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只是客套了一下,也没怎么多看这人两眼。说起来,若非是怕与小女人沾染上干系,便是他再怎么位高权重,年少有为,也不见得能够入轩辕无泪的眼。
更不要说,柳少扬来了后,并未怎么给他这个一国之君的面子。柳少扬的心思,轩辕无泪更无意去揣测。
然而,邱绵泽这么一句话出来,轩辕无泪便不得不上心了,感情这个少年便是凌帝当初派来打理小女人的事情,却在半道上突然离开的那个柳少扬,柳丞相?
凤眸一眯,轩辕无泪眼里闪过一丝犀利,这还当真的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想不到,那个凌帝竟是将他派到了这儿。但仔细一想,也释然了,自个儿接到这个消息时,不也这般想过吗?
不过是后来将这事给抛到了脑后,这才没有再追究。
“当真是你,邱某倒是没想到,柳大人当初说的要紧之事竟是这个……”思索了一会儿,邱绵泽点了点头道。
柳少扬手里举着的酒杯晃了晃,倒是真的没有想到会同邱绵泽在此地遇上,他当日离开,虽是不得已而为之,但却也是有违他的初衷。
心里琢磨了一阵儿,不由还是叹了一口气,罢了,先不问他了罢,看他来南国时的模样,想必许是他也不晓得罢?
淡淡一笑,“邱大人说笑了,陛下突然下令,皇命难为,还请柳大人见谅。”避重就轻的将事儿揭过去,柳少扬回应得格外的从容。
轩辕无泪眉头再次闪了闪,越发觉得这个少年不简单了。
“无泪哥哥,要吃这个吗?”突然,一个细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轩辕无泪眸子一闪,瞬间转头看去,便对上了那双带着欣喜的秋水眸子。
换意手里拿着一块浅绿色的糕点,眸子半眯,腮帮子也在微微的一动一动,显然是自个儿嘴里也塞了一块。
轩辕无泪笑笑,伸手接过,一句多余的话也不问,半点儿也不含糊的直接塞进嘴巴,。
换意看他这个模样,当下不由高兴了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生怕错过了哪一个表情。
轩辕无泪乜着凤眸对着一个小女人,心里不竟是满满的满足,嘴里糕点也甜了起来,随着一股淡淡的茶香,融满了整个口腔。
以往在大梁皇宫里头的时候,换意便经常用这个法子讨轩辕无泪的欢心。
为何?
在吃穿用度上头,轩辕无泪自然是不会,也不舍得亏待这个小女人的,但那一段时日在恢复伤口,本就有些东西得忌口。
换意若是看上什么,想要吃点什么了,无一不要先给轩辕无泪过目,待得他询问了方儒生后,才能够确定。
有时候,能够吃的,自然两边都是皆大欢喜,若是遇上摇头的吃食,换意便没辙了。
一次两次,换意也想出了法子,后来想要吃什么,便先不问宫里的嬷嬷,直接等轩辕无泪回了宫,拈起自己想吃的便往轩辕无泪嘴里送。
一开始时,轩辕无泪还不晓得这个小女人的心思,只当是她记挂着自个儿,自然是满心的欢喜。
她问:“怎么样?味道可好?”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着,上头的睫毛如同一直黑色的蝶使劲的扇着翅膀,轩辕无泪不知道有多稀罕了,管它滋味如何,心都已经如同浸在了蜜糖里,自然是忙不迭的点头,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感动涌过。
“当真?”换意再次问道,眸子却盯上了那些东西,一脸歆羡的表情。
轩辕无泪看着她这幅模样,倒也没多想,心里开怀,便直接也拈起一个,送到了她嘴边。
一次两次便罢了,当次数多了起来,轩辕无泪自然发现了不对劲。
每每事情过后,换意就如同一只得到了满足的狐狸一般笑着,而宫里的嬷嬷便是一脸无奈的站在她的身后,对着自个儿欲言又止。
这里头的心思,自然是被轩辕无泪晓得,被他佯怒的说了一顿之后,这事便没有再发生过了。
虽是安心了不少,但不得不说,轩辕无泪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遗憾的,毕竟能够让小女人这般讨好大模样,也是不多见的。
如今突然到了这儿,再看到这样的小女人,轩辕无泪不禁有些怀念。“好吃。”笑着点了点头,不舍得让这个小女人失望。
里头最大的缘故当然还是稀罕这个小女人的这般作态,要知道,她如今的伤口也全部好全了,这些东西,若非是吃得太多,轩辕无泪也不再拘着她,只要不是把自个儿弄得积食,那便是没有一丝问题的。
他当真是没有想到今日这个小女人在这儿又再次给他展现这幅姿态,满口的茶香,是这个小女人喜欢的味道。
他晓得小女人偏爱茶,在她还是那个人的时候便是如此,滴酒不沾,偏执到了如此的地步也是少见。
再看看她腮帮子已经一动一动的,自然是晓得她已经吃了不少,只是,即便是如此,他还是心满意足。
听到轩辕无泪如此说,换意得意的笑了起来,再次拈了一块,她怕轩辕无泪说吃不得,这才提前用了一点,没有不允许,自然不用再顾忌。
然而,也就是这一瞬,换意突然想起了什么,顿时愣在了哪儿,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手里拿着的绿色糕点也顿在了半空中,一点点的细渣落了下来。
第二百五十六章远来之客!
