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路棠的瞬间,她缓缓绽出一个笑。
路棠也笑了,笑得非常温柔,想要走过去,但是他迈了一步,就不敢往前走了。
林念欣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只口红,从楼上扔了下去。
我和路棠看得呼吸一滞。
“别过来。”林念欣面无表情地说,“路棠,别过来,我不想你看着我死。”
路棠手插着口袋,不再过去。
我往前挪了一步,林念欣没有反应。
“念欣。”我第一次这样喊她,“下来好不好?”
林念欣看着我笑:“不好的,薛耀,我日子很难过。”
“很难过的人有很多。”我换了个语气,“他们都没死。”
林念欣一愣,不再笑。
“你小心翼翼守护的秘密,没有人知道。”我说,“没有人知道。你还是你啊,一切都没变。”
“你别骗我了。”我看见她眼泪掉下来。
“果真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个弟弟,就是我的报应。”她不再看我,转头一直盯着底下。
我一直紧张她会马上跳下去,但是她没有,只是晃着腿,然后莫名很开心地指着底下转头和我说:“大家都在看着我诶。我今天的妆是不是很好看?”
路棠脸色一凛,转身就往楼下走。
七点过一分了,已经开门了。
楼下的人越来越多,我接到严珞希给我打的电话。
我想了想,还是开了公放。
“薛耀!林念欣呢!”严珞希喊得都破音了。
林念欣转过头,看着手机。
我说:“你在哪里?”
“我刚进学校…你们在…”
突然就没了声响。
林念欣咬着嘴唇,我看见她往后挪了一下。
“上面那个是不是她?”严珞希问,“你把手机给她,我要和她说话。”
我看了她一眼,林念欣眼睛不离开手机,大喊了一句:“我在听。”
严珞希不说话,在门推开的一瞬间,她挂掉了电话。
林念欣呆呆地看着那里。
严珞希笑着大喘气:“你还在啊。”
我看见她满面泪痕。
“你还不打算下来?”严珞希吸了吸鼻子,挑着眉看她。
林念欣哑着嗓子:“你也知道了?”
严珞希一脸迷茫:“知道什么?什么事也没有啊。”
我皱了皱眉,不知道严珞希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如果她是真不知道,那还好说。但是如果她装傻,而且演技还不过关,林念欣彻底崩溃就是一瞬间的事。
跳楼的人到底想听什么话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但是我想,如果这个时候再骗她,可能她真的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真相了。
林念欣看着严珞希,突然爆发出一声超级大声的:“你也骗我!”
严珞希却完全没被吓到,往前走了一点,说:“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有什么必要骗你?”
林念欣死死盯着她。
严珞希还是笑着:“明明什么事都没有,你为什么这个样子?而且你今天这么好看,你还特地化了妆对不对?”
我往后退了一点,给路棠打了电话。
“她怎么样了?”路棠喘着气。
“严珞希在和她讲话。”我小声道,“你去哪了?”
“夏禾说让我帮她找人,几个女生,现在就带上来。”路棠说,“还有,警察和消防在路上。”
我实在不想上当地报纸。
“我把林念欣她爸的手机号发给你,你给他打电话。就说他女儿要死了。”我闭上眼睛,继续说,“让他来见最后一面,如果不来,尸体会在殡仪馆前先去他们家。”
谁日子都别想好过了。
严珞希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林念欣的旁边,手正在摸着她的嘴唇。
她说:“你口红没涂好,我帮你抹一下好不好?”
林念欣点点头。
严珞希笑着凑过去,站在她身边陪她讲话。
我不知道严珞希都和她在说什么,总之林念欣没有那么激动了,却也没有从上面退下来的意思。
我等得有点着急,在林念欣她爸来之前,警车和消防车先到了。
我走到旁边去看,估计是看多了这种事,他们的动作也很迅速。
警察在下面没多停留就往上面来了。
我看见了路棠。
林念欣和她父母的对峙,在多人见证之下。
她不想出国,却也无法继续在s高待下去。
她忍受不了这个家庭,却又无路可退。
她面无表情地问:“我不够好吗?你们为什么还要生一个小孩?”的时候,人又往外挪了一点。
我慢慢靠近她。
严珞希喊了她一声,她转眼看着她,表情不再那么冷漠。
严珞希撑到现在也没哭,她说:“下来再说?好不好?等会我给你买冰淇淋红茶。”
林念欣扯出一个笑:“我不想喝了。”
林念欣的妈妈看着她,迎风流泪着:“念欣啊,下来吧,我们错了。”
“你们的确是错了。”林念欣看着她,“十几年前,你们就不应该把我捡回来。”
她自己说出来了。
她亲口说出来了。
“林念欣!”
薛耀: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却给你写这封信,在开始说话之前,我还是要先和你说一声生日快乐。
这样想想你好像比我还小几个月。
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还很小,一定要拉着我玩小手/枪。
我想可能是因为那个时候你在我身边,所以我才没有那么激动。
后面时间渐长,我们不再那么熟悉,但是到了现在,不管我有多少苦水,也只能找你吐。
真是让人觉得有意思。
你和路棠待在一块,一定对他很熟悉吧。我很喜欢他,我想他一定知道,但是没关系,不用放在心上。
我不用被人放在心上。
我很小的时候认识你,很让我感激。这么久以来,谢谢你帮我守着这个秘密。也谢谢你愿意听我说些有的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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