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犬症候群》狂犬症候群分节阅读35

    浓烟滚滚升起,火光隐现,小小的山谷宁静不复,已成人间炼狱。

    大炮脚边丢着四只已经射空的火箭筒,正在给第五根炮管装填炮弹,被硝烟熏成黑炭的脸上冷酷的犹如花岗岩,浑身的杀气和煞气几乎凝为实质,举着炮筒站在那里,就像一尊杀神。在他的身前,还整整齐齐摆放着五支尚待发射的火箭筒,这是整个喜鹊小组到现在的所有存货,并都将被使用在这里。

    一道人影双手各端着一杆冲锋枪从他身边狂奔而过,像一颗重重的石子,毅然决然近乎癫狂的砸进了子弹与炮弹齐飞的战场中心。

    是老航。

    “花匠!花匠!听到请回话!花匠!你他妈的倒是吱个声啊……花匠!!!”

    老航状若疯魔的在战场上咆哮,两支冲锋枪将子弹洒向一切视线中能动的活人,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被弹火炮鸣淹没,犹如孤魂野鬼,在绝望而癫狂的嘶鸣。

    “你回来!老航!”大炮焦急的在后面呼喊,“危险!你他妈的不要命了!回来啊!!!”

    趴在山崖上的丁当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拉起无线电数次呼叫老航,然而没得到半点回音。他低声骂了句娘,把枪口对准老航周围巡视,发现可能造成威胁的目标就立刻一发子弹赏过去……巴雷特127mm的口径完美的保证了杀伤力,即便没有击中要害,也足以让任何人瞬间失去行动能力,这一点上丁当自己就是明证。

    山谷中的房屋一座一座被火焰引燃,大体上却并没有遭受毁灭性的打击,丁当他们的目的是将人从房子里逼出来,在迅速击溃一切敌方抵抗力量后,尽快的进去搜寻花匠的下落……尽管他们心知肚明,花匠仍然幸存的可能性还不到万分之一。

    但这并不是放弃的理由,也不可能是,哪怕只有万一。

    一颗子弹从刁钻的角度击穿了老航的左臂,骨飞肉溅,伤口处爆开一团血花,随即人便痛嚎着跪倒在地。丁当一枪射爆攻击者的脑袋,拉起无线电咆哮:“救人!把那个王八蛋给我拖回来!赶快!!!”

    大炮丢下射空的火箭筒,抄起冲锋枪冲了上去,另外几名队员也纷纷抄枪跟上,一波的向已经被打崩溃的敌人们压上去。

    他们疯狂的倾泻着子弹,用尽全身力气咆哮。

    “花匠!”

    “花匠!”

    “花匠!回话!”

    “花匠!你在哪!回话啊!!!”

    ………………

    全歼整个山谷中所有的活人后,大炮等人在一座倒塌的建筑物边上,找到了花匠的尸体。

    尸体已经被火焰烧灼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两只手臂都不见了,没有眼球,耳朵,鼻子,连生殖器都被割掉,如果不是大炮认出了对方肚皮上那一条之字形的伤疤,他们压根都无法确认这就是花匠。

    没有人还有心情说什么。

    此刻人人带伤,老航最严重,被一枪打断左臂,将来只能当个独臂侠。仅存的队员们互相搀扶着,抬着花匠的尸体离开山谷,丁当已经回到货车旁等待,见了花匠的尸体,同样什么都没有说。

    他们找了个偏僻的景色优美的山坡,将花匠烧了,一部分骨灰用衣服包起带走,剩下的部分则就地掩埋,找了一块石头做墓碑,压在上面。

    火红的朝阳跃出地平线,新的一天到来,可惜花匠却再也看不见。

    花匠,黄山,大刘,小林……当持续不断的战斗告一段落,始终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直到这一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这些熟悉的面孔已经永远离开,再也不见。

