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傀》第九十三章：人惴惴

    头疼，乾坤袋的空间不够大！

    譬如那个珊瑚美人，四尺多高，还有那个寒玉床，世间居然有玉那么大的床，不对，是床那么大的玉。

    宝物虽好却无法全带走，方笑云只得将目光投向那些体积小不占地方的宝物上面。这时又遇到别的困难，他不擅长鉴别宝物品质，价值高低难以分辨。

    懂行的就在旁边，方笑云没好意思问，结果往往是拿起这个放下那个，嘴里不停地念着这玩意儿能换多少战马，那个能换多少车粮，多少盔甲，多少张符。

    这样翻箱倒柜地挑，原本整齐的宝库很快变得乱七八糟，小王爷目瞪口呆地望着新候为腾出空间从乾坤袋里拿出来米面鸡鸭鱼肉油盐酱醋和一大堆盆盆罐罐，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有叠好的纸片，卷起来的破布，不值钱的玉决，吊坠，旧瓶子，还有一根明晃晃的钢针，可那不是什么法器，就是普普通通的针。

    竟然还有一块破破烂烂的兽皮，这货打算卖山货还是咋的？

    咦！

    何事？

    没事。方笑云有点疑惑地把兽皮再收回去。

    好吧，那是宝贝。

    这是侯爷还是杂货铺老板？身上竟然还带个厨房？小王爷感觉像在做梦。

    这些都是啥？小王爷指着那些杂物问道。

    你说这些？方笑云顺着他的视线，叹了口气。当兵打仗，出征之前留下遗物，给家里一点念想。军中一些兄弟知道我本事大不容易死，喜欢把东西放我这儿。

    真不要脸。小王爷先骂一句，接着嘲笑：那也不用随身带吧。侯爷难道时刻准备逃亡？

    是又怎样？方笑云头也不抬。

    小王爷翻翻眼睛，诧异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有话可以反驳。

    算了。你拿这些宝物，准备用在什么地方？

    卖钱，养军，剿匪，戍边，通商。

    回答极为简短，等把乾坤袋塞满，方笑云发现顶多只取走了三分之一。

    好奇怪啊。

    什么？小王爷有点好奇。

    送礼嘛，越贵重越好。为什么没有修行之物？

    送礼讲究投其所好，做不到就应追求新奇，并非越贵重越好。修行之物有等级之分，品质有别，一般的我看不上，好的别人要么没有，有也舍不得。小王爷极有耐心，解释后问了句：你想要什么？

    什么都行。方笑云目光贪婪。

    我的护身之宝要不要？

    那太好那多不好意思。

    乾坤袋到底还是满了，方笑云拿起几样轻便宝物揣到怀里，正巧侍女端着盘子进来，看到这一慕啊地尖叫，接着啪的一声，盘子又摔到地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接连两次发生这种事，放在谁家都说不过去。可怜的侍女几乎崩溃，拼命叩头祈求饶恕。方笑云嘿嘿地笑，戏谑的眼神去看小王爷。

    去吧，下次小心点。对着满地狼藉，小王爷很无奈地挥挥手。

    谢小王爷开恩，谢谢小王爷。

    小侍女连忙收拾好东西，狼狈万分地去了，出门时听到那个僵尸般的窃贼在身后吆喝。

    再来的时候把心放稳，我只求财，不杀人。

    砰！房间的门被带上，小侍女似乎说了句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在骂人。

    堂堂侯爷吓唬一个丫鬟，有意思么？小王爷朝方笑云瞪过来。

    王府的规矩我没见过，别跟我说你平时对下面的人也这样。方笑云反唇相讥。

    行行行，你总是有理，我是无道昏君。

    小王爷不想和他争，发现方笑云继续拼命朝怀里塞东西，忍不住怒道：够了没有，留几样给我回家交差。

    八王爷贤名在外，岂能在乎这点东西。他老人家让你出来，也不是为了收礼。

    有东西拿，方笑云不吝赞美之词，乾坤袋多不多，借我一个？

    岂有此理！

    再好的脾性也被撩出火气，小王爷大怒：我过生日，方侯这么喜气洋洋的来，高高兴兴的拿，拿完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

    呃？

    方笑云发现这的确是个问题。乡下人到城里走亲戚还带几样土特产，自己跑来祝寿还拿走人家这么多东西，却连象征性的红包都不给，有点说不过去。

    前阵子倒是收到几样好东西，为了买粮，全都折价卖光了。

    囊中羞涩，方笑云无奈诉苦。这些东西，小王爷想必看不上。

    欺人太甚！

    望着地上的那堆盆盆罐罐，小王爷险些气歪了鼻子。

    我不管，今天你必须拿一样出来，否则别想离开。

    啊？

    方笑云倒不怕主人留客，只怕到手的东西被要回。他把视线投向乾坤袋，心里想怎么才能应付过去，一边无意识地在身上摸索。

    剑有两把，无垢来自苏箐，不能送，北斗七星剑更不能送，丹药为保命之物，一摞神符，小王爷的身份，没准儿拿来当厕纸。蛮巫的那几件东西，该用的已经用掉，用不掉的最好别见光。

