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洁精就摆沐浴露旁边,挤出适中的分量被锅接住,不厌其烦地反复清洗干净,这才接一些水出来,放电磁炉上烧开,考虑到存粮快断,风华只丢一片面饼进水,瞧见旁边的四个鸡蛋,也不知放多久还能不能吃?就敲进碗里看看,蛋黄刚碰上碗底,转眼包膜就破开溢出些许。风华端起来闻了闻,没坏,还挺新鲜的。
“小野种!”
自始至终把风华的举动一一收入眼底的风锦有些困倦了,闻声松散的神经一跳一紧,龇着牙齿怒目,“……”
“鸡蛋,”风华拇、食指夹着鸡蛋,“想吃吗?”
风华面无表情地等了他几秒,“不出声?!看来你是不想吃了,我自个儿吃两个。”说着就把手上的鸡蛋敲进面上接着,以免糊底,拿筷子戳蛋黄两窟窿就把盖盖上。在煮面的间隙,风华拿碗筷和勺子去洗,出来时面刚煮开,把鸡蛋翻过一面和放些油盐又煮了会才关电。
这一锅面水多料少,料是填不饱肚子的,多喝几口面汤,管能饱腹。
风锦闻着面香偷偷咽了口唾液,他有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却听见她问自己要不要吃鸡蛋,他心惊疑不定,就是不撒气只怒目以对,果然不出所料,最后还是她煮给自己吃的。
——这女人想要待他好?他从不相信!
碗落桌的碰撞声伴着呼喝声打断风锦的沉思,“吃。”
“啧!忘了给你松绑了!”风华躬身拉近他的脚腕,捏着毛巾上的结,“别玩什么花样,给我乖乖的,否则……”把话说在前头了,风华才解开所有绳结,把没她腿高的方桌推到床边,“吃面!”
风锦看着面条仿若能看出朵花来,许久没动作,风华可不管他的胡思乱想,拉了张凳子坐对面吃自己的,才吸溜了两筷子就听到对面的细小肚鸣声,她筷子一顿,眼皮子都不抬一下装没听到继续手上的动作。
——这虚伪的女人!
别以为他没注意到她愣神的一瞬,压下心底的讽刺,风锦低首,自然而随意地捡起筷子开吃,完全没有尴尬感,填饱肚子要紧。当面吃深些事,暴露出底下的一些黄,风锦拿筷子拨开,这才看清是还留有两窟窿的鸡蛋,他一言不发地皱眉搁下筷子。
风华早吃完一碗了,就坐那儿盯他,“啧啧,吃个鸡蛋还能毒死人不成?”她口气不善道,“我让你吃你就吃,想那么多干嘛?”
她直接给出选择,不跟他磨叽,“是关你厕所还是吃个鸡蛋,自己挑!”
关厕所已不是第一次的事,风锦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伏低的面容爬上阴影,令人捉摸不定也看不清楚,攥着碗底的手暗自使劲借以压抑自己的情绪,总有一天会让她死无全尸。心里越恨,他越不显露半分,眼皮下撩又恢复如初,继续安静地细嚼慢咽。
长期营养不良食不饱腹的风锦,完全没有13岁少年该有的高度和骨架,手臂上满是遮不住的青紫掐痕,可风华知道不只这些,越看她眸色越暗,四年,足够把一个人恨之入骨了!
风华把锅搬桌上一放,态度不怎么友好地说,“吃干净了,我洗完澡出来不想看到有半根面条剩,别玩花样。”
她去窗防盗网收套干净衣服进洗手间洗尽一身酒气,洗掉一脸浓厚妆容,却还是揪着脸侧几撮烫染成酒红色的头发无可奈何,原身是个小太女这件事颇出乎意料。
把头发擦得七成干她才出来,瞧了瞧,那锅只剩浮着油沫的水,也就不为难紧盯着自己的风锦,把东西收拾干净后,风华直戳戳地往他靠近,“去洗澡。”在他狐疑的目光下,她平白地重复一遍,他还是没反应。
“要我帮你洗?”风华扯上他破烂的衣领,揪紧,咧嘴笑得流里流气,“姐很乐意为你服务。”
风锦抓着她的前臂,指甲有意无意的掐入她肉里,“我自己来!”
