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是cib啊。”李时沐有点愕然,香港警队那得有香港户口才有资格去考的。
“我10岁的时候过来的,我老爸在这边做生意,稳定了就把我接过来了。”
“这样啊。”李时沐恍然大悟状点点头,“我四川的。考过来的。”
范拾忆暗赞,果然是学霸。“那为什么要来这边?离家这么远。”
李时沐难得的扬起嘴角,眼中还带丝狡黠:“有两个答案,一个有内涵的,一个没内涵的,你想听哪个?”
“你这人……回答个问题都这么麻烦。”范拾忆摇摇头,“那就先有内涵的。”
“小时候看的电影场景能够全部在眼前真实重现,不觉得这很神奇吗。”李时沐一脸天真的憧憬,“觉得自己每天都生活在电影里呢。”
这也叫有内涵……范拾忆没忍住的斜了李时沐一眼,不过,突然一脸天真的李时沐,生动得让人觉得挺可爱的。“那没内涵的呢?”
“香港医生地位高薪水高,不收红包也能活得下去咯。”
“嗯”,范拾忆点头赞同,“我倒觉得这个更有内涵点。”她觉得,李时沐这种人,在内地当医生,就这种以本能反应去为人处世,还嫌弃红包这类灰色收入,基本上只能艰难度日了。
“好啦,我们回去吧。”李时沐抬手点了点手表表盘。好笑地看着范拾忆瘪着嘴一脸不情愿的起来跟着,一点点往前挪步。这倒真不是范拾忆多不乐意回房,只是一举一动都容易牵扯到背上的伤口,为了让小朋友开心,范拾忆也是蛮拼的了。李时沐瞧着范拾忆艰难的样子,低叹一声无奈摇摇头,“你之前怎么就能跟着个小朋友活蹦乱跳。你坐回去别动,我去推个轮椅来。”李时沐跑着往病房赶去,灯光把她身影拉得瘦弱又颀长,范拾忆突然有点感动,这个闷骚的家伙。
等李时沐推着她回到病房,接班的医生恰好巡到5号房,旁边还站着5号房的随床护士。“不好意思啊周医生,我推madam……”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到范拾忆的白眼,改口道:“我推她出去透了透气,误了休息时间。”
周强摆摆手,笑道:“有李医生照看着,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回家好好休息。”
“嗯。”李时沐点点头,冲在旁边紧张的小护士眨了眨眼安抚,小护士低头红了脸颊,这一刻,她大概觉得李时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
李时沐下巴往小护士那边扬了扬,对着范拾忆“语重心长”:“下次千万别乱跑了,你看你把人家吓得。”说完又转脸冲小护士说道:“你也是,不可以再有下次了。”
“谢谢李医生。”小护士低眉顺目答道。
“早点休息。”李时沐说着,朝范拾忆伸出了手。
“干嘛?握手道别啊”她被这一动作弄得莫名其妙。
“我的制服。”
“哦……”范时忆松开了拽着制服领口的左手,让李时沐可以拿走她的制服。突然觉得有点儿凉。
李时沐把制服搭在左手,往门口走去,边走边摆手:“晚安,范拾忆。”用的是国语。说完,便关上了房门。
范拾忆的回话还哽着没说出来,就被这扇门给堵了回去。她挠了挠被角,闷着头嘟囔:“真是的,都不听我回句‘晚安,李时沐’就走了,没礼貌……”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在街道上掠过,李时沐开着车窗,左手杵在窗边撑着小脑袋,右手稳稳的掌着方向盘,黑色的短发在风中扬起,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她想到了范拾忆。她从不觉得闷有什么不好,沉默总好过喧闹,太具有医生的冷静自持,但范拾忆是个鲜活的人,第一次见面就能跟医生斗嘴,执着地不让自己叫madam,痛得只能挪步走还要去给排演幼稚园节目的小朋友捧场,笑容里一片温柔,让她都没办法对着她发火。对她而言,遇到一个有意思的人,便是一件开心的事。
第4章 (4)送汤
香港是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在治安好、交通方便的区房价更是贵的离谱,李时沐住的九龙塘,依她现在高级专科医生近十万港币的月薪,住的也是间一室一厅带小厨房的屋子。不过虽然不大,但干净精致。李时沐休息的几天在家研究了新菜式,给自己做午餐时,想着在医院那几天,也没见范拾忆的爸妈来看看她,估计与家里也是少有联系。于是心中暗念着,都是内地来的,又聊了一晚的天(明明就半小时好伐),大概算是有点交集的熟人了吧,熬碗汤也不算唐突。便多备了些料,额外炖了碗荸荠排骨靓汤。
吃好午饭,装汤出门,从九龙开车到北区26分钟,温度刚好可以入口。
李时沐到医院停好车,便提着放在副驾驶上的保温盒往外科室走,离开工还有一小段时间,没有先去值班室,而是径直往范拾忆住的5号病房走去。李时沐先从小窗往里看了看,发现有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在里面帮范拾忆备着午餐,范拾忆在开心的说着什么,眉飞色舞。李时沐瞅瞅手里的汤,在门口踌躇还要不要进去,正准备离开这里把汤便宜林子健喝了,病房的门从里打开了。
范毅手里拽着的电话正在叮叮作响,看见门口站着这么一个人,手里还提着保温盒,不由得愣了愣,“你是来看拾忆的?”
