膀胱快要爆炸的感觉没法形容,老管家熟稔的将针头扎进他的右手背,打上胶带,然后把流速调到适中的位置。他虚弱的没力气说话,只能粗重的喘着气,用尽全身力气抑制住尿意。
老人早已离开,更换完点滴之后,老管家也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房间中无比寂静,黄子成听着自己的喘息声,面孔痛苦的扭曲着,他已经没有余裕去思考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境地,脑子里只有想杀人的念头。
给他一把枪,他能杀光整个世界。
痛苦到了极致就是疯狂,能将人逼疯的痛苦,每个人都曾有过。黄子成十八岁,在小平房里被家人找到,他们当着他的面带走了他的女人和孩子,并永远失去了前者。他当时痛苦的想死,满脑子只剩下求死的念头,那感觉到现在他还记得。
可那只是心灵上的痛苦,他现在却快要被**的痛苦压垮。
有人在等待着看他的丑态,嘲弄他,等待他求饶,并以此为乐。那是个疯子,变态,神经病,黄子成不吝于用世上最难听的词汇来形容对方,并且绝望的清楚的明白,就算他开口求饶,对方也不会罢手。
他终究要遭这一劫。
求饶无用,疯狂无用,只有忍耐,咬住牙,熬。
黄子成熬不住了。
他不知道那该死的小鱼是不是真的会钻进来,但他真的熬不住了,人体是有极限的,他不是超人也不是电影男主角,总能在逆境里发现一丝生机。房间里静得可怕,也许有摄像头正时刻不停的运转着,将这一切拍摄下来。
他咬破了嘴唇,嘴巴里腥腥的,血液和着唾液被吞咽进喉管,顺着食道落回肚里。
黄子成睁开眼。
漆黑的瞳孔中一丝光亮也无,黯淡的注视着前方,目光浑浊而绝望,泛着股狰狞的狠戾。他定定看着那张空荡荡的椅子,就好像老人还坐在上面,用嘲弄和鄙夷的目光望着他。
嘴唇虚弱的动了动,黄子成用只能被自己听见的声音喃喃道——
“你妈逼,不弄死你,老子不姓黄……”
作者有话要说: ps:噫,这章好压抑,卖个萌安慰你们好了(兔子蹦一百次)
☆、chapter 58
丁当又给王组长打了个电话。
“王头,我爱人在法兰克福出车祸,我得去看他。”丁当口气很平静,平平淡淡的,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是真事,劳烦您跟上面通报一声,看能不能放我出去一趟。”
打这个电话的时候,他脚边放着个旅行包,面前的茶几上摆着本护照,和一张从德国发来的入境许可证明。
王组长有点沉默,好半天才叹了口气,说你等着,我给你问问。
丁当等了半个多小时,也没等到回话。他看了眼那护照和签证,自嘲的摇摇头,拎起脚边的旅行包走出客厅。
秘书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怎么着,有种人即将一去不复返的错觉。
他忍不住开口问:“你去哪?……要是有了黄总消息,我怎么联系你?”
丁当停住脚,回过头来,眼中有戏谑,语气是毫无由来的自信。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快找到他。”
………………
津海往南,走津龙高速,只需要四个小时就能抵达龙口。丁当开着黄子成送给他的奥迪a8,面无表情的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老亨利那边已经弄清楚是谁带走了黄子成,但想要确定对方现在的位置,还需要一点时间。
首先,他得想办法出境。
从龙口可以直接坐船前往某岛,那也是丁当的目的地,然后他会搭船直接前往公海,跟已经谈妥价钱的运货人碰头。预计中的下一站是菲律宾,那里有一家他相熟的军火贩子,他会在那里补充装备,等待老亨利的确切信息,再进行下一步计划。
凌晨四点,丁当抵达龙口。06年他曾经来过这里一次,那时他刚从南非回来,答应韦陀以他的名义组建狂犬公司。那一次他们是一起来的,韦陀问他回到祖国的感觉怎么样,他回答说没什么特殊感觉。
在那个时候,他的确是没什么特殊感觉。
从龙口往香港偷渡的方式很多,走路泅渡坐船都可以,当然抓得也很严。丁当远远的将车停在路边,步行到边界线的铁丝网,百米外就是个摄像头,他有点好笑,将外衣裤鞋袜脱下来,连通旅行包一起装进防水袋,捆到身上。
深沉的夜色里,只见一道人影飞跃上铁丝网,猿猴般几下攀爬,便消失在另一端。
凌晨五点不到,丁当抵达元朗上岸。六点过几分,他衣着整洁的出现在路边,打了辆计程车,前往某星码头。这时间来得太早,赌船要晚上才开张,码头上连拉客仔都看不见。丁当去小店里兑换了一千港币,然后找公共电话亭打电话,他先跟预约好的运货人确定了一下碰头时间,然后打给远在法国的老亨利。
“哦宝贝,我还在查。”老亨利的声音有些疲倦,看来是在通宵干活,“拜托,把人带走的是那位大人,换了别人我可不会冒这个险……老天爷我想你简直是疯了,对,你一定是疯了。”
“我很高兴你还愿意帮我。”丁当道。
“哦,得了吧。”老亨利歪头夹着电话,噼里啪啦的敲打着键盘,没好气道,“从你突然找上门来我就知道没好事,委内瑞拉那次我差点被你害死……你这混蛋什么时候做事考虑过后果?这一次又是爵士老爷,你们俩反目成仇,可别把我牵扯进去,我只是个可怜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光蛋……”
“我得说很遗憾。”丁当眯眼笑出声来,“别担心,我向来很大方,干完这单够你吃下辈子了。”
老亨利反驳道:“那也得有命享受才行!”