    无比沉重的伤恸一瞬间袭来,几乎将他们的脊背压弯。

    这是生命中难以承受之重。

    丁当沉默的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无法体会到像大炮等人的痛楚,心中却同样沉甸甸。他带领的不是为了钱追逐着战争的鬣犬,而是为了国家甘愿付出性命的战士,他不是狂犬,而是丁当。他是队长,他必须对他们的死负起责任,哪怕并没有人要求他这么做。

    王组长选择他担任临时队长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如果换了花匠或者其他人,选择更谨慎稳妥的做法,也许结果不会像现在这样……喜鹊小组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却为此折损了三分之二的成员。

    不是什么都能用结果论来判定的。

    丁当有些迷惘。

    回到伊斯兰堡的路上,大炮问了丁当一个问题,他说阿刀还没有消息,现在该怎么办?

    说这话的时候,这个嗓门洪亮的东北汉子偷偷看了眼身后已经疲倦的睡过去的战友们,他自己其实也受了伤,在右肩,尺长的一道口子,深可见骨,被弹片割的,这只是最大的一道,其他的皮肉小伤也到处都是。

    数日以来绷紧精神连续高强度作战,他们无论身心其实都到了极限,救花匠也是拼着那一口气,现在气有点散了……

    丁当没答话。

    这时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将搜寻阿刀的任务移交给后续的支援者,但姑且不论后者会不会真的尽心尽力,反正肯定是不会像他们这样,连命都敢拼出去。但以他们的身份,也实在不适合再滞留在巴基斯坦,身份暴露的风险,被塔利班分子报复的风险,到时候人没找到,自个又折进去,才真叫得不偿失。

    大炮慢吞吞将身体从驾驶座的空隙里缩回去,垂着头坐回车仓里,没有再追问。

    人心如果是钢铁打造,那这世上就不会再有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  ps:唔,没啥好说啊……爬走去干

    ☆、chapter 45

    喜鹊小组在路边的加油站弃车,换了一辆小丰田,然后施施然重返伊斯兰堡。

    小王在旅馆房间中留下了一张没有字迹的便签纸,丁当用铅笔将上面的印痕涂出,发现了一条地址和一个手机号码。他直接用房间里的电话拨给这个号码,很快,大概只响过一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喂?我需要去机场,一个人,麻烦来xx街xx旅馆门口接。”丁当不待对方说话,便叽里咕噜用英文说了一大串,“半个小时内,可以吗?到了请打这个电话。”

    “ok。”电话那头道,然后爽快的挂断。

    丁当将小王留下的纸条撕碎,揉成一团用打火机烧掉,他离开房间下楼,走出旅馆,站在门外的路边等待。没过十分钟,一辆外表颇旧的小本田从远处驶来,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他面前。

    司机是个留着大胡子的巴基斯坦人,他打下车窗,冲丁当友好的笑了笑,伸出手来。在其平摊的掌心上,用黑笔小小的写着喜鹊的英文‘magpie’。

    丁当同样笑着握上去,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座。

    破旧本田启动,停在对面马路边的小丰田也立刻跟了上来,丁当沉默的坐在车里,没有丝毫与司机交谈的打算。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伊斯兰堡,向着机场所在的拉瓦尔品第前进,丁当在出城后打开车窗,点了颗烟。

    “你心情似乎不好。”司机突然主动开口道,说的一口流利的中文。

    丁当回头看他一眼,咬着烟含混的嗯了一声。

    “哦,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司机用咏叹诗歌般的口吻说道。

    丁当打断他:“而我的这盒不巧全是狗屎。”

    司机讪讪然闭嘴。

    “你要是想安慰我,最好放一首baby one more time。”丁当咬着烟道,“我现在只想听小甜甜在耳边呻吟。”

    司机转过头去,摊起右手表示他爱莫能助。

    从伊斯兰堡到拉瓦尔品第不过十数公里,几乎转眼就到,丁当关上车窗,双手抱在胸前静静打量着窗外的热闹景象。拉瓦尔品第曾经是英国殖民军的兵营,到处都留下了那个时期的痕迹,与一路所见的其他城市在风格上有很大不同。小本田一路转进新城的富商居住区,停进了一间二层小楼的车库。