风华放手,看也不看手臂上残月型的指甲红印,顾自翻着自己的衣服。原身嫌行李多,风锦的衣服都没带出来。所有衣服都瞅了遍,挑出比较中性的牛仔裤和t恤,装袋子里挂洗浴间门把上,抬手敲它两下,“喂,衣服挂门把上了,记得换。”
与她有一门之隔的风锦还衣着完好,听她走远的脚步声,风锦五指散漫地把过眉的发梢拨到脑后露出阴鸷眸子。他拧门把将袋子拿进来,即刻像拿了世界上最恶心脏污的东西一样抛到角落,不再多看,背过身用脚踢桶到水龙头下接水……扯下挂钩上自己用的毛巾,蘸冷水,脱去衣服擦拭肚腹,或黑或青紫的伤痕在眼里挥之不去,缓缓盖上眼皮掩住所有心事,双掌一撑水桶,整颗脑袋登时倒插|进水里,将满的水溢出外头,让冰凉的水冷却压抑情绪。
——够了!
风锦脖颈后仰,带起的水从头发浇至全身,禁不住打起冷颤,生理性地收缩起立毛肌,寒毛直竖。干脆整桶水都倒身上,湿了个通透……
水珠落地哗啦啦地响,风华眼角斜睨的目光虚虚地看了眼声源后,便把目光放回摔破触屏的手机上,继续连接电源,手指按下电源按键,屏幕依旧一点反应都无,眼底划过一丝苦恼,现下唯一能连接网络的工具罢工,重操旧业的事暂时搁置,也只能出去工作了。风华脸色突然阴沉下来,脑中忽地掠过不好的事情。
原身高中没毕业,哪来的毕业证书,何况,建立在被各色大学毕业生充斥的一线大城市里的公司会录用一个高中没毕业的未成年人?风华看着身份证,手上用力,身份证弯起将折的弧度……无论怎样,还是要试试,有本事就不怕饿死自己。
这个时候,风锦也洗好了澡出来,穿的当然是原来那套既脏又破的衣服。
“为什么没穿?”风华表情一变,不给他好脸色看,恶劣的态度跟原身毫无二致。
风锦声音淡淡,“掉地,湿了。”
风华看着他,彼此目光对接,谁也不示弱地先一步退让。
“幼稚!”风华直言,率先打破沉寂的氛围,看着眼前没她高的中二少年,返身又翻了套比较中性的衣服过来丢他怀里,“在房里换,可别又弄湿了。”说到湿字时咬音加重,意思不言而喻,她与他擦肩而过,再次进入他背后的洗浴间,关上,她隔着门板说道:“给你两分钟!”
风华踩着两分钟的线准点出来,“6点58分,”她手臂垂下,衣袖下掩住手表,黑眸里倒映的少年身穿自己的衣服,然神色却极其自然不别扭,“你该休息了,去睡床!”
风锦垂眸,今日这女人反常的举动比之往常真的太多了,即便一直把恶劣的语气挂嘴边。
“还要姐哄你睡不成?盖好被子!”
风华看他整个人缩进被里才背过身,也跟着掩嘴无声地打了个困倦的呵欠,带上钥匙,临出门前看一眼隆起的棉被就出门去。
风华姐弟俩住在最高层的七楼,这里冬冷夏热且因无电梯而出入麻烦,不过房租相对的也便宜一些,起码现在勉强承担得起。交通也算不上多方便,要徒步近两公里才走到公交站牌。风华找个石凳坐下,眯眼看往来公交车的号数,凳子都没坐热就等来了记忆里的11路车,投了枚硬币找空座坐下。听到某地方的报站声时,她懒懒站起,按铃,下车,走出一百米,目光一远便见到目的地——手机修理店。更应该说是手机店,修理只是附带。
稀稀落落的两三人正在看手机,都有店员热情地介绍。风华瞧了瞧,往一正替手机屏幕装钢化摸的正值壮年的男人走去,站玻璃柜前的年轻男人应该就是手机的主人了,风华就站他旁边眯眼静候,瞄了眼,又打了个秀气的呵欠。
师傅把手机交给男子,交谈了两句,然后对这漂亮的小姑娘说:“小妹妹,找我有什么事?”
风华正了正脸容,收敛倦怠,道:“手机屏幕摔烂了,开不了机。”
“手机先让我瞧瞧。”
“嗯!”
修理师傅研究了会,建议道:“修好它挺麻烦的,里面的一些零件也坏了,少说也要两张红牛,要不干脆买部新的。”
“师傅,你给个价吧!”
“就200吧,也不收多。”
“修吧,是现在就给?”
修理师傅还想劝劝,“再加几百就可以买部……”
“我没钱!”
