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玩笑话嘛。”
又一番寒暄道别之后,李时沐才目送着父母驱车离去。来的时候一个小箱子,回去变成一个小箱一个大箱,里面装着各种吃食,还有一瓶12l的自制辣椒酱,这半年都够吃了。
飞机起飞,李时沐往嘴里扔了块口香糖,十二岁时坐飞机老妈给自己治耳鸣的方法,现在已成了坐飞机时的习惯。她喜欢坐夜班机,以前是因为以为可以看到天上又亮又大的月亮和星星,后来发现飞机冲上云霄,天上的星星是看不到的,能看见的,是地面连成星河的城市灯光。李时沐打开遮光板,又一次看着成都的星河在眼前渐渐隐没,手指点上窗口,低声道:“过年见。”
落地已近零点,李时沐坐在taxi上给爸妈发了条简讯报平安,毫无意外,立马收到老爸回复:“好,回去早点休息。”看着窗外一些住户还未熄灭的灯光,攒着手机想了想,又重新点开简讯界面。
“已回。”收件人,范拾忆。
没有发出去的还有一句,“明天有空否?”明明迫不及待,却主动不来,还要故作淡定得仿佛只是顺便告诉你一句而已,让自己在期待中难耐。
范拾忆平日上班时间不规律,逢假期必补觉,早睡晚起,枕边的手机叮咚一声,让她迷迷糊糊醒了来,摸索着手机打开一看,睡意醒了大半,一边点开号码,一边嘟囔:“不是说明天才到吗,怎么今晚就回了……”果断拨通了李时沐的电话,乘着接通的空隙,张嘴清了清嗓子,“啊啊”两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醒。
李时沐那边刚下taxi,门卡还没摸到,手机便响了起来,本想到家后再回拨过去,看见来电人名字后,瞥了眼旁边的两个箱子和敞开着怎么也找不到门卡的背包,按下了接听键。
“到家了吗?”
李时沐另一只手继续翻着背包,回复道:“到家了。你还没睡?”
范拾忆掩住哈欠,说道:“嗯,看电视剧不小心忘了时间。”
“都说少看点,降智商的。”
“这种人生趣事你是不会明白的……”
李时沐低声一笑,“啧,那你岂不是很好哄,不开心陪你看片就哄好了”,正说着,另一只手终于寻到了跟小物件混一起的门卡,无事般坐在小箱子上,门卡环套在食指上一圈圈转着。
范拾忆低了低头,仿佛聊天的人就在面前似的,说道:“那要看谁陪。”
李时沐没接话,她突然有点莫名害怕,哪一天范拾忆兴高采烈地跑来告诉她,她有心仪的那个谁了,她不想听呢。
又没了回应,范拾忆倒是习惯了,反而好心情地觉得,敢沉默不怕尴尬,是因为习惯彼此、关系好。她开口问道:“明天有空吗?”
李时沐拿着电话点点头,勾起一抹浅笑:“嗯。”
“明天带你去我最爱的私房料理,下午五点九龙平新路见啊。”
“yes,madam”每个单词都拉长了尾音,可惜范拾忆看不到李时沐现在的摇头晃脑的模样。
范拾忆听后笑道:“好啦,你肯定累了,早点休息。”
“嗯,晚安。”
“晚安,明天见。”范拾忆说完,盯着手机的通话时长,她不想自己挂掉电话呢。
李时沐也在等着对方来挂断,又过了五秒,她听着只剩电流声的手机,于是按下挂机键,通话中断。
一手拖着一个行李箱,在对她行了很久注目礼的保安面前,终于打开大门进去。回到家中,直直往沙发上一倒。
范拾忆,我这会儿才是真的到家了呢。
因着不是周末,平新街的车流不多,范拾忆早了一刻钟等在街边,顺了顺耳边的秀发,又再理了理裙摆熨烫整齐的褶线,自顾自笑着点了点头,对这身搭配实在满意。蓝色的高腰复古百褶裙,浅橘红波点衬衫掖在裙内,和工作时的灰黑着装全然不同的亮丽俏皮。
另一边李时沐在平新街上个街口的泊车处停好了车,小跑着到了平新街口,一直望着街口的范拾忆悄悄往指路牌后躲了躲,远远望着李时沐小跑到街口,然后慢下脚步悠悠地过来,路过店面的镜面玻璃不动声色地顺了顺头发,然后东张西望地走过来。范拾忆远看着李时沐穿的黑白几何图案的假领套头衫,暗想当时在givenchy看见这新衫就觉得与她搭,早知就买来送她了。