“呃……”李时沐半张着嘴,没等她说话,范拾忆大声说道:“爸,那是我医生。”
范毅冲呆在原地的李时沐笑了笑:“医生好,我先去接个电话。”摆摆手里的电话,往远一点的走廊走了过去。
“来上班啦。”范拾忆伸出左手冲她招了招,示意进来。今天李时沐里面穿着一件白色棉质衬衫,系扣的地方有一条灰色印花的外带,外套一件藏蓝小西装,黑色的小脚裤把长腿裹得正好,职场又不失时尚。短发略微定型打理,微翘得好看。范拾忆满意的在她身上扫了几圈,视线才从衣服挪到被李时沐略微挡在身后的保温盒,好奇的问道:“手里提的什么呢?”
李时沐也不遮挡了,把汤往前扬了扬:“荸荠排骨汤。”
“你午饭?”
李时沐往置物柜堆得小山似的补品上瞄了眼,自己这碗汤怎么也拿不出手了,默默点了点头。
“怎么就不知道上班前吃了午饭再来?”范拾忆嫌弃的望了一眼,“而且你吃得也太少了。”
居然还嫌少……李时沐抿了抿嘴,说了句“我去值班室了”,便转身准备出去。
“诶诶,别走啊,我也正吃午饭呢,一块呗。”范拾忆见李时沐看着她那一小桌午餐完全没胃口的样子,添了句:“你那汤也让我尝尝。”
“你爸给你买的这些东西,你吃一个星期也不一定能吃完,干嘛惦记我的汤。”
“诶,好吃的都不跟朋友分享下。没义气。”
朋友,李时沐有点惊喜,这么高的地位,嘴上却嘟哝着:“没听过一句话吗,义气是三小。”于她而言,朋友得能交心,能信任,虽然不知道过命的交情是怎样,但她认定的朋友,一定是能让她为之付出的。
范拾忆听到这句话,咧嘴笑得戏谑:“你记台词能靠谱点吗,那句话是:意义是三小,我只知道义气。所以,快拿来。”
李时沐一脸为难,“医生在病人的房间里吃饭……成什么样子……”边说边把汤往小桌上一放,“汤给你喝,饭就不跟你一块吃了。”
“为什么?”说着,范拾忆眼睛往保温盒上瞟,示意道,我是个病人,右手都不好动作,难道要我自己开盖子吗。李时沐收到讯号,过去把盖子打开,把干净的铁勺放在碗里,笑言:“开了你这个先例,以后得多少病人约我在病房吃饭啊。”
“啧啧啧,三天不见……”范拾忆喝了口汤,眼中还留有惊喜,抬头问道:“味道好正,你自己炖的?”
