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故》如故分节阅读156

    作者有话要说:

    是否看到了完结的曙光……

    ☆、第二2〇章

    听闻女皇之言震惊的不止是水落炎,但凡是听明白了的,无不震惊。

    花宴和夙之杳又回到了霓刹身旁继续替她诊治,心情更加沉重。云隐若有所思的盯着霓刹看了看,她不是乘人之危之辈,何况霓刹是为救她们方才如此,眼下她可以将心中的仇恨先放一边,若霓刹能保住性命往后再找她做个了断不迟!若不能,此事便就此了结了。

    “你让开,我要接回殿下!”炘儿扬声言道,剑指长依。

    长依亦举着剑挡在炘儿对面,她侧目看了一眼正被花宴诊治着的霓刹,道:“焰族瑾王害了冰族侍女的性命,理应交由冰族处置。”

    “殿下没有害玉央!”炘儿激动的反驳道,说着立马出剑朝长依袭去。两人就此打斗起来。

    想要接回霓刹的不止炘儿一人,炙心和景蝶亦很快突破冰士队伍前来,看她们的神色,伤心程度绝对不亚于炘儿,特别是炙心,看到躺在地上的霓刹那一刻尤为激动,出手亦更加暴怒。安城将军和云隐见状立马迎击而上,阻止她们更近一步。

    也不知过了多久,混乱嘈杂的战场之外突然传来一阵声势浩大的叫喊声,合着坐骑厚重的奔跑声渐行渐近,一大批精锐的冰士踏声而来,上虓营的旗帜在队伍中迎风飘扬着。队伍上空,惑天乘着水麒麟凌空俯视着,他紧锁着眉头,脸上不见了一惯的笑意,手上紧紧的捏着他从不离身的玉折扇,手指上戴着那枚圣皇指环。他已在此处呆了许久。

    正战斗着的冰士们见到上虓营的旗帜顿时士气大振,更加骁勇,焰兵们却有了怯意,面对逼近的冰士们,有些焰兵的脚步不自觉的后退了,但是没得撤退的命令谁也不敢擅自逃离,遂不得不继续迎敌。

    上虓营的到来让冰族在战场上占有了绝对的优势,这却没能引起惑天的丝毫注意,他默默的看着正与焰族女皇缠斗在一起的水落炎,水麒麟亦向着她们慢慢靠近,再仔细些便不难发现其实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水落炎手中的乘影剑。

    他怎么都无法接受他的皇兄已与剑融为一体。皇兄让他镇守寒云城,是否一早便有了以身附剑的打算,知他一定会阻拦所以才会故意支开他的。焰族的烜城内还有许多皇女在,对焰族来讲进可攻,退可守。而冰族皇室如今只剩下她们三兄妹了,让他带领上虓营镇守寒云城似乎很是正常,可细细思来,却也能发现问题,毕竟冰族的寒云城理应由冰族圣皇亲自镇守才对。

    在水落炎猛烈的攻势下,焰族女皇闪避着乘影剑,节节后退。

    “撤!”景蝶突然大喊一声,作势撤退。

    炙心在景蝶身边十分不甘的后退着,可是焰族败势明显,女皇亦顾及不了她们丝毫,再硬撑下去只会全军覆没,到时冰族势必会乘胜直取烜城,烜城绝不可失,瑾王之前也如是告诫过她们,遂即使她再有不甘亦果断的转身撤退了,幸存的焰兵们紧随其后。

    炘儿却不愿离开,依旧坚持和长依缠斗着,似不接回她家殿下誓不罢休。两人紧逐缠斗,渐渐的离战地越来越远。

    见焰族败退,安城将军带领着冰士们乘胜追击。他定要重创焰族,让焰族从今以后再不敢来犯。这时,本正靠近水落炎的火麒麟突然调头朝焰兵追去,惑天手上的玉折扇亦被灵剑所代替。

    火麒麟和水麒麟的较量已搅得上空风起云涌。

    花宴从霓刹身边站起身来,已尽力了。她转着身体环顾四下,尸横遍野,鲜血染红的战场,一片悲凉。她看着眼前情景沉思了少时,继而从腰间拿出了圣医指环。

    花宴就着一旁的空地席地而坐,招来夙之杳坐在她身旁,随之道:“之杳,我接下来念的咒语你要牢记。”

    夙之杳看了看指环,心中虽一知半解,但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花宴举起手中的指环,袖子顺势下滑,她看着自己光洁的手臂突地愣了,之前给霓刹取血时她曾在手臂上划了一刀,本应有着伤口的地方竟出奇的完好无损。她奇怪的看着那处默了一瞬,却没作多想,随之轻启双唇,念起咒语来。