就在范拾忆还在小小懊恼的时候,一辆银灰的面包车猛然开过来,停在了她面前,还未反应过来,从车上跳下两个带着黑口罩的男人,一人迅速抱住范拾忆,捂住她的嘴,范拾忆是受过训的,身子放低,手肘往歹徒腹部一撞,另一歹徒见状,用带下来的棒球棒往范拾忆后脑一击,装着“leica限量相机”的礼品盒跌落,范拾忆昏厥过去。
李时沐一路走过来都没看到范拾忆,瞥见两个穿黑t的男人抬着一个看不到模样只露出蓝色裙摆的女人,她本能的往旁边避去,面包车一开走,却看见面包车停的地方,有一个蓝白色礼盒,与范拾忆先前发与她的图片一模一样。李时沐一惊,莫不是被抬上车的女人是范拾忆!一边追车一边掏出手机给范拾忆打电话,刚接通两声就被挂断,随后便关了机。
李时沐看着消失在拐角的面包车慌了神,握着手机的手止不住的颤抖,打999报警电话竟都用了两次才输入正确,报案的声音几乎要吼出来:“有个cib警员被绑架了,平新路,快点!!!”
范拾忆在晃动的面包车上渐渐苏醒,头上的黑色头罩让她眼前一片漆黑,凭尚且模糊的意识,她猜测这辆面包车正行驶在山路上。动了动手腕,被麻绳捆了个死结,不是水手节,看来并非经常犯案的绑匪。又一个上坡,面包车停了下来。范拾忆被直直地扔下了车,身体撞到地面的碎石,密集的刺痛感让她差点低呼起来。她被绑在一个壮汉背上,感觉到那人正在背着她向上攀爬梯子,6步,落地,又12步,响起开门声,她又被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你看清楚是她了?!”阿行听完李时沐的说辞,向前冲了两步急急问道。
李时沐一番周折后,被带到cib总部。看着围在周边的一群人,手里的纸杯被她握得变了形:“没看到脸。”说着,李时沐急忙把手机简讯调出来,翻到范拾忆发给她的礼盒图片,拿着与在街边捡到的蓝白条纹礼盒对比,抬头对cib督察郭明强说道:“你看,一模一样,她说送我的礼物。”
郭明强皱紧了眉头,另一个被唤作细b的警员走过来汇报道:“郭sir,电话关机,gps定位器也没有开启,搜不到位置。”又转头对李时沐说道:“你说的车牌mx5628是个□□。”
李时沐急了,也顾不得是不是自己该过问的事,连珠炮似发问:“什么都查不到,你们现在在破什么案子?会不会是哪个你们抓过的人来寻仇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郭明强眯眼看着李时沐,她就瞪大了眼和他对视,郭家强念她也是为范拾忆着急,便按下脾气解释:“只要我们想找的人,绝没有找不到的,笔录既然已经做完了,不如李小姐先回家休息。”
李时沐猛地摇头:“不行,我要在这等消息。我是第一证人!”
细b刚要出口阻拦,被郭明强摆手阻止,答道:“好。”沉吟片刻,又给几个下属布置了任务,所有人开始分头做事,剩李时沐一个人抱着捡来的礼物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
第19章 (19)黑市医生
“南哥,人抓回来了。”不知是谁出了声,范拾忆恍然明了抓他来的人是谁。
梁在南,先前因在陆丰村被围猎而自爆的梁家强的表哥,跨国毒品交易案的罪犯之一。范拾忆伤好回到跟踪组后,第一个案子便是根据情报跟踪梁在南底下的古惑仔。一个星期前与李时沐在九龙广场之所以会相遇,就是因为跟踪梁在南手下的护法之一,拳王泽。
正理着思绪,倏地头罩被摘下,范拾忆猛地睁开眼,一盆凉水倾盆而下,却被她灵巧闪开,虽未全部躲过,也不至湿了全身。
梁在南走过来蹲在她旁边,居高临下:"madam好身手啊。"
范拾忆看着梁在南头上绑着的绷带,竟笑了出来。上次行动虽没抓着人,倒也受了大伤,飞机坐不得,游艇能通的口岸又都被控制,现在逼得梁在南只能躲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匿着,连受伤都治不得。
梁在南扣住范拾忆的下巴:“笑什么!”
