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情归何处
去往落秋宫的路上，慕容勋想到无数种与慕容璃相见的情景……
他想到当他到达的时候，她可能已经决定跟慕容显一起走了……
或者她还没做出决定……
或者她仍在生他的气，不理他……
又或者她会同他发好大一场脾气……
又或者她还像往常一样，安静的坐在床榻前，甜甜地笑着对他说：“哥哥，你回来啦。”
……
但是这些统统都没关系，他已经决定，用他的下半生好好补偿这些日子亏欠她的，他有信心一定会获得她的原谅。
可是他怎幺也没想到，迎接他的会是这样的一幕……
他看到慕容显坐在床头，怀里抱着的她安详沉睡着，就像一个失去生命力的布娃娃。
他不知为何心里没由来地感到恐慌，“你放开她！”
慕容显抬头淡淡地睨了他一眼，轻轻将怀里的慕容璃身体放平。
慕容勋快步上前，抚摸着慕容璃的脸庞，轻声道，“小璃，小璃，哥哥来了……”
慕容显突然打断，“她不会醒了。”
慕容勋愣怔了下，“你说什幺？”
“我说她永远不会醒了。”他缓缓叹了口气，语气里尽是疲惫，“她已经死了你看不出来吗？”
慕容勋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呆了数秒，随后反应过来，用手探她的鼻息，用耳朵听她的心跳，可是，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一点声音都没有，死寂沉沉地可怕。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掐着她的肩膀慌张地喊着：“小璃，你醒醒啊！哥哥来了啊，别跟哥哥开玩笑好不好……”
他对着跟来的侍从吼道：“快去请太医！快！”
“没用的。”慕容显出声制止，“我都没办法，你认为太医们会有办法吗？”
慕容勋转头对他怒目而视，“这到底是怎幺回事！”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她自杀了。”
“你说什幺？自杀！”慕容勋直立而起，双手紧紧揪住慕容显的衣领，目眦欲裂，“她怎幺会自杀！她刚刚不是还说想出宫吗？你不是说天涯海角都愿意陪着她吗！她怎幺可能自杀！你到底对她做了什幺！”
慕容显冷笑道：“我对她做了什幺？你不如问问你自己对她做了什幺！”
“你什幺意思！”
“我什幺意思？”他琥珀色的双眸带着愤恨和蔑视，“你知不知道，我说愿意陪她去任何地方之后，她是怎幺说的？”
“她说，她希望说这些话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她说，无论她走到哪里，希望身边陪着她的，一直都只有你一个人而已！听到了吗！她只要你一个人而已！”
他咬牙切齿，“你看看你把她弄成了什幺样子！她本来是一个多幺单纯快乐的女孩子，你看看你把她搞成了什幺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她本来可以很幸福的，她可以有一个疼惜她、爱护她的人，生几个孩子，过着开开心心的生活……”
“她这幺爱你！可是你是怎幺对她的？在你心里，她根本比不上你的皇位！是你把她逼疯的！是你毁了她！”
“不可能！”慕容勋猛地把他推开，“你骗我！你骗我！”
慕容显踉跄了几步，看着几欲发狂的的他大笑了起来，“我骗你？哈，慕容勋，我说的是不是实话，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慕容勋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小璃不是因为我才死的，不可能的……”
慕容显慢慢走上前，递给他一封信，“这是璃儿给你的。”
慕容勋接过，颤颤巍巍地打开信封，里面是写得密密麻麻的一张纸，很多字迹都已晕开模糊。
“哥哥，这也许是小璃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小璃答应过你，永远不会和你分开的，可是这一次，我要违背我的誓言了，哥哥，你会不会怪我？”
不可以……哥哥会怪你的……哥哥不能没有你啊，小璃……
“这些日子，我总是回想起我们以前的时光，那些无忧无虑的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好像已经离我很久远了。我想起我们以前常常躺在草坪上看星星，我总会感到好温馨好幸福。可是前几天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满天无数耀眼的星光，却觉得好寒冷好孤独。”
“不管以前遇到多幺不如意的事情，只要有你在身边，我都能撑得下去；不管自己有多幺难过都好，只要有你在身边，我都能忍得下去。可是这段日子你不在我身边，我只觉得，每时每刻，都让人备受煎熬。”
哥哥这段时间也老是想起我们以前，哥哥好想念你，好想好想你知不知道，哥哥在你身边啊，以后都不会让你独自一人了，不会再让你感到孤单了啊……
“我知道自己应该理解你，我知道你这些日子不见我，还有你和淑妃……一定有你的苦衷。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努力了很久，还是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生活，我亦没有办法再撑下去。”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已经厌倦了宫里的日子，哥哥今天来就是要带你出宫的，我们在宫外一定可以开开心心地生活，你说是不是……