师傅他觉得挺无语也颇无奈,放下了念头,说:“不修好不要钱,你明天就可以过来拿了。”
“那就麻烦你了。”
出了手机店,风华走了一段,在报亭买了份报纸就等车原路返回。
司锐
☆、偏执狂(三)
风华把钥匙塞入门孔旋了两圈,踩步轻缓地推门进去,看眼那床就把报纸摊开阅览上面的招聘广告,却看得呵欠连连无精打采,真正入脑的内容没多少。
她抹掉眼角的生理盐水,脱鞋后掀被准备也躺下去,只见风锦躬腰伏在床上,眼中完全没有睡醒后的迷蒙,正拿阴狠的双目视杀自己,如幼狮遇敌展开攻击的架势,却略有忌惮。他抓握着一把水果刀,大有你靠过来就跟你斗个你死我活的意思。
风华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周身履着低气压,睡意全无。她的手刚一靠近对方就拿刀刺了过来,风华稍侧身退一步,风锦扑了个空掉床下,风华顺势踢开那脱手的刀,把人捞起来放床上,手往他额头上一摸,却被烫到似地瞬间收回,她低声骂道:“哑巴了?发烧了跟我吱声会死?”
风锦低下面色如纸的脸,留她一个后脑勺,一声不吭。风华也发现,自己与他交流的次数寥寥无几,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好似目前为止只听他说过一次话。
风华找了件卡其色风衣披他身上,“把鞋子穿上,带你去看看。”风华等他把鞋子穿好,一齐出了屋门,她侧首,“能走路吗?”
风锦轻轻摇头,风华背对他蹲下身。风锦歪脑袋看着那纤瘦的背,右嘴角勾出冷酷弧度,拢了拢及膝的风衣,旋即趴上去。
“搂紧了!”风华托着他的大腿往上一颠,正准备行动,却有人出言拦住她将抬的脚步。
“你就是隔壁的住户,是吧?”
“对,我就是。”
“我今日就找你说个事儿,你晚上能不能别开音响啊,这整层楼又不只你一家,大晚上的吵到大伙休息了。”
“我会注意的,我有急事要忙,下次再聊。”
“诶?”赵晴来不及说话,她人就脚步匆匆地走开了。
风华从七楼一脚两个台阶飞奔下去,风锦虚喘了口气,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掏出用易拉罐皮磨成如刀般锋利的铝片,手随着她的步调颠簸着慢慢对准她的右颈侧,准备用力……
风华霎时感到脖颈处有一丝冷,她无神留意,只知道楼梯转角处突然闯入眼帘的酒鬼,她俯冲的身子在电光火石之间急急让开,酒鬼瞪大布满血丝的浑浊双目看那急剧撞来的身影,心里一怕,手下不稳就让啤酒瓶坠下摔了个破碎。风华脚根擦地打滑,前后脚劈叉,顾不上地上的玻璃片,腾手一掌撑地稳住踉跄的身形,她站直身,看着血肉模糊的手掌,张嘴就咬掉最大的两片玻璃,重新托起风锦垂下的一条腿,满不在乎地说了句,“等病养好了,再来杀也不迟。”说罢就继续往下冲。
刚才的意外让铝片只在她脖颈划出一道血线,血痕就在眼前,那么的清晰明了,风锦眼神几度转变,感受到腿下温度,隔着棉裤却炙热烫人,他闭眼陷入自己暗不见天日的世界,直到阳光熨烫上皮肤,捏着铝片的手指松了力劲,被抛弃在二人身后。
这次搭载公交可没那么好运,正巧碰上上班高峰期。风华喘着气,安稳急剧的呼吸和心跳,看路上车辆来来往往。
风华过来后第二次听他说话,声音有些嘶哑,“放我……下来。”
风华依言把他放下,探下他额头的温度,感觉更烫了。风锦低垂着眼睑,印入眼球的是地上凝结的红黑血块和滴答不断的猩红。
有好心的路人犹豫了两秒后上前关心一句,“妹子,你的手……”见状,接二连三的路人上前将姐弟两人围起,还有一位年轻白领递给她止血贴。
风华:“我没……”
她话没道完11路车就来了,风华只来得及说了声谢谢,就忙拉着风锦上车,投了两块钱。九成满的车座无虚席,可刚巧旁边买完菜回来的老大娘到站了要下车,空出的位置给被风华推过来的风锦占了。混血儿风锦颜值甚高且比较讨人稀罕,频频惹人注目,他不喜地扭过头面向车外,风华错开一步跨立着挡住众人的视线和手机的镜头,伤手插裤兜掩住,另一只手抓着他背后的靠垫。
二十分钟后,风华带着他下车,来到一所老牌中医院。
老中医见有人来看病,把镜片都磨花的老花镜卡鼻梁上,给风锦摸摸脉、看看舌苔,再问上几句,就下笔写处方,老人家写字慢,好半晌才落笔,结果倒是开始数落两人了,“再迟点,这脑子都别要了。”老中医把方子交给儿子,风华眼利害,瞧了眼却没看懂。他鼻翼翁动了下,“哪来的血腥味?”
“是我,”风华伸手,“麻烦您帮我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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