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画风总是不对》老祖画风总是不对分节阅读68

    桃林之外的无生姥姥发现沈中玉此刻正和顾回雪对峙着,自然不肯放过,追魂杖向上一抛,与淘天血浪连成一体,化为鬼面长龙气势汹汹地就要扑下去。就在这时候,仿佛自天边发出了一声清朗刚健的弦响,内含无尽剑意,一下子就把巨龙斩成两截。

    一身红妆,脸白如纸的杜秋娘中断闭关,抱剑而出,势要斩尽诸魔!凝剑为丝,在空中化为一凤首箜篌,纤手一拨,琴声铮铮,像是银瓶乍破、刀枪齐鸣,千军万马奔腾而出,剑丝如网竟将本如流水一般的血河裁成碎片。

    无生姥姥勉强脱身而出,一手扶杖,道:“杜秋娘!”

    “是我,你的对手是我。”杜秋娘本就苍白的脸上更如寒霜一般,拦在她身前说道。

    沈中玉听到琴声铮铮,只觉精神一振,抢先出手,大极乐天自然是杀不死的,但是暂且隔断她和**大道的联系,杀死她这个化身还是可以做到的。虽然非常难,但也只有这一条路了。

    量天尺飞出,化为两道玉光,上接浮云,下承地纪,将大极乐天带来的**气息转化为本初的元气。本来只是好奇看着的大极乐天看到这里,终于开口问道:“太初归一?你修炼的是太初大道?”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午夜海浪排在柔软细沙上的声音。

    沈中玉闻言脸色一白,再想不到自己的根底这般快就被人看穿,杀心立起,但又忍不住苦笑,大极乐天本身就是大道所化,而自己修为尚浅,她能看出来实在太正常不过了。

    大极乐天伸了个懒腰,继续说道:“又是一个修炼太初大道的,真是讨厌,哼!”

    第109章

    大极乐天话音刚落,素手一扬。清光及身,沈中玉就觉得情丝缠心,自己仿佛也忍不住要伤春悲秋起来,万般伤情涌上心头,险些落下泪来,而全身法力也仿佛因为这伤心极处无法驱使一般,甚至有散功之兆。

    沈中玉当机立断,逆行经脉,一口鲜血吐出,手一翻,一朵素白莲花出现在掌心,白莲清光驱散了情丝缠缚的困境,身影一退,然后就看到天地之间本来阴阳交泰,刹那变成了阴阳相冲,地泛洪水,天降雷霆,一时之间凄风苦雨,人在其中仿佛无处下地一般。

    沈中玉虽然御气飞行在半空之中,但是却也觉得全身法力运转不灵,不知何故,但看到大极乐天拈花带笑的样子,就知道和她脱不了关系。

    他一指玉尺,向她打起,谁知道灵气引动阴阳变化,竟衍化成雷电劈下,险些就把自己给打死了,赶紧运转功法,将下劈的雷电转化为先天元气。

    大极乐天看到他上窜下跳地躲来躲去,笑得打跌,道:“哈哈哈哈,让他知道有人将太初大道修炼成这个样子,不知道会脸黑成什么样子,真是有趣极了。”沈中玉重新落地,索性持剑在手,不能用术法那就以体术相搏好了,一亮剑刃,带动风雷之力,如剑啸九天,风起云涌,要落在大极乐天的顶上。

    大极乐天不躲不避,但是剑气雷电落在顶上三尺处就自然化开,衍化为先天一炁,先天一炁看似温和,实际上暴烈非常,像不停地翻滚着的浓汤,每时每刻都在剧烈地震荡着、反应着,而这些暴烈的先天一炁此刻却温顺至极,环绕在大极乐天周身,如同缥白的披帛。

    沈中玉惊愕地看着眼前景象,再想不到太初大道的神髓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自己眼前,道生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自太初而分阴阳,阴阳交会而生万物,他从本来的错愕到后来的狂喜,险些就控制不住要拜服在地。

    此刻,他也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先天一炁绕身的大极乐天,按理来说,这该是敌人,但此刻她就是我的传道之人,他一拱手,长长作揖道:“谢明妃赐法。”

    沈中玉曾在上古经典之中看到过,明妃即慧性,虽则大极乐天乃是天魔之一,但向来以慧悟见长,故秘法修行之人避其名讳,而多以明妃称之。

    大极乐天听到这个,道:“你竟知道?”语气平淡,但是一结法印,先天一炁聚合而成龙湖如意,落在她的手上。她一手结印,一手捧如意,白衣飘飘,气度天成,仿佛上清玉女,嫣然笑道:“我看你不错,我接引你重入魔道,度你飞升,如何?”

