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阎罗王痛叫一声,吼道:“都散了吧!本王要休息了!”
……
清觉与沅觉一早推开觉生寺的大门,却惊见不久前来寺中借宿过的书童弘儿满身是血的横躺在地上,清觉慌忙凑上去探了探弘儿的鼻息,幸好还未死。
两日后,弘儿身上裹着厚厚的被子还不住的颤抖着,泪眼汪汪的瞧着弥生师父,道:“杜家被灭了满门,弘儿因去钟家报信躲过一劫,拼命奔跑避难竟被追赶到这觉生寺来了,弥生师父救命,弘儿不想再回去了。”
弥生师父微微笑道:“老衲说过,弘施主与佛有缘。前世因今生受,后世果今生作,无论是钟家还是杜家,自有他们的命数,你就留在这觉生寺中,不要再回去了吧。”
弘儿自此果真留在了觉生寺中,应了弥生师父之言,做了个小沙弥,法名意觉。
弥生师父满意的点点头,情绝、缘绝、意绝……方生觉,看来这觉生寺复起之日不久了。
……
热热闹闹的杜家娶亲,欢欢喜喜的钟家嫁妹,竟然将时辰定在了不祥的大半夜。
众邻居纷纷议论道:“半夜娶亲,就不怕招鬼么?”
羊肠小道上,忽现了一顶喜庆花轿,钟馗一身冥府鬼使的威严朝服,骑了一匹高头大马,率领着一众冥府鬼卒吹吹打打的进了钟家院落。
今夜喜庆之时,钟馗亲自将小妹钟梅英送到他的义弟杜平身边,算是彻底了却了,他在阳间的所有挂牵。
……
大赤天,太清仙境。
八卦炉中丢失仙丹一壶,如月守在八卦炉旁抽抽搭搭的哭着。
太上老君郁闷的来回踱了几步,忍不住气道:“说,是不是又是那只死猴子干的?”
如月哭道:“不是弼马温,这次是冥府鬼君黑无常,他骗如月说阳间三清观今日大祭祖,摆了好多供享,骗如月下去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你个吃货!上次是因为贪睡,毁了老子三清观后院,这次又是因为贪吃,丢了老子辛辛苦苦练了一葫芦的仙丹。再有下次,罚你去阳间做猪!”
如月嗝了一声,吓得将鼻涕都咽了回去,天蓬元帅刚被罚去阳间做猪不久,他可不想跟着金蝉子去西天取经。
太上老君看着如月那没出息的憋屈样,越看越恼火,怒道:“本尊找那阎罗小儿算账去!”
卷四:妖异风波
第65章 火狱惊梦
昏昏沉沉中,一袭玄色袍衫的身影,自天边的云涯中缓缓飞落,负手立定在不远处,袖口的刺目云纹挑动着白无常谢逸脆弱的神经。
“元……元烨?”
谢逸不受控制的轻呼出声,他如今已经不敢确定,这身影究竟是谁,是元烨,还是冥帝,还是……但不管是谁,这般纠缠着他不放究竟意欲何为?
那道玄色身影似是听到了谢逸的迷唤,缓缓转过身来,抬眸望向谢逸,灿然一笑,颠倒众生。
谢逸蓦然一滞,这面容确是元烨不假,但这笑容,却不该出现在他的脸上。
“白无常错认了,我并非元烨,你要找的元烨,其实一直都在你身畔。”
谢逸愣了愣,他说的没错,他不会是元烨,因为元烨从未对他这般笑过,那么他应是冥帝吧?谢逸垂眸问道:“原来是冥帝,必安记得冥帝并不认识元烨,为何却说元烨一直在我身畔?”
玄袍者无奈的摇了摇头,温和的笑道:“白无常又错认了,我亦不是冥帝,至于元烨究竟是谁,日后你自会知晓。”
谢逸惊问道:“这是何意?”
玄袍者笑道:“这是天意!”
谢逸方要再问,眼前的画面却突然转换了情景……
天上金之炽,凡间赤之火,阴间紫之焰,三股炙光溶成一股焚天灭地的灼灼烈氛,铺溢满目。
传说中的三界火狱之刑,设在九天仙界,如今已被列为六界中最为残酷的刑罚,可焚神化鬼,却无法救赎。
谢逸不知何故竟来到了这三界火狱之刑的行刑之地,不远处的巨大铜柱上,绑缚着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那身黑衣黑袍,长垂的乌发,英挺的身形,不是范皓还能是谁。
这是梦!这一定是噩梦!可是自己为何会梦到这类似阳间炮烙之刑的天罚?而七师兄范皓又为何要遭受三界火狱之刑?
更令谢逸感到惊恐的是,那高高的观刑台上稳稳端坐的,一身素衣散发,面容清绝淡漠的,竟然是……他自己!
日有所思夜才会夜有所梦,谢逸只想知道,这噩梦究竟是因何而生,为何他总会梦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必安……”范皓似是极痛难忍,强撑着唤道:“告诉我,以后你要去哪里,我……我定会守护你……永远……”
谢逸眉心揪成川字,心跳慌乱无章,却一言未发,仍旧清冷的注视着铜柱上遭受火狱之刑的范皓,以及观刑台上面无表情的自己。他想看看,这噩梦究竟是要发生些什么。
“必安……”范皓虚弱的笑道:“我……我喜欢你!”