    云隐站在一旁警惕的观察着,不管周围情况如何,她始终坚持护卫在花宴身边。

    少顷,圣医指环在花宴的咒语声中脱离了花宴的手,凌空而起,褪去那层浅蓝重新变得晶莹透亮。细小的咒文从指环中央飘扬出来,似一只只萤火虫般向四周飞散开去,最终停落在一个兵士的身体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那些兵士的眉心处钻出的小而亮的晶体,如凤极附剑时的那般模样,只是小了许多,暗了许多,却也足够闪耀。无数的晶体在半空中汇成了一幅美丽的星河画卷,看得一旁的云隐惊奇不已。

    往生咒,可唤醒每个生灵之灵,让灵体脱离血肉之躯,免其随肉身一同消亡,灵体亦可再回母体孕育以获重生。如医术,短笛一样,往生咒亦是圣医代代相传的,可是往生咒只可使用一次,因为在圣医使用往生咒救他人以获重生之时,自己的生命也将随之终结。以命换命,任何获得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也因此往生咒从不轻易使用,世人从不知往生咒的存在,他们无从得见,因为历代圣医还从未用到过,还没有谁重要到让他们认为有逆天而行的必要。

    花宴今日打破往生咒这零使用率的历史,她不为己,亦无关丝毫私人情感,只为眼前这两族千万条兵士的性命,他们都不应为女皇的一己私欲而消亡。以她一人之命可换千万兵士重生之机,何其幸运,更何况她自己已是将逝之人。

    待空中闪耀的星四散开去,圣医指环又重新戴在了花宴的手指上,花宴的身体亦随之一瘫,旁边的夙之杳见状忙移身过去,让花宴倒在了自己怀里。

    “快带我离开这里。”花宴抓着夙之杳的手言道,眼睛却一直盯着远处映在金光中的水落炎。

    “宴妹妹!”云隐一脸担忧,花宴看起来不怎么好。

    “快离开!”花宴有些激动,抓着夙之杳的手加大了力度。她不要待在这里,她这个样子定会害得水落炎分心。

    夙之杳抬眸看了看云隐,似在询问她的意见,云隐迎上夙之杳的目光,点了点头。来时,花宴对她们说想看落炎,现下离开亦定有她的理由。遂两人没再犹豫,立马带着花宴离开了。

    水落炎的身姿还在凌空而动,冷风撩起她的银发和衣袂舞动着,如幻影般快速移动着的是她手中的乘影剑。

    激烈的几百回合之后,水落炎一剑刺进了女皇的腹部。女皇痛苦的纠起眉,嘴角却立马扬起笑意,她不以为然的看着水落炎,轻蔑的笑着,道:“你是为母报仇,还是为霓刹……”

    水落炎紧锁了眉心,沉声道:“予熳!你这无情无心的可怜人,众叛亲离还执迷不悟!”说罢,水落炎猛地抽出乘影剑,随之剑一横拍击在女皇的胸膛上,这一击的威力足以震碎她的五脏六腑。

    女皇随即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不受控制的朝地面摔落去。她仰着脸看着水落炎,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些,没有怨恨痛苦,反而似无比的释然。快要摔在地面上的那一瞬时,她看到了躺在不远处的霓刹,没有片刻的迟疑,她紧握着拳头奋力跃身过去,踉跄着摔倒,再一点点的挪向霓刹。

    似历经万难,终于挪到了霓刹身边,她拉起霓刹的手,将自己嵌着蝴蝶珏的掌心覆于霓刹的掌心上,缓缓闭上了双眼,微弱的五彩之光在她们的掌间若隐若现。霓儿,我没有不救予烟,只是醒悟之时已经无能为力,像此刻一样有心无力。

    她众叛亲离,她无情无心……她不是无情,是太痴情。

    水落炎御风飘落在她们旁边,神色依然凝重。她看着霓刹默了默,瞬间恍悟般四下环顾起来,开始寻找花宴的身影。花宴在此医治霓刹,霓刹还在,花宴呢?!

    久未寻见花宴身影,而云隐,夙之杳,长依亦都未见到,水落炎独自站在血染的战场中央神色慌乱了。

    此时,水落炎的身后,一把灵剑正箭一般的朝她飞去。瞬时间,水落炎的身体突然被猛地撞开,水落炎回过神来惊觉看去,却见印凛站在她原本站的位置,弓着腰,胸膛上赫然插着一把灵剑。

    顺着剑来的方向看去,惑天静静的站在前方,神情复杂。

    印凛抬起头来看向惑天,道:“陛下,印凛、欠公主一命。”说着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王兄……”水落炎难以置信的看着惑天。她的王兄,她的惑天哥哥,她如今唯一的亲人是想要取她性命?

    惑天望着水落炎默了默,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随之大笑起来,道:“都因你!都为你!”

    说着,惑天一转身走开了,那孑然的背影显得有些落寞。不断念叨的言语夹杂在他的大笑声中一直回荡在水落炎耳边,“都因你,都为你……”

    水落炎,这一切事都因你而起,所有人都为你而逝。

    当年他虽年幼,却是亲眼看见父皇因为你的母亲而选择冰封自己,却又害怕我的母亲不能善待于你,于是将她一起冰封。如今皇兄又为你舍身附剑……母亲是他的,皇兄也是他的!

