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萧萧一枕头打过去:“牙刷!”
袁一寰抬手挡:“你觉得我怎么样?”
马萧萧面红耳赤:“你故意的!”
袁一寰说:“对,故意的,你觉得我怎么样?”
马萧萧:“我觉得你怎么不滚!”
撩菜。张旭光简明扼要地鉴定。
上上上。张旭光简明扼要地建议。
注意安全。张旭光简明扼要地提醒。
当然,以上都是马萧萧的想象。
他不打算告诉张旭光。张旭光每交一个男朋友都竹筒倒豆子地和他吐槽,他顺便拿来练个手,亲密关系咨询。张旭光某天突然惊觉,我操,为什么我要问个处男啊。马萧萧淡定道,因为我专业。
说到底还是当局者迷。专业并没有什么卵用。
袁一寰没有紧追不放,半真半假的,笑笑过去了。
认真就输了。
假如是袁一寰……耳钉闪烁,戴着细细的半框眼镜……坐在地毯另一头玩箱庭……抬起头冲他笑……假如是袁一寰……黑暗中用力吻他的是袁一寰……肩胛上有朵刺青莲花……烟味掺着漱口水的味道……胳膊上的肌肉抵着他……他本能地挣扎,小腿蹭过硬硬的下*体……
马萧萧在黑暗中猛然睁开眼,喘着气,坐起来,用虎口抵住眉心。
想象这些,他没有反应。不抵触,然而没有反应。
☆、二十六
“你要呆到年底,非常好,tim和你提过sfn吗?神经科学年会?”
“是的,我看过去年认知与行为主题的流程,除了动物模型还有人类压力研究……很棒。”马萧萧玩着脚边的卵石,回头看看不远处的屋檐下,timothy一如既往地谈笑风生。
“我有幸参加过一次,我喜欢卫星会议,alzheimer people和schizophrenia people的集会。”jacob把相机搁在膝盖上,他刚刚痴迷地拍了一组湖滨落日。
马萧萧羡慕极了:“一年级的时候我试图报名ohbm,被导师否决了。一个小时的海报展示答疑,我想,很有挑战性。”
“不不不,完全相反。最痛苦的是,整整一个钟头,你看着所有人从你和你的海报前面走过来,走过去,认真地停下来看,但是没有人和你说话,你又不好意思离开……”jacob做了个飘来飘去的手势,“sfn和ohbm不是一个重量级,差不多十倍的与会者。成为科学家的关键一环,社交,展示自己。所以,只要他们停下来,表现出好奇,就要主动,出击。”握拳,打了个响指。
马萧萧忍不住笑了,“科学家,jacob,在中国,小孩子们总是喜欢把它当作理想,而作为少数走上这条路的人,我完全不觉得自己是个科学家。”他转而苦恼地挠挠头,“做好每天的工作,协调,帮助,没问题,但是,科学家?也许我缺乏这种……意识?卫星会议,对,就像卫星一样,围绕着什么,有重量,吸引力——我指的是,和别人发生张力,和别人一样的一份子……”
湖水轻轻拍岸,发出有节奏的沙沙声。
“你是过分安静了,但我觉得没问题,” jacob皱起了眉头,“这样吧……换个角度想,会不会轻松一些?大脑是一个迷宫,巨石阵……我们只是在里面绕来绕去,经常相遇,交流一下目前画好的部分地图,看看有没有可能一起探索正确的方向……有时候走上几天也遇不到一个人,有时候撞扁对方的鼻子,分道扬镳……”
马萧萧笑着摇摇头,果然是文艺中年。
“总之,很高兴遇到你,”jacob伸出一只手。
马萧萧报以一握,翻身站起来:“我也是。我想我得去和tim谈谈,谈谈我的……海报。”
jacob举起相机,冲着他咔嚓一摁快门。最后一缕淡红的余晖,由浅至深的丝绒一般的湖蓝,一起映在他镜头里。
“祝你好运。另外,小心,那里可是饮酒区,你的下巴今天看起来好多了……”
我们的奖学金里有旅行经费,所以不需要lab出钱……但我已经连续两年被sfn拒绝了,萧,今年我们可以一起试试……tim看好你,不用担心……
谢谢,david,你喝酒了吗?
不,没有,绝对喝得没你多……我前两天也觉得鼻子不舒服,医生建议我别碰……放心吧,一会儿我还得开回去接tim,他好像有点醉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
他今天似乎特别高兴……或者相反?