范拾忆扭头逃脱,伸脖往后仰,一脸悲悯地说道:“真可怜。”
“现在可怜的是你。”梁在南顺着她的下巴往脖颈滑去,范拾忆本就生得好看,今日还是精心打扮过,仰脖露出的白皙肌肤和线条,让梁在南生了坏心思。范拾忆感觉到手掌的威胁,往后挪了寸,低头就往梁在南的手臂狠狠咬着不松口。
“嘶”,梁在南被倒吸一口冷气,抬手给了范拾忆一个耳光才让她松了口,恶狠狠道:“等拿你换了游艇出国,再治你。”
竟是这个目的?范拾忆反笑道:“南哥真系太睇起我咗。”
“cib警员,范毅的女儿,你讲,拿你换不换得到一艘游艇。我想我要你爹地给我一百万他都会肯啦。”梁在南已把她的家世查的一清二楚,早有预谋。“阿泽,准备好转移,到了晚上联系了范毅,我们就能离开香港了。”
梁在南以为等月黑风高,就算范毅联系了cib,他们已经做足了万全准备,却不想另一边已开始行动了。
“查到了!”阿行大声喊道:“查了面包车途经道路的所有闭路tv,他们进了西贡西湾山。”
郭明强问道:“进山后的信息呢?”
“他们没有走主路,查不到记录。”
细b捂着手机走过来说道:“我有个线人说,梁在南在黑市找医生。”
“梁在南,西湾山。”郭明强思考着其中的关联:“把你线人的讯号接过来,让他给梁在南打电话就说找到了,马上监控讯号。阿行,去联系救护队,调个人过来。”
李时沐听着动静凑了过来,一分钟后得到一个好消息。
“梁在南的讯号在西湾山。”听了细b的报告,李时沐脱口问道:“那是范拾忆受伤了?!”
郭明强回道:“不可能,他才不会为人质找医生。”让李时沐松了口气。
“郭sir,干路交通瘫痪,救护队要的人过来需要10分钟。”阿行汇报道。
细b皱起眉头:“我的线人这边拖不这么久的,梁在南已经在联系别人了。"
阿行想了想:"我去呢?我拖着时间,你们尽快过来。"
“不行。梁在南发现你不是医生一定会采取行动。到时候更糟糕。”
一直站在旁边的李时沐抿抿嘴,攥了攥拳头,暗下决心道:“我可以的。”
所有人都望向了她,每个人都是“你别开玩笑”的神情。
李时沐急急补充道:“北区医院高级专科医生,够不够资格。你们要往我身体里打什么窃听器定位仪之类的,我……都可以接受。”
郭明强皱眉问道:“你会打架吗?会用枪吗?”
“不会。”李时沐摇摇头,见旁人脸上又浮上更失望的神情,补了句:“我飞镖很准。”
“他们看见你在现场吗?”
李时沐想了想,弱弱说道:“应该没有,我一到他们就走了。”
细b晃着手机,无奈插话:“郭sir……”
别无选择的郭明强只好同意李时沐去涉险,打量了下李时沐太乖小孩的衣服,向阿行吩咐道:“给李医生找件合适的衣服。细b来放联络器。”
除了范拾忆是女警外,其他都是男警员,从哪弄衣服,李时沐瞅了瞅自己,又看着阿行拿过来明显不合身又难看的衣服,斜了眼:“好啦,也没说黑市医生不能是我这样吧,穿成那样反而奇奇怪怪了。”
郭明强看着更担忧了……
把微型联络器放进耳道里装好,一切准备妥当后李时沐被交到线人手上。事先便被蒙上了黑布,听得有车停过来的声音,搜身之后自己便被推推攘攘着上了车。大概近一小时,一个猛地上坡后,车停了下来。
“下去。”一个男人说道。
李时沐摸索着跳下车,一个趔趄,还没站稳,身子被掰了过去,眼前的黑布被扯下。突如其来的光亮让她本能闭了眼睛,眨了眨,还没适应过来,又被推攘着站到了一个云梯前。她皱起眉头,小声说道:“推什么。”反头看了周围的环境,被一个男人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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