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夏洛蒂点了点头,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太高兴地说:“阿尔贝那小家伙也好久没回来了,难得你在家里有这么悠闲的时候,都不能一块儿聚聚餐。”
“他会回来的。”亚文安慰道。
“我知道他会回来,只是不知道又要等多久才行。”夏洛蒂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精力充沛,忙于奔波,但是也得抽时间回家休息呀,不然累坏了身体可怎么办?还有桑塞尔那小家伙,也好久没来了吧。”
亚文正想回答,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站起身去打开了门,却意外地看见了卡斯帕那张削瘦的脸,“卡斯帕?”
“你在就好。”卡斯帕明显松了口气,目光往夏洛蒂身上扫了扫,有些犹豫。
亚文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回头对夏洛蒂温柔地说:“妈妈,我有点事可能得出一趟门,您先好好休息吧,别担心我。”
“去吧,知道你忙。”夏洛蒂宽容地微笑道,“别太累就行。”
亚文从身后关上门,拉住卡斯帕的手臂,往城镇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问:“怎么了?”
“我本来以为桑塞尔会在你这里,但看起来你好像也不知情。”卡斯帕神情略显紧张,且语速急促地解释道,“我们在前去讨伐莫霍拉的途中知道了他在法兰西境内,但在靠岸时遇见了法兰西巡洋队,所以不得不先行离开。但桑塞尔独自一人跳下了船,往莫霍拉的位置追了过去,我们再赶过去的时候,那个地方已经什么人都没有了。之后我们找了他很久,但是一直没有消息,所以才只能来你这里问问。”
“他没来过。”亚文皱起了眉,“他失踪多久了?”
“至少也有三四天了。”卡斯帕告诉他,“我们也才刚刚从法兰西赶过来。”
“先去维尔肯商会吧。”亚文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先冷静下来,从家旁边的院子里牵出两匹马,“上马,我去问问安德烈有没有接到消息。”
这不是桑塞尔第一次失踪,但就连卡斯帕都感到慌张的情况还是亚文第一次遇见,这不得不使他重视起来,并且有些担忧桑塞尔现在的处境。
不过没等他们赶到城镇里,就在半路遇见了安德烈。
他在亚文面前勒住了马,看了一眼一旁面露焦虑的卡斯帕,说:“我接到了消息,关于桑塞尔的。”
“什么消息?”没等亚文开口,卡斯帕就率先问道。
“他现在在法兰西军队的手里。”安德烈告诉他,“我刚刚才接到萨百耶传来的消息,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要去吗?”
“去。”亚文几乎丝毫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后看向卡斯帕,“去把你们的船开来,我和安德烈回商会准备一下,马上就来。”
安德烈看到卡斯帕答应后没再多说,调转马头往赫雷斯城的方向疾奔而去。亚文也跟在他的身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维尔肯商会。
凯瑟琳应该也已经接到了消息,看见他们在商会门口下马后忍不住神色焦急地抱怨道:“那个蠢家伙又在搞什么?”
“去看看就知道了。”亚文苦笑一声,暂时也只能这么说道,“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蠢,就只可能是又掉进某个圈套里了。”
“我以前还以为他挺聪明的。”凯瑟琳忍无可忍地甩了甩头,转身走进房间里将该带的东西都带好,“哦,他是挺聪明的!但是也太冲动了一点。”
亚文叹了口气,无话可说。
安德烈虽然在整理文件这种事情上的习惯可以称得上是糟糕,但做事效率一向很高,没用多少时间就召集水手乘上了船,在走进船舱的时候对亚文说道:“萨百耶让我们抵达法兰西后先去一趟他那里,他能够给我们提供相应的情报,但桑塞尔在军队手里,以他的身份不好直接帮忙,最后还是得看我们自己怎么做。”
“先去了再说吧。”亚文镇静地说,“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先把我从维尔肯商会除名,然后我去把牢房直接闯一遍。”
“好。”
站在一旁的蓝提斯错愣地看着他的船长,眨了下眼,“您答应得也太干脆了一点吧。”
亚文笑了两声,解释道:“你家船长一向都是这个个性,别太惊讶。”
他们这边的气氛轻松了起来,但只有凯瑟琳还依旧有些生气的样子,“一个两个都这幅德行。”
“别这样说嘛,我美丽的小姐,我们只是想缓解一下严肃的气氛而已。”蓝提斯安慰性地往前推了推双手,犹豫了一下,说:“其实如果他是被关在牢里的话,我应该有办法直接把他偷出来。”
凯瑟琳气得直接笑了出来,“那可不是什么小玩意儿,蓝提斯,那是个活生生的人!”