李时沐双手交叉胸前,嘴角有点得意地往上扬起:“你见过哪家饭店用保温盒给你打包。”
“李氏汤铺。”
“啊?”还有这个店铺?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李时沐摇头轻笑。
“你不当医生了还可以去做厨子。”范拾忆调侃道。
范毅打完电话回来,见李时沐还在房间,笑着与她握手,用带着点口音的粤语问好,却被自家女儿打断,“爸,你那白话我都听得累,跟她说普通话就好了。”
“叔叔好。我叫李时沐。”李时沐带着浅笑礼貌地回答道。
“这些日子就麻烦李医生照顾,这孩子之前还不肯告诉家里,要不是她自己瞒不下去了我们还不知道呢。”范毅语气中满满的埋怨,“早就说女孩子别去当什么警|察,像这样当个医生多好,又体面又安全。”
范拾忆吃着东西嘟囔:“看吧,告诉你了,就只会跟我说早说别当警|察,当个别的多好,但我就乐意干这个。”说着说着,父女俩便就工作这问题开始了死循环辩论,李时沐在旁边突然觉得额头痛……这家务事真是麻烦事。见两人声音越来越高,不得已出面打断:“不好意思,范……拾忆的身体需要静养,太激动伤口也容易绷开。”听到这后果,范毅铁青着脸闭口不再言。范拾忆倒好,脸上完全是胜利的微笑。
“我去值班室了,你慢慢吃。”
“诶诶,你还没吃午饭呢。”
“我去医院食堂,汤好喝就多喝点,不过别撑着。”李时沐转身特地对范毅点头道别后,出了房间。
房门刚关上,范毅又忍不住开口,手指冲门口指了指:“看看人家。”看着就是个省心的孩子。
“那没办法,人家3岁就这样了。”
李时沐在门口听到这句话,轻笑出声,原来范拾忆的老爸也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难怪。被爸妈唠叨的时候嫌烦,但听不到了,反而还会偶尔想念。突然,有点想给爸妈打个电话了呢。
第5章 (5)纯良少年
李时沐刚把一袋干海蜇从一位甲状腺结节患者手里拿回来,看到每个病床旁都摆着的补品或者小吃食,有点躁郁地把袖子捋至小臂,双手叉腰快要抓狂。
自己不过是去做了一个小手术的时间,一出来满科室的病人都收到了来自豪门千金范拾忆的小礼物,别的医生护士都跑哪去了,也不知道拦着!范拾忆送得高兴,其他病人收得开心,累的是李时沐这个操心命。虽说病人自己不听医嘱或不知情吃错了东西不关她事,但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医生,怎能容许这种事情在眼前发生,只得认命的一个个检查。范拾忆,你干的好事啊。
“林子健,你去b区病房。”
“cib怎么也这么不靠谱啊”,林子健搭耸着眉怨声载道,“有钱也不是这么用的啊。”
李时沐走过林子健身边斜眼一瞥:“多话,做事。”
“yes……doctor”林子健叹了口气,往b区走去。
范拾忆悠哉地躺着病床上边吃零食边看电视,之前执行任务没空追的八点档,这下正好补回来。看得入戏了,含在嘴里的半块饼干都忘了嚼,露出一小截在嘴边,眼睛瞪大了看着电视,在旁人看来表情着实有趣,不过有一个人例外。
李时沐提着大袋收缴的吃食补品,腾出一只手轻轻敲了敲病房门,从窗口看到范拾忆呆滞地盯着电视,便加重了几分力气。
“请、请进。”
李时沐进去把东西往已经只剩一个保温盒的置物柜上一放,范拾忆注意力从电视剧上挪回来,口齿含糊地问道:“我给别人吃的,你怎么全给拿回来了?”
李时沐看着嘴边还残留着饼干屑眼神中带着疑惑的范拾忆,先前准备好的严肃脸被这懵懂无知状脸卸了下来,开始耐着脾气解释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吃你的这些补品和零食,每个病人都有不同的忌口,你这样乱发会出乱子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也没告诉过我嘛”,范拾忆还想辩解两句,见李时沐抿嘴挑起左眉,自觉转了话头:“好吧对不起……”
李时沐很想回一句:怪、我、咯……
交还了补品,准备回值班室,看见范拾忆微微皱眉,左手往背后的伤口摩擦,便走过去问道:“怎么了?”
“痒……”
“别挠,伤口愈合是会痒的,忍一忍啦,不然容易落疤。”
范拾忆听话地把手放下来,嘟着嘴微蹙眉,李时沐看着觉着好笑,能忍痛居然不能忍痒,看范拾忆略带孩子气的模样,心念一动,走过去坐到床边,对正莫名其妙的人儿说道:“把背转过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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