    车库里有直通屋内的房门,内部空间足够停放两辆小轿车,丁当走下车,看着大炮等人的小丰田也缓缓倒进来,便扭头看了司机一眼,后者点点头,将车库门用力拉下,打开里面的电灯。

    大炮等人走下车,丁当用右手大拇指向后指了指身后通向屋内的木门,正绕向车后箱的大炮就停下脚步,拔出枪套里的手枪,一边往枪管上装着消音器,一边来到门边,背靠到墙上,侧眼盯着紧闭的门缝,摆出射击姿势。

    “喂!”司机摆着手走向丁当,用中文解释道,“这里很安全,相信我,不要这样……”

    丁当点起一颗烟,扫了他一眼,淡淡道:“这个我自己会判断,谢谢。”

    他咬着烟去丰田后箱取出一柄微冲,冲门口的方向歪歪头,所有人迅速拿着武器散开,由大炮打头,丁当居中,警戒着突入屋内。六人鱼贯穿过房门,最后经过的老航始终将手中的枪口指着还留在车库里的司机,后者表情极其无奈,乖乖站在原地,举起双手表示清白。

    从门口进去是一条不足三米的走廊,走廊正对面就是一楼客厅,两个陌生人正站在那里,一个穿着西装像公务员,另一个则是游客打扮。他们站在走廊的出口处,看样子本来是打算迎接丁当等人,然而被数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两人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凝固了。

    “我是驻卡拉奇总领事馆的领事周……”

    穿西装的男人上前一步,自我介绍着冲这边伸出右手,却被丁当毫不客气的打断。

    “我的人呢?”丁当完全无视对方伸出的手,抬头向楼上环视,语气散漫道,“让他出来见我。”

    丁当这一群人个个带伤,身上煞气十足,带的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度。公务员打扮的男子面露尴尬,站在他后边游客打扮的人则突然低声笑起来。

    “不愧是赫尔塔的狂犬,果然够狂。”后者笑着说道,同时冲丁当点点头。

    丁当皱起眉。

    即便是对喜鹊小组的成员,他也从没提起过自己的过去,这个人张嘴就喊出他曾经的绰号,看来是对他知根知底。国内派来这样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丁当皱着眉没说话,正在气氛愈发变得僵硬之时,二楼里突然探出一颗脑袋,小王傻兮兮的站在那里,望着丁当他们,嘴巴开开合合,话没说出来,眼圈先红了。

    见了小王那模样,大炮嗤一声笑出来,转头用眼神向丁当询问。丁当咧嘴笑笑,将手里的微冲挂回背上,抬手向楼上招了招,让人下来。

    有丁当表态,所有人这才解除了警戒。

    这时,公务员模样的人再一次向丁当伸出右手,语气平和道:“我是周航,他是林重,我们接到的任务是将你们安全的送回国内,具体的安排已经就绪,就等你们全员到齐了。”

    丁当与他握了握手,又主动将手伸给站在旁边的林重,同样握了一下,口中道:“人基本都在这里,现在就差一个,可能需要你们协助。”

    “如果你要找的是位维族的小伙子……”站在旁边的林重又笑了起来,“那太巧了,人现在就在大使馆。”

    丁当有些诧异的看过去。

    林重没再卖关子,解释道:“昨天晚上使馆的工作人员接到求助电话,他说自己是偷渡过来的逃犯,身上没钱了,被困在山区里。工作人员让他去找附近的巴方警察,他说他不敢,身上有血还有伤,还杀了人,他这么说把工作人员都吓到了,赶紧往上报……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意识弥留状态了,半夜里做的手术,现在还在昏迷。”

    丁当搓了搓鼻子,有些尴尬,阿刀这小子真有点像他,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都敢说敢做。得知阿刀获救,喜鹊小组所有人也都长舒一口气,吊着的心总算能放下来,看他们神情疲惫,那个周航便提出要他们先去房间里洗漱休息,到该出发的时候,他会一个一个去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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