    焰族女皇曾说不想重蹈覆辙,他却偏要让她看着霓刹重蹈覆辙,要那姐妹相残的戏码再次上演,而且变本加厉。霓刹将水落炎身边的亲近之人一个又一个的残害,使得水落炎和花宴那般仇恨,而水落炎与花宴成婚已让霓刹苦怨,又怎能忍受再被仇恨,看似已经水火不容的她们,为何在危急关头,霓刹还是愿舍了性命救水落炎,为何霓刹被伤之时,水落炎和花宴还是要出手救之……难道只因水落炎和霓刹是他从没有想到过的同胞姐妹。

    可笑的是他自己,他面对水落炎,看着自小就怨恨着的害他失去母亲之人,听着她唤‘王兄’,心中竟突然失了怨恨。他竟怨不起来,恨不起来。他本该怨,本该恨的。

    水落炎怔怔的看着惑天离去的背影,听着惑天之言她心下认定是因为皇兄之事让惑天伤心了,因此才会激动的对她出手。缓了一瞬,水落炎又开始着急了,惑天会出手伤她,可有对花宴不利?

    焦急的一转眼间,水落炎看见云隐乘着坐骑迎面而来。

    还未等云隐落地站定,水落炎立马问道:“花宴呢?”

    云隐沉默着,似隐讳难言。

    “花宴呢?!”看着云隐的神情,水落炎有些激动了。

    云隐难得一见水落炎如此着急的模样,略有一怔,随之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回槐林了。”

    闻言,水落炎未再言语,立马召来狄凤,焦急的朝槐林赶去。她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云隐看着水落炎离去的背影默了默,眼神越渐黯然,直至垂下双眸。花宴一定要她回来帮水落炎,虽然圣皇给她的任务向来是接近花宴保护花宴,但她拗不过花宴的坚持,所以回来了。她回来,水落炎却又离开了,焦急得连乘影剑都弃之未拿。

    槐林里,无数飘落的槐花铺成了白净的地毯。花宴和夙之杳席地而坐,她们面对面的,手心紧紧的覆合在一起。

    花宴要将圣医之位完全传于夙之杳,在她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她恐等不到回木屋了,所以一进槐林便要马上行动。

    花宴双唇微动着,不停的念着符文咒语,圣医指环从她的手指上断裂开,渐渐下移到夙之杳的手指上合拢,直至完好无损。指环发出的光芒如阳光般映照在颗颗槐树之上。

    云端之上,一老一少两个男子专注的看着灵界发生的一切。

    “师父,不救花宴姑娘吗?”年轻男子如是言道。

    “你不是已经救过她一次了。”年老者捋着胡子应道,“冥冥之中,皆有定数。不是你我这等小仙所能改的。”

    闻言,年轻男子若有所思的沉默了。

    少时,当看见水落炎乘着狄凤来到槐林上空时,年老者随即转身走开了,边道:“走了,无为。”

    水落炎顺着那光芒的痕迹寻去,很快便发现了花宴和夙之杳,当她看见原本戴在花宴手上的圣医指环已经戴在了夙之杳手上时,心里顿时崩溃了。她知道圣医的传承意味着什么。

    当花宴和夙之杳的掌心分离,歪倒之时,水落炎瞬时幻影上前,在夙之杳伸手去扶之前便抱住了花宴。夙之杳惊了一跳,见是水落炎,便默默的起身走开了。

    “花宴,花宴。”水落炎抱着花宴在她耳边轻声唤着。她的脸紧紧的贴着花宴耳侧,心中充满了恐惧。

    花宴缓缓睁开了双眼,她用力抬起手来,想握着水落炎的。见状,水落炎忙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握住花宴的手。

    花宴静静的望着水落炎,还能再见到水落炎真好,她本以为在战场时便是最后一面的。心中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她说,却又觉得无从说起,觉得现在说什么都将会成为落炎的负担,最终她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化作嘴角那一抹舒心的笑容。今生虽短,却是全为你活,便无憾了。

    “花宴……”见花宴又闭上了双眼,水落炎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不停的呢喃着:“花宴……不要离开我……”

    曾经,当那人要离开之时,她没有说过半句挽留的话,所以她曾想,若当时开口挽留,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大滴的眼泪从水落炎的眼眶滑落,一滴又一滴的滴落到花宴恬静的脸上。她在挽留,她在乞求,为何花宴还不睁开眼……

    夙之杳不忍的转过身去,肩膀不时的抖动着,她掩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时间在渐渐流逝,却感觉这世间万物已经静止。

    也不知过了多久,水落炎将花宴抱了起来,她有些木讷的移着步朝槐林深处走去,一步一步的走着,却不知道要走去哪儿,茫无头绪,漫无目的。冷风拂过,漫天的槐花飞舞着飘落到她们身上,一片一片的纯白,化为祭奠之花飞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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