……
david?
好吧,我也看出来了。不介意告诉你,过去我们的聚会总是在tim家里,就在中校区附近,那样就不用我送你了。但是现在不大一样。tim……离婚了。详情我不清楚,不过,这对tim来说很重要。
……tim是个好父亲。
是的,只是人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时时刻刻都在变化,所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enjoy,萧,上一次来crablake还是我考核通过的时候,上帝啊,我居然活到了今天……
袁一寰进门,立定,认真地盯了陷在沙发里的马萧萧一会儿,问:“你在学我吗?”
马萧萧抬眼,看到他穿了身运动衣,显然跑步去了,“没有你酷。”
“谢谢。”袁一寰去厨房咕咚咕咚灌完水,出来路过他身边,顺手又一贴他额头,“脸这么红?”
“喝了点酒。”
“小心下巴。”
马萧萧刚刚重新闭上眼,条件反射地捏捏脸,“好了。”
袁一寰穿个背心出来,“洗不洗澡?”
马萧萧:“嗯。”
袁一寰:“嗯是什么?”
马萧萧:“你先洗。”
袁一寰缓步走到客厅里,在蒲团上坐下。“中午和net在外面吃的饭,懒得做了。”
马萧萧说:“你压力大。”
轻轻叮地一声,袁一寰把耳钉摘下来,搁在茶几上,换了针,“你怎么知道?”
“你压力大的时候跑步。”
“记性不错。”
“不用压力太大,不可能所有方面都尽如人意。”
“你也是。”
马萧萧眼睑颤动,突然有点烦躁,袁一寰的简洁第一次令他感到烦躁。是的……他很直白……直白得不像中国人……但是永远适时停步,有理有节……
看得见却难以进入。
“下一步要准备报名一个会议,我们专业相关的,最大的年会,做一个海报展示。我被国内老板否决过,现在的外导支持。和他喝酒的时候,我很开心,但他似乎不太开心。实验室的同学说他离婚了。”
“你觉得很意外?”
“他是个好人,非常亲切,好父亲,”马萧萧翻了个身,抱紧垫子,“jacob说得对,与其太执着重量,引力,不如……”他的声音慢慢低下去,“只是相遇,交流,一切皆有可能,都在变化……”
“所以?”
袁一寰的声音突然变近了,似乎就站在他身边。
马萧萧睁开眼,“很高兴遇到你。”
“我也是。”
袁一寰俯身,吻上他额头。
马萧萧呛了一口水,狼狈地吐掉,抹了一把脸。
袁一寰背对着他把t恤脱了。青色的莲花绽开在水蒸汽里。背影很漂亮,细瘦有力。
他莫名地有点忿忿。袁一寰转身,他扑上去,把人推在墙上。
水珠溅在睫毛上,袁一寰发出一声且痛且笑的叹息,用力眨了眨眼,抬手搂住他的腰,“怎么……”
马萧萧闭眼偏头吻上他,牙齿一磕,撞得微微发麻。袁一寰耐心地扳住他后脑,慢慢调整位置。舌头滑过上颚,他觉得有点痒,气流冲着喉头,想咳嗽。袁一寰适时捏住他脸颊,退出来吻吻他嘴角,“小心咬了。”
是老手。
马萧萧脸滚烫,眼角潮湿,不知道是呛的,还是酒精和热水的混合作用。袁一寰站直,搂紧他,嘴唇往他耳后移。不知道是谁的手把内裤都脱了。他头有点晕,下面微微胀痛,感官却清醒得很,似乎还没有完全硬起来,但袁一寰已经笔直地顶在他小腹上,又热又潮。他模模糊糊地惊讶,袁一寰真的对他有冲动。
马萧萧本能地抬手,摸到应该是刺青的位置。袁一寰察觉了,喘息着问:“想看?”马萧萧推他转身,侧坐在浴缸边缘,手指沿着花瓣的轮廓,一路由肩胛滑落,水珠顺着背肌,亮晶晶地往下淌。
袁一寰反手握住他手指,呼吸愈发急。马萧萧抽出手,轻轻捏他耳廓,银针背面的挡扣也是银的,“睡觉会不会扎到?”
袁一寰霍然起身,把他推在墙上,背后撞得一阵生疼。“试试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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