一道视野灼在换意的背后,便是不回头去看,她也知道这是谁的。
心里顿时就有些不舒服起来,嘴里的东西也开始变得索然无味。
真是的,她怎么会突然忘了身后还有这个人在呢?明明是很多事情她都告诉过自己,不能做的,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忘记,她怎么会这般不争气呢?
心里有了计较,换意的小脸儿便垮了下来,将手里的绿茶酥重新放回到了身前的银盘子里,微微垂下了眸子。
“怎的了?不吃了?”正满心欢喜的轩辕无泪自然是没有错过身边小女人一丝一毫的动静,当下脸色也变了几变,担忧的问道。
摇了摇头,换意轻声道:“不想要了,腻。”
她不晓得该如何告诉轩辕无泪她心里头想的,更多是觉得不应该告诉他,或者说,她也在恐惧着。
“罢了,腻便少用点,大不了,待回去后,无泪让御膳房的厨子专门给你做些合你脾胃的。”轻声一笑,轩辕无泪拍了拍换意的手,凤眸里满是宠溺。
对于换意说的,他是一点儿都没有多想,还特意伸手将那一碟绿茶酥给移开了一些。毕竟,在大梁皇宫里头,这类事儿,那也是出现过几次,虽说没有小女人这一次那般动静大了些,但也着实算得上是见怪不怪了。
听到轩辕无泪这般说道,换意更加不晓得该如何回应了,只能再次点了点头,不敢抬头去看他。
身后的那道视线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换意察觉到了,坐在旁边的轩辕无泪自然也不会忽视。
然而,对于这个状态的周子默,轩辕无泪那是极为满意的。毕竟,在他看来,这人便是也什么非分之想,那也全是枉然。
就这般整装待发的姿态,反而能够在这儿不让换意受到哪怕一丝丝的伤害,这不正是他想看到的吗?
“绵泽,可是有何事?”稍稍偏了头,目光转向刚刚与柳少扬交谈完互相笑着回到自个儿位置上的人问道。
不用多想,邱绵泽也晓得轩辕无泪是问自个儿和柳少扬说了什么,当下不免眸子闪了闪,有点儿唏嘘,但却没有表现出来。
“回陛下的话,柳大人和微臣说了点当日之事,还有一点儿别的。”说到这儿,邱绵泽顿了一下,看了会轩辕无泪的表情,意识到这主子明显是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意思。
“他说属下借给他的那匹马,给累死了。”眉头一皱,邱绵泽淡淡道。
轩辕无泪眸子一闪,马被累死了?这可还真是……当下,穿过人群,再次扫了眼那依旧沉稳而安静饮着酒的人,眸色深了深。
果然是急事啊,把他小东西的事给突然抛下,火急火燎的过来了这儿,这云言的面子,还当真是大不是?
在心里哼了一声,脸上的笑意却更深了,“可还有说别的不曾?”看了眼身边安静的小女人,轩辕无泪心里满是满足。
“不,不曾。”忖度了一下,邱绵泽平静道,莫非还该说什么吗?
“如此,你的那匹马,朕回去后再赐你一匹好的。”嘴角勾了勾,轩辕无泪淡淡道,还真的没有问起小女人的事,看来柳少扬这个少年丞相当真是做的进退有度。
“多谢陛下。”没有过多的意外,邱绵泽平静的点了点头,但眸子却不由自主的扫过轩辕无泪身旁的人,但很快又移开了视野。
轩辕无泪笑着执起身前的酒杯,不再言语,眸光转向了自个儿身边安静的小女人。
然而,在这样平静异常的局面下,周子默的心里却是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的小东西,在他的面前,笑着拈着东西给那个人享用,而且动作是那般的自然,他不用多想也能知道这种情况定然不会只是发生了一次两次。
压抑住自个儿内心喷涌的情绪,周子默强制让自己稳定下来,这不是那个还记得他的小东西,怪不得她……
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说着,反反复复,但随之而来却是更深的空虚与无奈。
手指紧紧地攒在一起,在黑色的袖子底下,一条条的青筋在手背上鼓起,显示着主人内心复杂的心绪,好在面容被掩在了黑色的面具底下,让人看不清分毫。
说到底,他又能如何?若是舍得放手,早就回去了不是?
第一次,周子默心里有了深深的挫败感。换意这一阵子的不安,焦灼,他都看在了眼里。
更甚至于,他还想过,若是自个儿再也不来寻这个小东西,没有知道小东西忘记了他,他会不会就这样就此罢了?
以往的坚定,到了此刻,全部成为了怀疑,就算是换意醒来了,她又会如何去面对他和她身边的那个人?
周子默无奈了,心口也隐隐的再次痛了起来,一如那个他什么都还不知道,却莫名地忧心的那个夜晚。
在心里苦苦的笑了两声,周子默终究还是认命了。
他的小东西,就是他生命里的劫,不管过不过的去,注定是得纠缠一辈子了。
目光落在那纤细的背影上,周子默幽幽地叹了口气,小东西方才突然停了下来的缘故,他也是能够猜到一丁半点的。
真是不晓得该喜还是该忧,他有感觉,离他的小东西记起他的那一刻,已经不远了,最后的一个契机,就在小东西自个儿身上了,得看她到底愿不愿意……
若她真的不愿忆起来,那他就放手罢,至少,这样他能够让她一世周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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