“我知道。”但蓝提斯的表情看起来相当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郑重地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能偷。”
“等先见到了萨百耶再说。”安德烈转身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和亚文对视了一眼,说,“我们还不清楚现在法兰西的情况,不能冲动。”
“我不会冲动的。”蓝提斯苦着脸说,“我已经体会过一次被全世界追着跑的感觉了,可不想再体会一次。我是真的有把握——只要给我一张地图,和可靠的巡逻情报,再加上一个有点方位能力的伙伴。”
“你打算怎么做?”凯瑟琳问。
“简单,偷钥匙,下迷药,绕过巡逻队,带人出来,关上门,逃跑。”蓝提斯看起来振振有词,“就这么几个步骤,只要经验丰富,不容易出差错。”
“原来你以前还有过这种经历啊。”凯瑟琳惊讶地说。
“呃,只是以前的一些合作伙伴老是被丢去牢里,偶尔我还是得有点团队精神的。”蓝提斯挠了挠脑后,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盯着他的安德烈,立刻严肃地发誓道:“我保证以后没有船长的命令,绝对不做这种事!”
亚文一直默不作声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脸上的神情始终没什么变化,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但是他感觉自己的心里实际上正在被一团看不清的浓雾包裹着,像是正在逐渐死去的花,缓慢地在凋零枯萎的道路上行走着,几乎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在船上讨论不出一个具体的反感,在没有任何情报的情况下,蓝提斯也说不出一个非常准确的结论,只好先暂时等着船只靠岸。卡斯帕带着其他人驾驶着桑塞尔的船,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虽然他们本质上都是些视金钱高于一切的海上盗贼,但毕竟和桑塞尔相处了这么长久的一段时间,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牵挂。
他们在法兰西的正规码头靠岸后,遇见了一直等候在海港的希恩尔·雷瑟,他算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能够代表萨百耶行事的人,这次也是由他来负责接待。
“我们有一段时间不见了,各位。”希恩尔对着他们稍微弯腰,然后侧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时间紧迫,上马车说吧。”
坐上马车后,亚文询问道:“他是什么时候被抓到的?”
“不久,几天前。”希恩尔说,“但是他的行刑日已经定在了后天上午,也就会说,如果你们想要救他的话,就只有今天和明天这两天的时间了。”
“两个晚上呢,只要信息全面,时间上绝对是足够的。”蓝提斯摸着下巴分析道。
“我相信你的能力,蓝提斯。”希恩尔微笑道,“不过我们只是知道消息,并不清楚牢里的情况,萨百耶能够给你们提供进入监狱的权利,在行动之前,你们最好还是得先进去见见他。”
亚文点了下头,“好。”
“那么我就直接带你们先去监狱那边了。”希恩尔道,“萨百耶已经把通行证交给了我,你们先去牢里看看情况,我再带你们一起去萨百耶那里。”
“像他这种——我不是指他有多罪大恶极,”蓝提斯举起双手解释了一句,才接着说:“我的意思是指,像海盗先生这样厉害的家伙,难道没有被特殊看管吗?”