    沈中玉闻言,心神一震,上辈子不得飞升始终是其心中隐痛,此刻听闻魔道中人竟也是飞升有望,不由得一阵狂喜,但还是按捺着说道:“魔修也能飞升?”

    “自然能够,魔界六天,皆在域外,诸天万界中不知有多少魔修飞升而来。你有慧根,我也会赐你**,千年可成。”

    “域外魔界,诸天万界?”沈中玉闻言,惊道,再想不到天高地广,此处大千之外竟还有无数天地。

    大极乐天看到他这般像是土包子一样的惊愕表情,像是逗乐了一般,说道:“嗯,那你愿不愿意?”一边是**在手,飞升可成;另一边则是数百载苦修,初入长生,看来不难选择。沈中玉却一敛容,躬身答道:“仙途广大,我只直道而行。”

    “直道而行?!”明妃玩味地重复了一遍,却忽然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道:“果然还是个又臭又硬的臭石头!”实在是喜怒不定的魔头本色。

    随着她话音落下,沈中玉只觉得本来只是剧烈相冲交汇的阴阳二气却刹那间分开,衍化为一黑一白的天地阴阳大磨盘,仿佛要将他从神魂到**都碾成齑粉,甚至无法瞬移,无法离开,全身法力仿佛被制住一般。

    面对天地之威,沈中玉仿佛感受到第一次踏入仙途之时的野望与雄心,悸动过后,反而沉静下来。这一沉静下来,却就让他看到了破绽。

    一道流光从中脱出,气势煌煌地斩向大极乐天,所谓天地磨盘不过是大极乐天以其强大无比的神识硬是将沈中玉拖入幻象之中罢了,而沈中玉在魔道打滚多年,只需保持心性不动就能看出。

    一剑斩落,窈窕佳人一下子就斩成两截,虽然大极乐天乃是天魔王,肉身强悍无比,但她此时用的却还是顾回雪的肉身,自然能被他一击建功。

    大极乐天脱体而出,凝气为形,手中如意抛出,化为玄门正宗的玉清伏魔印打在沈中玉身上,将其全身法力制住,就要下手,但刚忽然停下了动作。

    一道剑刃从头劈落,将她斩成两截,大极乐天所化虚影散去,意识重回域外,露出后面一脸凝重、一手执剑的张致和。原是他一直在下忧心忡忡地看着沈中玉独斗三大元婴,看到沈中玉受制,再也按捺不住,直接冲到空中,拔剑出鞘,竟就机缘巧合将大极乐天失去**保护的意识劈散了。

    沈中玉法力被制,再也无法腾空,直接就在半空中掉了下去,张致和见此,也如流星飞坠一般,冲到了沈中玉身旁,将其一把搂住,勉强在半空中停下身影。

    沈中玉感受到体内伏魔印的威力,连法力到神识一同被制,此刻他除了寿元之外,与凡人无疑,竟是自入道途以来、千百年间从未有过的虚弱无力,心里不由得有些惶然,但看到张致和目光关切地看着自己,却就勉强舒怀,笑道:“我无事。”

    张致和却一脸严肃地说道:“先生,你定会无事的。”这既是祝祷、也是保证,上天入地,我也会为先生寻得解决之法。

    沈中玉动了动手脚,道:“这可比我们当日初见时好多了。”我那时候还不能走了。

    张致和闻言,本来是一笑,但却又摇头道:“先生,你放心吧。”说着,带人缓缓下地。

    这时候,空中一声弦响,杜秋娘也斩杀了无生姥姥,飞身而下,看着脸色比之前更惨白了十分。她向两人一颔首,却就回身往静室去了。

    沈中玉看着她气息不对,心里叹息,只怕能度散仙劫的同道中又少了一人,却也不曾说什么,然后他就感觉到张致和本来扶着自己的手都在颤抖着。

    他回身顺着张致和的视线看去,正好看到在广场上的两具尸首,一人盘坐,一人横卧于另一人的膝上。

    便是覆雪皑皑,也能看出其威武不能屈的慷慨气度,正是张致和的嫡亲师兄卢问鹤。沈中玉拍了拍张致和的手背,松开了手,然后就看着他快走几步,去到尸首之前,叩首三遍,才亲手将尸首上的雪扫下来。张致和将白雪扫开,看到师兄临终前口鼻出血的模样,再也忍耐不住,伏地大哭,热泪涌出,竟就化为寒冰。