观刑台上的自己突然站起身来,宽大的素白袍袖一扬,飞身落定在范皓对面,伸出纤长的手,扳在范皓的下颌上,清冷的盯着范皓,决绝的问道:“你图的什么?”
范皓的额间滴落几滴殷红,苦笑道:“图的……我愿意!”
“你!”纤长的手无力的垂落,那个自己同样换上了一幅苦笑的表情,追问道:“你宁愿为了我灰飞烟灭?”
范皓神情涣散,似是已经忍受到了极限,却仍旧强撑着笑意,颤抖的回道:“我愿意!”
听了范皓的回话,那个素衣散发的自己,突然抬手捧住范皓颓败的面颊,不顾一切的吻了上去。
谢逸脑中登时轰鸣一片,那番生死间激烈的亲吻,不同于初到冥府时范皓痴怔的一吻,而是那种充满着诀别意味,仿佛顷刻间便荡然无存的眷恋。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骨子里,对七师兄范皓竟有了这般不堪的情爱**?仅仅是因为范皓一直都在心甘情愿的守护着他?
元烨风流不羁的笑容与范皓清朗俊逸的眉目,不断变幻交错在谢逸脑海。谢逸心中十分沉痛拥堵,眉心几乎拧皱成一团,不堪的抱住头,不敢再看眼前香艳而疯狂的纵欲上演。
忽然,三界焚火烈烈作响,一瞬间将范皓完全吞没,凶猛火舌炙肉化骨的吱喳声响彻在每一方角落,伴随着范皓阵阵绝望的嘶吼声。
“必安……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范无赦!你别走!!”
谢逸痛呼一声自梦中仓惶吓醒,睁开惊恐的双眸,只看到自己猛然伸出去的手中空空荡荡。方才果然是噩梦不假,可是这里……这里竟然是泰山天齐殿。
案几前执笔书画的冥帝听到谢逸的惊呼声,却并未转过头来,仅是唇角勾起清浅一笑,顺手将画笔搁置在砚台上,轻声问道:“白无常可是做恶梦了?”
谢逸最后的记忆是体力不支倒在了奈何桥畔,为何醒来却在这天齐殿中?而且……还逾越尊卑的躺在了冥帝的床榻上?谢逸疑惑的望向着了一身常服的冥帝,如瀑的散发下是玄色的亵衣,袖口衣摆处仍是那令人纠结不已的典雅云纹。
见谢逸没有回话,冥帝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瞥了一眼壁上悬挂的画像,径自朝床榻走来。
谢逸不安的望着冥帝渐渐的靠近自己,反应过来时,冥帝已斜身坐在了榻旁,兀自抬起手来,轻轻的理了理谢逸颈间的碎发,一张威严邪魅、神圣尊贵的脸毫不迟疑的贴了上来。
温软的唇碰触到的一刻,谢逸浑身一颤,反射性的将头偏到了一旁。
见谢逸本能的反抗,冥帝缓缓坐直身子,凝望着谢逸清绝的侧颜,微微笑道:“看来,你已无大碍了,那就回去吧。”
“你究竟是不是元烨?”问出这句话的同时,谢逸满心痛楚。
“元烨究竟是谁?”冥帝无端疑惑,一脸好奇玩味。
谢逸转过头来,神色凝重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冥帝。这话已是第二次问起,冥帝不可能再次欺瞒,那必是错了,是自己错的离谱!
“那画中是谁?”谢逸不甘心的又问出一句。
冥帝抬手抚在谢逸的脸颊上,轻笑道:“本帝不再瞒你,那画像中画的……是你!”
谢逸又一次闪过脸去,途留冥帝的手尴尬的悬在半空,谢逸蹙眉道:“冥帝错了,我是白无常谢必安!”
“白无常……谢必安。”
冥帝自言自语的重复了一句,神色逐渐晦暗,仿佛刚从幻境中走出来一般不愿面对这个答案,却又无计可施,只好起身披了一件罩袍,兀自踏出门去。
谢逸忙从榻上起身,见门内进来两个乖巧的鬼童,规规矩矩的叩首道:“冥帝吩咐,叫我等来伺候白无常君着装,白无常君身体已无大碍,可去可留。”
可去?可留?去是自然要去的,因为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谢逸垂眸回道:“不必了,我自行穿戴就好。”
……
“这么好的机会,冥帝一定不会放过,怎么样?白无常的清冽滋味,尝起来很爽吧?”
花骨子斜在主殿卧榻上,瞧见进殿的冥帝,忍不住揶揄一句,却没注意到冥帝面色上的不善。
“怎么,你嫉妒?”冥帝冷笑一声,回道:“爽……爽得本帝牙疼!”
“哟?怎么还用上牙……”
花骨子刚想出口粗俗,却惊见冥帝眸中一股杀意横生射来,看来冥帝不仅不曾得逞,甚至还有可能碰了硬钉。吓得花骨子浑身一抖,把剩下的半句话生生吞回了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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