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世歌》38、纯情含香

    地震的地方是苍山以西，纯阳此处距当地还有点距离。而他这时想的，是希望能找机会摆脱王小王和金山！

    经过一座市集，看样子是个骡马市。远远正看到一群人围着，像是有什么热闹。这种事王小王和金山是死也不愿意错过的，当即拉着纯阳就跑过去。而看着两人跑起来的滑稽样，纯阳忍不住微微一笑，这在两个月来还是头一次。

    到了近处，原来是有个年轻人看上了人家的一匹马，讨价还价时发生了争执。但按理说所以会吵起来，还是那买主年轻人有些过分！

    此人高不足五尺，看中的马膘肥体壮，高大稳健，的确是很惹人喜欢的。不过光想想此人若骑上去，倒还真不那么赏心悦目。可恰恰因此，他竟然以自己身材与马不大相配为由压价。

    试想人家卖主当然不肯，若马不好你大可不买。何况你自己生的不好，难道还怪人家马不成而卖主一时生气便说了句：客官还是去挑匹好驴子吧！这些就把年轻人给惹火了，他自己说什么都没事，可怨怪卖主言语轻慢！

    归根结底，围观的人都只是看热闹，但其实事情对错并不难分。而别人看热闹就是随大流起哄，但王小王和金山却向来火上浇油。并且他俩本就身材矮小，此时明明人家那年轻人比他们好高大点，但因受此诟病便暗生同病相怜之感！

    首先王小王也不管对错，便上去把卖马人一通数落。原本那卖主就已经被争得头昏脑涨了，又不知哪突然冒出这么俩老头，差点就真把活人气死了。

    而此时人群中不少江湖人也认出了这二老，更是跟着起哄，局面一下子就更乱了！

    纯阳在外看的又好气，又好笑！若是平时他已经出去掏钱了，省得再让二老丢人现眼。他俩不怕，可别人哪经得起

    但此时，纯阳一想正好是自己溜之大吉的机会。可才一转头，就看到了一对晶莹剔透，灵动机巧的大眼睛。

    看上去也就顶多十六七岁的一个少女，长得的确娇俏可爱，机灵讨喜，和纯纯那种温柔娴静是完全不同的，也不像苟艳艳那么不可一世。

    而刚想绕开，少女却又挡在他面前。纯阳一愣！少女指了指里面吵架，又一下摊开双手脸现苦笑的摇摇头。

    纯阳明白她意思是若不管，那今天这事就真没完没了了。可那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但少女显然是存心不肯让他走，虽然生气，但难道要当众对一个小姑娘动手何况一旦吵起来，自己还想往哪去

    无可奈何，纯阳只好挤过人群来到里面，直接询问卖主价钱。卖主也是气糊涂了，并且以为又是来寻开心的，开口就是一千两，但其实最初要价只有八百两。

    而纯阳虽然并不很懂马，但那匹马却着实生的好。主要他不在乎钱，但却实在不耐这场面，便当即掏银票牵马。

    可没想到，之前那年轻人却忽然挡在了纯阳面前。见其长得虽然有些矮，而且还略胖，但并不讨厌，甚至还有点讨喜。于是便把马缰绳塞进其手里，径自往人群外走。

    这一下所有人都愣了，围观的更是莫名其妙！王小王走到年轻人身边拍拍其肩膀：“好小子！没理搅三分正合我老人家胃口，不打紧！我那侄儿素来出手大方，给你便手下就是，权当交个朋友了！”

    此时纯阳已经走出较远了，而那少女仍随身后，双手倒背着一蹦一跳问：“你很有钱么看你年纪不大，凭自己能挣多少怎么这么败家啊”

    纯阳听得哭笑不得：“难道不是你非逼着我否则我何至于如此”

    “是啊！可我只是让你去把两个老头弄走就行了，那么大年纪丢人现眼好看么”

    “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若你按我说的就是尊老敬贤，知书达理。可你这么干，就是败家子！”

    “也罢！权当我就是个败家子了，可以了吧”

    “这什么话你家人辛辛苦苦挣钱，岂是为了给你这样肆意挥霍的看你年纪轻轻，人模人样的，怎么如此不懂道理”

    纯阳心里只觉得自己今天出门是没看黄历，认不认识遇上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人。而此时二老和那年轻人也赶了上来，不想年轻人却一把拉住少女：“香香，你跑哪去了我突然找不到你了，可多急人”

    少女嘻嘻一笑：“这不还是让你找着了”

    “你还说，若不为找你，我何必如此当众丢人现眼……”

    纯阳和二老一听这话不禁大为诧异！纯阳奇怪，可二老想起自己对这年轻人视为知己，不觉一阵阵脸疼！

    当下那年轻人又看向纯阳，十分尴尬歉疚的对他抱拳道谢！

    而这一说才知道，原来这年轻人和少女乃是亲兄妹！一起出门因为少女贪玩不知跑去了哪，年轻人许久找不到妹妹颇为心急，因知妹妹最喜欢看热闹，所以情急之下便只能没事找事，故意寻衅引人围观，就是为了把妹妹引出来。