    沈中玉过去,蹲下身去按了按他的肩膀,道:“你放心吧,我若无事,必定亲自为他们招魂。”张致和听到这个,却是一抹泪,道:“我能学吗?”先生受伤不便,师兄转世在即,我当担起责任来。”能。”沈中玉听到这个,知道他方寸未乱,心中稍安,赶紧答道。

    却说之前,本来正在和顾回雪对战的饱蠹子看到顾回雪走了,心里稍安,无人主持的桃花迷神大阵顷刻可破。破阵之后,本来困在殿中的绿萝跑出,看到楚凤歌一身是血、脸色惨白的样子不由得吓了一跳,踌躇了两步,还是迎上前去要扶住楚凤歌。

    楚凤歌见到她来了,却一把避过,整个身体全压在饱蠹子身上。饱蠹子自然不会给他拆台,一手扶着他,一边说道:“好了,好了,我来就好。”

    绿萝见此,泪落如珠,跪下来就道:“郎君,我错了。但我真的不知道呀,郎君,让我死了吧。”楚凤歌听到她提及此事,气得浑身发抖,靠在饱蠹子身上像打摆子一样,终究骂出一句:“滚!”

    绿萝听到这个,连退几步,如遭雷击,在她心中,再想不到楚凤歌会对自己说这样的重话,只能默默地看着饱蠹子扶着楚凤歌一步一步地往里挪。

    饱蠹子感觉到他们两人之前的气氛诡谲,自然不发一言,扶着楚凤歌到正殿云床上坐下,擦了擦额上的不存在的虚汗,就道:“你好好调息吧,我去看看外面如何了?”楚凤歌一把抓住饱蠹子的手,脸上泛着不知是羞得还是气得的微红,道:“有劳,别让她进来了。”“诶?好吧。”饱蠹子闻言,转身出去,顺带施法,将绿萝关在外面。

    绿萝贴着殿门,贪恋而忧伤地看着在殿内盘坐调息的楚凤歌,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索性跪在殿外雪地上,想到,郎君向来仁慈,不会和我计较的。

    第110章

    张致和擦了擦眼泪,和沈中玉互相搀扶着站起来,亲自与师兄嫂子收敛了尸体。回头就见向来镇守琅嬛花海的饱蠹子也来了,他上前就要行礼,却被饱蠹子一把按住,道:“你去看看你师父吧,这里我来主持。”

    张致和听到这一个,想到难不成连师父都出事了?!他吓得踉跄了一下,道:“祖师,祖师,师父如何了?”

    饱蠹子叹了口气,看到沈中玉把人扶住了,才说道:“他之前被顾回雪堵住了,不知为何就没了半条命。”师父重伤,若把这师兄身死的消息报上去,师父还撑得住吗?张致和听到这个,痛苦而茫然地想到,但不说的话,师父早晚也会知道的,这可怎么好。

    沈中玉看到他这般痛苦的样子,伸出双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说道:“你师父是怎样的人,你比我懂。你尚且不愿我瞒你,那你师父呢?”

    张致和闻言,捂脸呜咽一声,然后才道:“我想去看看师父,我去亲自和师父说,师兄……师兄和师姐殉道了……我”他说着说着又说不出来了,竟就无语哽咽,抽了抽口气,才继续说道:“师父定要伤心的,我要去一趟。”沈中玉看着他双眼通红的样子,十分心痛,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我与你一道去。只是我眼下要走得慢些了,不准嫌了。”“不会的。”张致和一抿嘴,直接搂住沈中玉御剑而起,直接就往朝阳峰而去。

    沈中玉听到耳边风声呼呼,再次感慨了一下剑修还真是实诚。转眼间,剑光落地,张致和恨不得跑过梅林,一走近正殿,就看到绿萝跪在殿外,不由得停了脚步,问道:“绿姨,你这是在做什么?”