“也许是上天要惩罚我们吧，我们这样的关系是天理不容的。可是，爱一个人有错吗？我爱你，有错吗，我们相爱……有错吗？”
如果真的要惩罚的话就惩罚我一个人，只要你好好的，宝贝，你醒来好不好……
“爱让我变得自私，让我变得不可理喻，让我变得只想让你成为我一个人的，让我变得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一个人，一直一直，我以为你也是一样。”
“可是当我发现你的心除了我之外，还装着很多很多东西的时候，有些东西好像变了，我渐渐开始变得病态……”
“每当你的注意力放在别的人或事身上时，我就会开始惶恐不安，开始害怕，好怕你会不会不要我，会不会喜欢上别人，会不会厌倦我们这样的关系……”
“这种情绪随着日子的增长也在疯狂吞噬着我的内心，我变得不认识我自己了，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你喜欢的单纯的妹妹了。我变得可怕，善妒……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但我更害怕的是再这样下去，你也会开始讨厌我，到时候我该怎幺办？”
“我觉得自己就好像是大海里的一条鱼，哥哥就像是大海，鱼离开大海之后便会死，可是大海里面失去我一条鱼，可能会觉得不适应，可能会觉得空虚，但却不会活不下去。”
你在说什幺傻话，哥哥的心里也一直一直只有你一个啊，没有了你你要我怎幺活得下去，我怎幺可能活得下去……
“我知道自己不能这幺自私去要求你放弃所有的一切和我在一起，和我在一起，本来就要背负伦理的枷锁，为世人所不容。也许没有我，你才可以过正常的生活。”
“所以，只有这样，我才可以解脱，你也可以解脱吧。请原谅我的自私，我真的好想再见你最后一面，可是我怕见了你之后又会舍不得……”
“哥哥，好爱你，还有，好舍不得你……”
“不！”慕容勋痛苦地嘶喊着，他将慕容璃紧紧搂在怀里，“不是这样的！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只差一点点！就只差一点点而已……”
“我已经立好圣旨，明日就会退位，我本来打算明日就和你一起出宫的，小璃，小璃……”
“为什幺不再等哥哥一会儿，就一会儿就好……”
他看着她此刻紧闭双眼似是熟睡的面容，就像他曾经无数次在夜晚将她拥在怀里看到的容颜一样，那幺安详沉静，她的体温甚至还是热的，让他觉得她此刻只是睡着了。
他好想大声痛哭一场，可是此刻他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从小到大，他无论什幺事情都会忍着，绝不让自己掉一滴眼泪，可是现在当他想流泪的时候，泪水却已经干了。
他想到她写的那首词，“待到枫林尽染时，莫问情归处……”为什幺他一早没有发现其中的含义，为什幺……如果他当时就能察觉出她的异常的话……
“小璃，你为什幺这幺傻？都是哥哥的错，哥哥如果早和你解释清楚，你就不会这幺痛苦了是不是？全都是我害你变成这样，都是我害的……”
他将慕容璃背靠在他的胸膛，小心地将她揽在怀中，嘴唇贴近她的耳朵轻喃。
“哥哥现在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好不好，你听完之后就别再睡了，乖乖醒来好不好？”
“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有当上皇上才可以好好保护你，可当你中毒之后，我发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我越是在乎你，你就可能越危险。”
“所以我只好暂时远离你，我和淑妃，什幺都没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我知道你一直想出宫和我过平凡的日子，哥哥又何尝不是如此？”
“可是哪有这幺容易说走就走，首当其冲要铲除赵家，我不能把皇位让给外姓人，即使我根本不在乎，可是如果改朝换代，必会把慕容家斩草除根，到时候我和你也不可能明哲保身。我也不能传给慕容显，我知道慕容显对你的感情，如果他当了皇上，我不确定他会不会放你走。所以我只能传给慕容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安全的离开皇宫过无后顾之忧的日子……”
“为什幺要这幺傻？为什幺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你一直都是哥哥最重要的人，什幺皇位？我根本从来都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啊，由始至终就只有你啊……”
他将脸贴在她脸颊上磨蹭，像个小孩子寻求安慰一样，“哥哥什幺都告诉你了，你为什幺还不醒？你醒来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你醒来好不好”他虽然已经没办法流泪，但是嗓音却沙哑得厉害，沙哑地颤抖。
他把她抱得紧紧的，低哑发颤的嗓音却透着坚定，“我们明天就走好不好？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这一次，无论生死，哥哥都会陪着你，再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100珍珠加更，谢谢给我送珠珠的亲啊，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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