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约了晚上来,七点半一到,门铃就响了。
她甜甜地笑着说了声:“打扰啦。”然后走向露台。
夏夜充斥着蝉鸣,夏禾听着也挺开心的。
我拿了饮料出去,她笑着接过,说谢谢。
她真的反常,我现在才意识到。
夏禾今天太过明朗。
我不自觉地一直看着她,夏禾转过头来,笑着说:“不用看了,我没什么不对劲的。”
我郑重道:“对不起。”
夏禾手里抓着可乐,笑着喝了一口,沉默一会,打了一个嗝,大笑起来:“薛耀,你太过分了。你忘记路棠说女孩子要少喝碳酸饮料了吗?”
我也笑起来:“没有别的了。”
“那有没有啤酒?”她摇头晃脑,“啤酒就行了,百威青岛都随便。”
我心里诧异,却还是走出去拿了。
还真的有,而且没过期。
夏禾坐直身子,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擦了一下,而后开了易拉罐,动作流畅。
她喝了一口,长叹了一声。
实在是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笑。
“来,干杯。”她举起来,眼睛也眯着,“为了我们的友谊。”
我心一空,故作无事一般和她干杯。
夏禾喝了一口,看着有零落星星的天空,说:“我喜欢你。”
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却还是被一惊。
“我喜欢你,薛耀。像路棠喜欢你那种喜欢。”她特地加了一句,“很多年了。”
“我小时候见到你,觉得你长得真是好看。我其实很不喜欢我爸爸,但是多亏他和你爸爸是好友,我才能认识你。”
“我小时候很喜欢吃甜食,你被我带着一起吃。长大以后改掉了甜腻的口味,可是你却非常喜欢。”夏禾吃吃地笑起来,转过脸来看我,“你从小到大都没怎么变得啊,就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仔细一看,她眼睛湿润,但是一直没掉下泪来。
夏禾微微地吸了吸鼻子,继续说:“我和你说什么你都言听计从,长大以后我总是猜疑你是不是也是喜欢我呢?小说里总有青梅竹马变成一世情人的故事,我从小就期望。”
她看着我,笑容带着点失落:“但是小说只是小说,你说对不对?”
“我从小总是在心里防着和你亲近的女孩子,却没想到你最后喜欢的,根本就不是个女孩子。”她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掌托着脸,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喝了口饮料,说:“其实我没有那么好。”
夏禾又喝了一大口啤酒,才大笑起来:“你也太卑鄙了,这个时候还在暗里挤兑我眼光不好。那这不还成我自作孽不可活了?”
我没笑,因为夏禾表情突变。
她看着我的脸,面无表情地说:“我就是活该啊。”
她换了个坐姿,把双腿屈起来,整个人缩在椅子里,问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呢?是不是那天我太蠢了,问的问题太明显了?”
我回答她:“是那天。”
夏禾手轻轻敲着易拉罐,说:“那我那天还真是傻了。”
“是我太傻了。”我主动揽过。
夏禾摸了一下我的头,笑着说:“是的,你太傻了。但是这有什么关系?我还是很喜欢你,而且如果那天不说,可能你要被瞒到很久以后了。”
“对不起。”我再次道歉。
可是道歉的话语太过苍白无力,什么空缺都无法填补,甚至连我自己也无法被安慰。
夏禾摇摇头,又笑起来,娇憨可爱的样子。
“你居然憋到了今天才和我说。我以为你在那天后就会找我。”
“临近期末考,我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影响到你。”我想自己没有在撒谎。
夏禾踹了我一脚,说:“别放屁了,你都影响我那么多年了,还差一个没屁用的考试吗?”
夏禾极少爆粗,一句话连带两个“屁”字,听得我非常不相信。
“我就是这个样子的,得亏你不喜欢我。”夏禾突然感叹起来,“其实要是真的在一起,也真的很怪吧。”
我想起路棠刚来时,严珞希问我们为什么没在一起,我说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都太熟悉了。那个时候夏禾点头说是。
现在想想,那时她的心又碎了一次吧。
是我大言不惭,我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她。
以为她不会喝啤酒,也不会骂人。
“薛耀,我现在再问你一次那个问题,你会怎么回答呢?”夏禾眨着眼睛。
我反应过来,是分班那个问题。
“其实你也喜欢路棠,对不对?”她突然凑近我,“他也喜欢你,所以你们在一起了吗?”
我摇头。
因为我也伤过他的心。
“你太坏了啊薛耀。”夏禾拍了一下我的肩。
“我也太坏了,出了一个猪八戒照镜子一般的问题给你答。”她笑着,“所以以后都不会了。如果幸运,我希望我们还是能在一个班。”
“还有,如果和路棠在一起,记得瞒好。”夏禾转向我,“如果你们分手了你以后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你就完蛋了,我和路棠一起找人打你。”
我被她的话惹得笑出声。
“我很喜欢你。”夏禾展颜而笑,“这么多年,谢谢你。”
“对不起。”第三次道歉。
夏禾看着我,突然就嚎啕大哭。
她一巴掌拍在我的头上,说:“你他妈闭嘴吧,我不想听对不起。烦不烦啊!”
我把椅子拉过去,轻轻抱住她。
夏禾在我怀里哭了很久,久到蝉鸣静了,而后又响。
我想严珞希还是猜错了,夏禾太伤心了,以至于分不出心来掩盖她的伤心。
“你从来都没有错,所以不用道歉。”夏禾抬起头看我,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却笑得倾国倾城。
“我的人生才过了这么点时光,就已经喜欢了你这么好的人。这是馈赠。”
我忍不住道:“你才是馈赠。”
夏禾又一头扎进我怀里,说:“薛耀,你以后的生活一定要像我第一次给你吃的糖那样甜。”
其实我们谁都不记得第一次吃的是什么糖了。
但是幼稚当年,每分每秒都是很甜的,而且一直持续下去,甜了很多年。
她离开我的怀抱,站起身来,说:“送我回家吧。”
我应声拿起车钥匙。
夏禾这次坐在我身后,紧紧地抱着我,她说:“薛耀,你知道永远太长了,不过我还是想说,我们永远都是朋友。你说对吧。”
我笑着点头。
夏禾高举起手臂,眼圈通红却笑容明朗:“所以!明天请我吃麻小吧!”
夏禾果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姑娘。
最可爱的姑娘,会有最好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夏夏非常好的
卷一结束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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