“没有。”希恩尔耸了下肩,表情看起来也有点无奈,“不过其他人都只是被关在牢房里而已,就他被双手双脚铐上了铁链。”
“这大概也算得上是一种,呃,特殊的荣誉?”蓝提斯的嘴角抽动了两下,摊手道,“上次阿尔贝好像是这么解释的。”
“你少听那小东西胡说八道。”亚文好心地笑着劝了一句,摇了摇头,和安德烈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不再说话。
☆、chapter 069
chapter 069
在抵达监狱门口后,希恩尔首先走下马车将通行证递给门口的守卫,并且与他交谈了几句,然后转身走回来,对他们说道:“通行证虽然有效,并且能够让你们单独交谈,但是守卫说每次只能进去一个人。”
“让亚文进去就行了。”安德烈对他说,“先带我们去萨百耶那里吧。”
希恩尔看向亚文,在看见他肯定地点了点头,开口同意道:“好,那我先把他们送去萨百耶的庄园,再回来接你。”
亚文跟着他走下马车,重新回到那两个守卫的面前,希恩尔指了指亚文,说:“就他一个进去。”
守卫看了亚文一眼,将手里的长枪移开,“进去后跟着守门人走。”
“多谢。”亚文对希恩尔点了点头示意,推开门踏了进去。
守门人是个看起来年纪已经相当大了的老者,弓腰驼背,手里拿着一串钥匙晃悠着,脸上的皮肤干皱到一起,眼睛也被松垮的眼皮遮住了大半。他抬头看了亚文一眼,问:“来找新来的那个家伙?”
亚文点了下头,“一个海盗。”
守门的老者颤巍巍地站起来,踢开垂在地上的衣角,缓慢地向着楼梯下面走去。亚文看着他一直稍微颤抖着的瘦小后背,跟了上去。
牢房里的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反胃,潮湿的气息混杂着血液的浓稠气味,充斥在这个地下监牢的每一个角落。走廊上常年没有通风,没有外来的新鲜空气带走这股气味,气味就随着时间的沉淀愈发浓厚起来,窜进鼻腔的同时也给进来的人带来一股强烈的不适感。
“就是这儿了。”守门人在一扇牢门前停下,指了指牢房里面,然后继续缓慢地往来的地方走了回去,“说完了就原路返回,别太久。”
“好。”
亚文答应了一声,将双手轻轻握上牢门的铁杆,看了一眼昏暗的牢房内部,轻声叫道:“桑塞尔。”
牢房的内部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块厚重的铁板被镶嵌在墙上。桑塞尔半跪在墙边,双手被高高地悬挂在那块铁板上,双脚也各自挂着一条沉重的铁链,紧紧地封锁住了他的行动。他垂着头,即使听见了亚文的声音也没有抬起眼睛,只用极度轻微的声音回应了一句:“亚文”
亚文无声地笑起来,“你看起来比上次还惨得多啊。”
“我还以为我再也没办法见到你了”桑塞尔用气若游丝的声线说着,“他们差一点就能杀了我我逃出来,只能让去军队自投罗网,才能保下一条命”
亚文借助着走廊上的灯光打量着他,他身上的确有不少伤痕,但看起来都不怎么致命——确定了这一点后,亚文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桑塞尔的状态依旧相当低迷,似乎不太清醒。
“他手下的人实在太多了就算我杀了一个两个十个也还是接近不了他”他断断续续地,呢喃着说,“我杀不了他根本碰不到他”
“桑塞尔。”亚文皱起眉,再次轻唤了一次他的名字。
“亚文,”桑塞尔稍微抬高了一些音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清晰尽可能一些,“我是不是没用到家了?”
亚文看着他,心里泛起一股难以言状的酸涩感,“我可从来都没否认过你。”
桑塞尔稍微抬起头,看向亚文,眼睛里原本璀璨的光芒几乎消失殆尽,“我努力了这么多年了我就只有这么一件想做的事”
亚文和他对视着,陷入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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