“行了行了。”丁当懒得与他再扯淡,“我晚些再打过来,你有新消息立刻发给我,就这样。”
他挂掉电话,去路边刚开张的报亭买两本杂志,找了家二十四小时开张的麦当劳,随便吃了点东西,然后便抱起手臂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直从早上七点多呆到晚上六点多,才拍拍屁股离开麦当劳。
码头上的拉客仔已经出来干活,丁当跟着其中一位上了接客的小艇,接着被送到游轮上。游客被领去做登记,丁当排在队伍末尾,向工作人员咨询卫生间该怎么走。后者带他到附近的公共卫生间,丁当看似不经意的伸手扶了一下对方后颈,然后推着人一起走进去。
十分钟后,他穿着工作人员的衣服走出卫生间,手上拿着手机,做出打电话的模样,偶尔遇到有相同装束的工作人员便点点头,目不斜视的快步在船内穿行。
他也的确是在讲电话,跟接货人。
后者表示一切ok,只等他抵达预定位置,丁当称赞了一下对方的办事效率,同时登上楼梯,抵达了游轮的船尾甲板。在这里发生了点小插曲,有位工作人员看见他胸口的工作标牌,走过来发出质问。
“这是我跟他借的衣服。”丁当用英文解释道,猛然抬手搂住对方的腰,他的动作毫无预兆,后者没能躲开,正想挣扎,却猛然感受到抵在腰眼上的硬物,整个人顿时僵住。
“我没有恶意,只是搭个船。”丁当搂着对方的腰,拉着对方一起走到船栏旁,外面是漆黑而平静的海面,“陪我呆一会,然后就放你离开,我想这不算难。”
被他以亲密姿态搂住腰的工作人员僵硬的点点头,保证道:“我不叫,也不喊,你不要杀我。”
丁当咧咧嘴角,放开手,后者露出挣扎的神情,似乎是想跑,然而看着丁当揣在衣兜里的右手,终究还是没有动弹。
“别那么紧张。”丁当安抚他道,“只要你乖乖的,我什么都不会做,看在同胞的面子上。”他说着话冲对方伸出左手,问,“有烟吗?给我一支。”
后者迟疑着从衣兜里掏出烟盒,递给他一支,随后又小心翼翼的送上打火机。
“你是本地人?”丁当点着烟问。
后者说是。
“在船上干几年了?”
“好几年了。”
“结婚了吗?”
“还没。”
丁当吐了口烟,眯眼看着灯光璀璨正逐渐远去的维多利亚港,语气有些感慨。
“我也没,孩子倒是有了一个,是个男孩,真希望他不会像我这样。”
被他胁迫的工作人员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能沉默,沉默的偷偷打量他。
“我要去做件很危险的事情。”丁当扭回头看着人道,“弱点把柄都在人家手里,没胜算,但是输了结局很惨,我输不起,只能咬着牙上……”
工作人员沉默半晌,突然爆出一句本地粗口,丁当听不太懂,有点错愕的看过去。
“什么事都是这样的啦。”
有一张干练面孔的工作人员与他并肩趴在船栏上,低头给自己也点了颗烟,用蹩脚的普通话对他道:“拼是死,不拼也是死,管它输赢,拼就对了。”
丁当收回视线,耸肩笑了笑,嗯了一声。
两人沉默的抽着烟,并肩站了很久,丁当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拿出一看,是王组长的电话。
他接了。
“你在哪?”王组长张嘴便问,语气很暴躁,“我白天打你电话,你为什么关机?”
丁当没应声,良久,叹了口气。
王组长不祥的预感成了真,狂怒道:“你真的跑了!?”
丁当说是。
“你回来,立刻回来。”王组长强抑住怒气,尽可能放平语气,“出境的事情我在给你申请,上面已经有些松口,你现在就给我回来,赶紧的……他妈的你非要把事情闹大了是不是!”
“王头。”丁当真心实意的道,“谢谢。”
“……但我可能回不去了。”
王组长愣了愣,问你什么意思。
“甭问了,王头。要能回去,我给您拎酒赔罪……要是不能,您就当我死了吧。”
“丁当!你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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