    还有什么呢？

    不知不觉摸到一物，忽听小王爷叫起来。

    就是它了。

    啥？

    望着手里的铁锥，方笑云有点发楞。

    干吗，舍不得给？小王爷追问道。

    嗯。

    这把铁锥像朋友一样充满记忆。方笑云熟悉上面的每一条纹路，记得用过它的每一次战斗，渐渐有了感情。时间越久，这种感情越是深厚，只要拿在手中就觉得安心。

    那我更得要了。

    听过解释，小王爷的态度愈发坚定，终于说出新候最怕听到的话。

    要么交换，要么收拾好这些破烂走人！

    一件低阶法器换来一大堆凡宝很划算。方笑云依旧觉得不爽，尤其在看到小王爷把玩时沾沾自喜的表情，内心愈发懊恼。

    居然是完美级，这样的法器王府中也没几样。啧啧，没想到方侯深藏不露。

    之前的话得到印证，满屋子宝物，小王爷不屑一顾，偏偏喜欢这把实际价值不高的低阶法器。

    没见识。东西易手，没可能再要回来，方笑云动起歪念头。会用不？

    考我？小王爷哈哈一笑，稍稍运转修为，铁锥表面立即呈现出光芒，绿油油好似翡翠般纯净。

    嗯？

    方笑云不明白为何毒龙钻在小王爷手中呈现这种颜色，自己用的时候完全不同。但他没多想，接着又道。

    教你个法子，能让它的价值发挥到极限。

    什么法子？

    送给赫连纯美。

    这样好吗小王爷有些迟疑。

    长街一战，铁锥险些要了赫连纯美的命，拿它当礼物，后果难以预料。

    只管照我说的做，错不了。

    种子落地，方笑云左右看看，再瞧瞧自己鼓囊囊地丑相，微微叹了口气。

    我该走了。

    听我讲完故事再走。

    什么故事这么重要，下回不行吗？

    没有下回。小王爷的表情有些奇怪。猜到那两句话的意思没有？

    没头没尾怎么猜。

    凭直觉，想到什么说什么。小王爷表现出异乎寻常的执着。

    真猜不到。不过看了后我突然想到一个词。

    是什么？小王爷轻轻挑眉。

    兄弟阋墙。方笑云也挑眉。

    呵呵

    干巴巴笑两声，小王爷沉默片刻，神情慢慢变得决然。

    无忌要讲的故事就是关于此，而且这个故事

    不听行不行？方笑云开口打断。

    这个故事与你也有关联。

    仿佛没听到方笑云的话，小王爷不容抗拒的姿态朝他招手。

    方侯请随我来。

    再进一重，方笑云惊奇地发现这里不是卧房，而是一间修行用的静室。空旷的里面上刻有符文和一些线条，周围还有几面小旗，全都具有元力波动。

    聚元法阵，帮助修行之用。

    小王爷随口解释着，走到法阵中央盘膝而坐，再指指对面，房间内唯一的那把椅子。

    方侯请坐，勿怪无忌怠慢，我习惯在这里处理重要的事情清净。

    不用管我。

    方笑云摆摆手，站在门口附近没动。

    自从进入到这个房间，他内心隐隐生出不安的感觉。放出灵识查探，周围并无特别异状，唯一有可能产生古怪的是那座阵无奈道行浅薄，对阵法几乎一无所知，只从元力波动的强弱判断，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

    如今的方侯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动辄想逃命的统领，拥有强大的实力和底牌。退一步说，即便这座阵法有威胁又怎样？无凭无据，总不好现在掉头走人。

    要讲快点讲，我等着有事。内心暗生警惕，方笑云催促道。

    好的。这次小王爷没再拖延，缓缓开口。

    整个故事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发生在六七百年前，圣祖北上驱魔，耗时十年，牺牲无数人，终于将聚魔塔摧毁，斩断了魔族与魔王的联系。

    功成之后，圣祖返回国内，压三宗，订誓约，扶宗族，由此开辟了大宇七百年盛世。但由于驱魔之战中屡次受伤，圣祖本人却由盛而衰，身体每况愈下。

    即便是圣人，也难逃脱轮回宿命，终于有一天，圣祖感应到天人召唤，留下两句遗言后独上寒山，于龙泉坐化。

    大于帝国，这段历史人尽皆知，方笑云耐着性子才听完。

    讲完了？

    还没有。

    小王爷淡淡一笑：有个传言，只存在于皇族核心少数人当中。

    别说，我不想听！方笑云连忙捂住耳朵。然而小王爷根本不理他，接下来的话如同毒药般钻进脑海。

    传闻圣祖并未归天，而是用一个名为分魂夺命术的秘术活了下来。

    分魂夺命术？方笑云下意识地追问。

    方侯知道此术？小王爷意味深长的目光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