    三人听得都感到哭笑不得，而再看这兄妹俩丑俊先不提，放在一起着实一对瓷娃娃似的好看，很讨人喜！而知道了实情，虽然心里古怪，但也想这当兄长的着实不易！想到自己遭遇，其实对银两他并不在意，交到这么个朋友也不错，而主要还是怕麻烦！

    年轻人即感激，又更加尴尬！无论纯阳怎么想，一千两终究不是小数目。起码对这兄妹来说可谓天文数字，因此连想道谢都不知该如何表达！

    纯阳想想仍旧觉得很可笑，看那少女：“你也真够淘气的，眼睁睁看着哥哥出丑，你却还幸灾乐祸，哪有你这样当妹妹的而且，居然还能理直气壮说别人不懂事”

    少女听了一脸不服反驳：“你自家兄弟的事还没了清呢，有什么脸管我怎么当妹妹我就这样，你能如何”

    这话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说的纯阳不由心头一阵刺痛！但扪心自问这话说的有何不对

    而年轻人见他神情忙斥说：“香香！你不要再胡闹了，不然回去我告诉师父，一定重罚你！”

    “哼！我才不怕！师父最疼我了，才舍不得罚我呢……”

    这话又再次戳中了纯阳心里痛处，自己的师父何尝不也是最舍不得罚徒弟

    王小王此时捻须微笑：“哥哥装蛮不讲理是为了找妹子，可妹子胡搅蛮缠倒真一点都不客气！”

    少女一听：“我呸！你个老麻杆儿还有脸说别人若论不要脸，天底下还有能比你俩的”

    虽说少女的确太任性了点，可这话一说明显是认识两老，纯阳不由得想起说自己的话恐怕并非是无意！但这兄妹二人，自己无论怎么想的确从未见过，而且看二老也并不认识！

    “未曾请教兄台如何称呼”

    “哥，别告诉他……”

    年轻人瞪了妹妹一眼，拱手礼貌说：“在下李纯，舍妹名叫李香！我二人奉师命外出办事，经过此地有幸结识三位！”

    “不知李兄师出何门”

    “这个……，也罢！兄台乃是君子，在下也不必隐瞒。我兄妹乃是阴幽派弟子，家师就是掌门夜阑散人！”

    纯阳和二老一听都不禁大惊失色！当即看着李香问：“你果然一早就认出我们了”

    李纯还一脸茫然，李香呵呵一阵娇笑：“他俩当然一目了然，至于你，现在江湖上你也算个名人了，风头没少出，总不算难认！”

    果然，李香和哥哥走散后其实也挺着急！找来找去，她人很聪明看到哥哥那样子就知道其心思了，索性便看热闹如何下去。而直到见二老出面，自然是一眼就能认出来。寻思中搜索人群，果然发现了纯阳。而其实就算不说纯阳经年自江湖上的行动，其实乃师以往也提过他三人的情况，所以李香很快想到是他。因为听说了最近的事，知道他一直心中郁闷，便借此机会其实是为了逗他开心！

    阴幽派百年来可以说是玄心门最牢靠的朋友，所以彼此虽然从未见过，但说明了立刻就亲近许多。何况三人年纪也差不多，李纯比纯阳小一岁，李香又小四岁。而且都是自小在师门中就很少有同龄人相处，所以尤其是李纯兄妹此时更加高兴！

    当下，五人一起找了间饭馆连带客栈进去，而这也是这市集上唯一的吃饭落脚之处。不过因为此处只是个小市集，平时也不算什么必经之路，所以没什么好吃好喝！这下三个年轻人倒是没什么，二老却很不高兴，但也没人搭理他俩。

    此时说话也不用再有什么掩饰了，李纯兄妹这次出来的确也是夜阑吩咐的，主要为了暗查这南疆灾情。而他俩平时倒也不算疏于世事，所以夜阑还是比较放心的！

    闲谈中知道李纯兄妹本也是孤儿，年幼时本来是随父母所在商队一同穿越大漠经商。可途中因风暴走散，李纯当时只有四岁，背着还是婴儿的妹妹再沙漠中基本上就是等死。而恰巧被正好经过的夜阑发现，救了他们之后找了很久也没有其父母消息，以当时情况估计那商队也未见得还有幸存者，便带回了本门收为徒弟养大！

    不过当时李纯也只四岁，除了知道自己姓李，其他名字都很含糊。而夜阑给他兄妹取名纯、香，其中含义纯阳也不是想不懂，可自己确实不便多言！

    二老又嫌地方破旧，又嫌吃喝不好，埋怨了好久！李香使个眼色，纯阳会意就给他们来个不理不睬，说什么不肯搭话赶路。

    李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终究是前辈，又彼此不外！可每次想劝，要么妹妹，要么纯阳都及时拦住他，搞得二老走也不是，根本无可奈何！

    本来想着次日到了城里一定狠狠敲纯阳一笔的，但却万没想到天还未大亮，李香就把哥哥和纯阳偷偷叫起来，一同上路了。

    而当伙计让二老算账时，平生头一次两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的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