    绿萝回头见到张致和来了,看到他双眼通红,形容憔悴的样子,不由得吓了一跳,心里也是关切,忙问道:“二郎这是怎么了?”

    张致和听到这柔声一问,又想起师兄惨死之事,险些又要堕泪,忙道:“师兄和师姐殉道了。”“什么?!”绿萝听到这个,吓得往地上一歪,只是勉强用手撑着身体,连连道:“不可能的,昆仑不是第一仙门吗?怎么会这样?!不会的……”说着说着,她就痛哭起来。

    沈中玉看着她这般反应,心里奇怪,皱着眉更是仔细打量,楚凤歌重伤,这女婢不在楚凤歌周围侍候,在这里跪着干什么?那必然是犯了事,犯的什么事值得楚凤歌直接把人扫地出门?结合今天的事一想,莫非是叛门之事,这般想着,他赶紧按住了想要上前扶起绿萝的张致和,只是冷眼看着绿萝啼泣。

    绿萝哭了一会儿,看到两人冷眼相待的样子,自觉心虚,抽出帕子一边拭泪,一边低声道:“我做了错事,郎君生气了。二郎与我求求情,好不好?”

    张致和看了看沈中玉,挣脱了手,却是蹲下来跟绿萝道:“是什么事?你说。”

    绿萝听他这般问,眼神有些躲闪,含糊道:“是女儿家的事了,你能帮我一帮吗?我命苦,一生全赖郎君。若郎君也嫌弃了我,我就再无活路了。”“是什么事?”张致和看到她这样,虽然心里有些烦躁,但还是按下性子细问。

    沈中玉看着她这般样子,冷冷地说了句:“避重就轻,抓住她。”

    张致和闻言,立刻出手,动作迅如闪电,立刻将人制住,用绳子绑住扔在一边。沈中玉道:“好了,我在这看着,你去吧。”

    “好。”张致和放心地将绿萝交给沈中玉看着,自己转身而去。

    绿萝看到张致和远去,回头看到沈中玉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虽然他脸上始终带着不经意的笑,仿佛十分和气,但是她却敏感地知道这人的心要比楚凤歌的冷得多了。

    沈中玉笑了笑,索性盘腿坐在冰冷的雪地上,道:“你很怕我?”

    “你不是好人。”

    “小人畏威不畏德,大概楚真人是待你太好了。你做了什么?!自己说出来吧,你也知道我不是好人。”

    绿萝哆嗦了一下,在沈中玉富有压迫感的眼神下嗫嚅着想要张嘴,但最终还是一咬唇,道:“只有郎君管得了我。”

    “哦,也罢,也罢。那就等楚真人修养好了再说吧。”沈中玉一挑眉,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我还不想管了,如果不是和阿致有关的话,管你死一窝。

    绿萝看他轻轻放过,松了口气,本想把散落下来的秀发抿上去,却被绑住动弹不得,只得罢了,转过头不愿看沈中玉一眼。

    而张致和一进殿看到一身是血的楚凤歌背对着他坐在云床上,一时心酸悲愤难言,叩首道:“师父长生无极,长乐未央。”语中竟带了几分哽咽。

    楚凤歌听出他语中的哭声,也不需回头,只是问道:“你师兄如何了?”“师兄……”张致和想到惨死的卢问鹤和向清寒,又是热泪盈眶,但是师父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我就这样说出来,师父有事可怎么好,一时不知言语。

    楚凤歌久久听不到张致和的回答,勉强转过身来,感觉肋骨都在痛,闭了闭眼,从云床上挣扎起来,走到张致和跟前说道:“你师兄如何了?”

    张致和看到师父走近,一抬头忍不住就露出了小儿脆弱依赖之态,道:“师兄和师姐以身殉道了。”说完之后,他紧紧地看着楚凤歌怕他一时失控,摔在地上。

    楚凤歌闻言,却似是早有预料一般,脸色惨白如鬼,衬得双眉间的一点血色泪痕越发鲜艳,如同滴血一般。他不曾哭,也不曾流泪,只是像是凡人屏息久了一样,忍不住一下一下地抽气,却还是紧紧地咬着嘴唇,不让一丝声响发出。但是无言的苦涩与极大的悲痛从中散发而出,让人无法忽视。

    张致和见到师傅这般,赶紧起身要将他扶着,楚凤歌在他肩上借了借力,顺带把他按回去,道:“好了,你出去吧。”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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