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立冬脸色有些不豫,很快又恢复如常,温和地笑,“当然,你只属于你自己。”
叶臻无视他的话,转头看向孟出云,而此时的孟出云依旧保持着那样一个梗着脖子抬着下巴的姿势,目光依旧在等待着她的回应,只是因为等得太久,已经显得有些黯然,唯独骄傲支撑着他不肯低头,又或者其他什么心情令他不愿意接受无声的拒绝。
“还有一句,”说着,叶臻向孟出云走了一步,眼看着孟出云又挺了挺胸膛,似乎就要这样迎接着阳光抑或暴雨,“你也说错了。”
这句话是对许立冬说的,目光却是落在孟出云身上,“现在,我的男友不止你一个了。”
孟出云的身子忽然震颤了一下,看着叶臻向自己走来,走到自己身旁,站好。她面对着许立冬,如同许立冬之前看他那般居高临下,“他也是。”
许立冬的双眸瞬间暗沉下去,似乎不经意间重复着:“他也是?”
相比于许立冬,孟出云的反应就更大了,原本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结果却没想到叶臻竟然直接把他提升到了“男友”的高度,突如其来的惊喜令他一时间手足无措,睁着两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叶臻,嘴开开合合的动了半天,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叶臻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怎么,吓着了?”
孟出云涨红了脸,终于憋出一句:“我靠!”
叶臻挑眉。
孟出云大概也觉得自己目前的表现实在太差强人意,下一句便提高了声音,理直气壮道:“谁吓着了!”
然而这话一说完,对上叶臻的目光,他又觉得全身都不自在起来,忍不住抓抓头发,压低了声音,难得带了点羞赧,“我就是太……高兴了……”说着,就觉得脸颊发热,自己反而不好意思了,似赌气又似撒娇地瞥了叶臻一眼,“怎么,还不让我高兴啊?”
叶臻微微一笑,摸了摸他的头发,“高兴可以,毁发型——不行。”
孟出云立刻又忙着整理头发了。
旁边的许立冬似乎终于从这一番突变中回过神来,幽黑深邃的目光锁住孟出云,不知想到什么,嘴角就多出了一丝冷笑,但是转头看向叶臻,脸上表情如同化开的糖果一般,瞬间就染上了亲切,“臻臻,你会知道你做错了的,除了我,没有人配得上你。”
叶臻慢吞吞道:“包括你。”
许立冬保持着他良好的教养,在叶臻面前没有表现出一丝愤懑,依旧是优雅地离开,相比之下,旁边的孟出云就显得有些凄惨,依旧沉浸于自己忽然就变成了叶臻的男朋友的事实之中,傻兮兮的完全停不下来。
直到叶臻有点发冷的声音传来,“完了没?”
孟出云身子一僵,脸上笑容凝滞,“……嗯?”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代课?”
孟出云觉得自己更加动弹不得了,只觉得有一股冷气从骨头缝里渗进去,一直蔓延进骨子里,再慢慢爬到心口,“我……”
“哦,不代课是吧?”叶臻抱肩,手指轻点着上臂。
孟出云垂头低低应了一声,又赶紧抬头,激动地上前一步,“我其实是来找你的!”
“找我啊……”叶臻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对。”孟出云一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抉择一般,“我就是担心那个姓许的来学校找你麻烦……”
“哦……”叶臻继续淡定。
孟出云看看她不变的脸色,忍不住急躁起来,又抓了抓头发,来回走了走,这才道:“我其实,我其实……就是想你了!”像是打开了什么阀门,便再也止不住心中急切地需要表达的感情,所有话语再自然不过地宣泄而出,“我不去你家补课了,也见不到你,偏偏你也不去我们家吃饭,我每天都准时过去准备给你做饭,但是你一次都没有去!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你了,而且我还觉得你是在躲着我……你妈妈对我有看法,我怕你也会因为你妈妈疏远我,我还怕许立冬再来骚扰你,害怕你忽然就念了旧情答应他了,到时候你和他走了,我怎么办!”
他似乎进入了某种旁若无人的境界,有些话像是说给叶臻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什么本事都没有,没有钱,没有地位,甚至连学历都没有,还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我自卑,我不敢多想,不敢想你会接受我,不敢想你的家庭会接受我,所以我怕你知道我喜欢你,我怕你知道之后会拒绝我甚至远离我,所以我一直都没敢说——但是这一次,我怕我要是真的不说,就再没有机会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就是这么一个怂包,偏偏还要整出一副全世界我最大我最自尊我最骄傲的模样……明明就是来找你,却非要死撑着面子说什么来代课!”
孟出云转身,站到了叶臻的面前,低头时刚好看得到她的脸和她的眼,清晰地看到她的表情,安静而温和。
“但是我喜欢你。”他说,像是用尽了全部力气,才能够直视着她的目光用如此平静的话语说出这句话:“这是真的。”
“我知道。”叶臻静静地看着他,“我只不过在等你这句话。”
孟出云有点愣,但是并没有很惊讶。
“我并不介意帮助你,但是最后一步,必须你自己来走。”叶臻微微笑着。
她可以为孟出云创造条件,但是想要克服自卑,最终只能靠他自己。
好在,他还是说出来了。
虽然,以后还有许多步要走。
然而,孟出云的脸忽然红了,番茄爆炸一般,从耳朵尖到脖子根,瞬间红成一片,跟着,身体猛然向后一撤,结果没控制好平衡,踉跄几步险些就摔倒在地,半晌站稳当了,忍不住就去摸自己热腾腾要烧起来的脸,转眼就对叶臻说道:“你看我脸红,我是发烧了,刚才说的都是胡话!”
