静地去握着他的手,也没有再说。

    对于凡人来说,仙人是毕生遇见一次的传说;对于仙人来说,凡人却似是一闪即过的烟花,太绚烂却也太短。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翌日对战,袁达果然一举建功。不久就顺江而下,攻占了江陵城,然后直下荆州府。此后也是一路坦途,军队将到广陵之际,听到京城的消息天子又崩了,继位的是前任天子的亲弟弟,这个皇帝除了杀人之外再无作为,整日窝着寡嫂,之前的燕贵妃,现在的玉真居士在后宫中取乐。

    听到这个消息,袁达在谋士的劝告下为前任天子披麻戴孝,哭昏了几回之后,自立为楚王,传檄天下,要为孝灵皇帝即前任天子复仇,讨回公道。天下纷纷响应,群雄并起,逐鹿中原。

    沈张二人远远看着袁达祭天即位楚王,看到空中的赤蛟在祭天时袅袅向上的青烟中蜕变为幼龙,一声龙啸,声戾九天,震开浮云,龙睛如电,看向北方那条越发垂暮,已然遍体鳞伤的老龙。

    那老龙虽然看着凄惨,但依旧不失气势地奋百哉之余烈,扬爪张嘴,发出一声依旧威武却隐带凄厉的长啸,将幼龙喝住。

    看到二龙之间的试探,张致和笑道:“只怕不到两年,我们就能到中福山了,说不定到时候我们就能回去了。”

    沈中玉听到这个,打趣一句:“终于高兴过来了。”然后才道:“嗯,我们在这界淹留也有十年了,说来也很有意思。”“是我之前想差了,缘至而聚,缘尽而散,何必强求?”张致和道,“和先生在一起,确实有意思。”

    这时候,沈中玉眼光在空中一扫,仿佛看到浅浅的一道黑烟从远方而来,没入幼龙之中,幼龙不适地摆了摆尾,又回复原状。他不由得咦然一声,掐指一算,不见异常,但心中终究觉得不安,道:“有些不对,今晚我要观星。”

    “是,我去准备。”张致和道,张致和跟着沈中玉观星多次,对于如何占星禳斗也知道了几分,说了一声就亲自出城,看了两眼山水,根据四柱八字,选定了方位,在山顶修建观星台,掐诀驱动妖鬼山神,顷刻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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