叶臻笑眯眯地看着他,一副“我懂”的模样,“哦,这我也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其实并没有想虐男主,然而每次都会发现剧情的发展令我总在无意间虐男主摊上我这么个后妈,为男主点蜡。
☆、叶姐 姐夫
孟出云又开始难为情了,叶臻只是略带宠溺地笑着,伸出手把他揽进了自己怀里,高高的个子,把头埋进来的时候也像个孩子。
叶臻摸摸他的脑袋,“发烧会觉得冷,现在好点了没有?”
孟出云已经无法回答了,他非但没有觉得好点,反而觉得脸上的温度急剧上升,脸埋在叶臻的肩窝上,上半身几乎都要贴在叶臻身上,这种动作,如果不是叶臻主动,他大概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虽然已经是男朋友了,但是在这方面,他还是很矜持的,所以——既然叶臻没有放开的意思,他就继续埋在那里不动。
一会儿,叶臻松手道:“被你们两个耽误了挺长时间,我得回办公室了,既然你不代课,那这就走吧。”
叶臻还没走开,刚一转身就被人拉住了,低头看看孟出云扯着自己的袖子,抬头时意料之中的又对上了孟出云那副“不是我想拉你只是我的手它不听话而已”的表情,别扭地犹豫了一番,才道:“你今天什么时候吃晚饭?”
“六点。”叶臻大大方方地直说了,显然是明白了孟出云的意思,这反而让孟出云更纠结了,眉心一拧就把拉着她衣袖的手收了回来,往裤兜里一插,悠哉地看向蓝天白云,就是不看叶臻,状似豪迈地一点头,“成,那今儿个我来接你,到时候请你吃饭!”
叶臻盯着他,直看得孟出云又开始全身发毛才轻轻颔首,“好。”
孟出云继续装叉中,直到叶臻转过身去才把气势一收,又忍不住抓了抓头发,眉头一皱,开始寻思着晚上吃点什么。
等叶臻晚上下班,走出办公室,一眼就看见了孟出云,而且还一眼就能看出有专心收拾一番,起码那头型不错,刘海微散,隐约可以看到他黑浓俊朗的双眉。
“吃点什么?”
孟出云努力挺直了身板,往叶臻身边一站,却又总觉得自己矮了点儿,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就放低了,“我想了想,其他地方我也没去过,不知道饭菜怎么样”在这儿来了个大喘气,眼睛不小心就和叶臻碰上了,瞬间收回视线的同时摸了摸耳朵,感觉微微发热,缓了口气才道:“我也就吃过附近这几家小饭馆,我带你去,呃,最好的一家”
叶臻嘴角一弯,“最好的啊。”
“没错。”孟出云猛一抬头,“肯定是最好的!”
“那好。”叶臻欣然同意。
学校附近原本就有许多饭馆,路也不远,大概是考虑到这一点,孟出云也没有骑他那辆老年摩托车,两个人就这么一路走着去。
赶上下课吃饭的学生潮,一路上学生们很多,说说笑笑的就从他们身边经过,叶臻显得十分淡定,即便是作为老师,见到学生也很自然,但是旁边的孟出云却显得有些拘谨,每次看到有学生路过都要把头微微一低,再瞄叶臻一眼,等到叶臻感觉到了偏头看他,他再赶紧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呈若无其事状,然而叶臻把目光一收回,碰到学生的孟出云立刻又萎。
这一对情侣散发出违和的气息,看上去不像男女朋友,倒是更像女王和她的忠犬小侍卫。
尤其是在孟出云不自觉地让后小半步的时候。
叶臻留意到这一点,眉头一动,却没有说话。
于是,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左右距离半米,前后距离半步的队形继续前进。
“诶?”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响起。
孟出云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终于主动拉起了叶臻的手——臂,扯着就要往前快走几步,似乎是在躲避什么,但没想到,他居然没扯动。
叶臻停下脚步,往那里一站,孟出云硬是没能带走她,这么一耽搁,身后的人已经赶了上来,带点调侃的笑意,“哟哟,孟哥?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啊。”
梁良带着女朋友悠然地走上前来,一眼就看到了旁边的叶臻,热切地打了个招呼,“叶老师。”
叶臻点头。
孟出云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终于对上了自己的兄弟,“巧啊。”
“巧?”梁良愣了一下,很快又笑,意味深长道:“这不算巧吧?”
孟出云忽然就意识到这哥们是在调侃自己,一股气憋上来,把眼睛一瞪,“怎么着,哥过来看看,你有意见?”
“不敢,不敢。”梁良眼珠一转,就在叶臻身上溜了一圈回来,“老大,我都站了半天了,不给介绍介绍?”
“啊。”孟出云像是刚反应过来,“你不是认识吗?”
谁让你说这个!
梁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叶臻在旁边不冷不热说了句,“叫姐。”
梁良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看向孟出云,结果孟出云居然没有反对,点了头道:“你小子没听见啊,叫姐!”
原本看着两人这样子还以为老大搞定了的梁良顿时一脸懵逼,好在反应够快,立刻就戴上了笑脸,冲叶臻热切地喊了一声,“叶姐好!”
叶臻点头,冲孟出云一抬下巴,淡淡道:“你姐夫。”
梁良:这论错了关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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