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仿佛越来越复杂了,害死君天权的人明明就是君天枢的余部,只是为了已同样的方式,俘虏瑶光以此要挟锡盟与君天璇。而一路追杀路岐儿与瑶光的又是什么人呢?难道不是同上拨人一样,同是君天枢的人吗?难道真的如沐兮所猜测的那样,是君天璇的人?可是,他又是为何这样做呢?他明明是说要让瑶光来锡盟国找沐兮相守的,难道他只是在哄骗瑶光,其实还有着另外的计划?
无论如何,与大梁国、与君天璇的对战早晚都会展开,大梁与夏家军的血海深仇,大梁与锡盟的百年积怨,怎样都无法阻止即将迎来的战争。
早就有心回到陵安城的沐兮,却是在担忧着瑶光的身体,再一次的重逢,她又怎会忍心丢下瑶光一人不管。虽然,面上的苍老面皮还没有摘去,心中的顾忌与难以面对的心理还没有解开。但是,对瑶光的情愫与关心,却是未减半分。
在毡房外徘徊了许久,沐兮终于还是掀开了帐帘,撑着拐杖,更显步履蹒跚地走进毡房内,依然有意压低的声音,对着靠在床榻上的女子问道:“姑娘,可好些了?”
眸光中是满载的温情,不像是老人的慈祥关爱,更像是……像是恋人间地爱怜。
瑶光望着这感到熟悉的眸光,心有疑虑的同时,微笑着回道:“嗯,好些了,谢谢您!”
多么生疏的对话,却是满含着二人间的温情眼神,有些怪异的空气中,又略显得有些尴尬。片刻的沉默后,沐兮对着瑶光缓缓开口道:“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让他们去做。”一句关心的问话,却更像是想打破这份寂静的没话找话。
瑶光望过来的眸色中显出了一丝失落,依然嘴角噙着一丝礼貌的笑容,对着面前的“老者”回道:“不用了,我吃不下去东西。”
“吃不下去也要多少吃一些才可以的,你身子本来就虚弱,不能就这样拖着。阿里焕不是给姑娘开了一些增进食欲的药了吗?姑娘觉得没有起到效用吗?”沐兮往前凑上了一步,手撑在拐杖上,探下了身子望向瑶光。
瑶光一时恍惚,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收起了笑意的脸庞,微眯着眸子认真地端详起面前人的那张脸孔。被这样的一看,沐兮蓦地收回了视线,随之也立起了身子,刻意的躲闪间有着几分尴尬,眼眸望向了床榻的角落,有意寻着借口想要离开这里,“那……那我在去问问阿里焕吧!姑娘,好生歇息吧!”
话音落下,沐兮持起了拐杖,转身向外走去。身后不大不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有气无力地传了过来。
“有没有……有没有白玉酥?”
瑶光的话语勾起了沐兮的记忆,那蹒跚的背影驻足在了帐帘之前,手还停留在刚刚要掀起帐帘的动作,而空气也仿佛僵持在了此刻。
“收好了,不要丢咯!还有那包白玉酥,慢慢吃,吃完了,我派的人就到了。”
曾经瑶光的话语重新回到了沐兮的眼前,一遍遍地回荡在脑海中,沐兮的喉咙中有了哽咽,眼眶中也好似有了温热的液体。“慢慢吃,吃完了,我派的人就到了……”白玉酥早已吃完,而你派的人又何时才能到呢?
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脸颊上苍老的沟渠滴落在衣袍上,她强忍着心中的情感,努力地压下哽咽的声音,极力保持着原有的平静语气,未回头,只是声音传了出来。
“好,我去看看……”
随着帐帘的落下,那背影也消失在了瑶光的视线中,同样已润湿的眼眶,泪水从眸中流出。
☆、释放
大梁二十一年,也是君天璇当政的第五年,在大梁国内又恢复了团结一心的同时,连年对抗锡盟及周边侵扰,却是给大梁带来了严重的损失,还不到而立之年的男子,两鬓已见了丝丝白发,他站在刹州城内的高塔之上,向下一眼望去,在好的军民一心却还是抵挡不住民不聊生的局面。
“小六子——”君天璇侧身唤来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一名少年。
少年急跑两步,在君天璇的面前停住脚步,俯身抱拳恭敬地回道:“奴才在!”
“去把花相国叫来。”
“是!”
“等一下……”君天璇蓦地又叫住了少年。
小六子停住了后退的脚步,依然面朝地,躬身等待着君天璇的指示。
君天璇犹豫了片刻,才缓缓问道:“可有习凌的消息吗?”
少年蓦地蹙了一下眉,心中有着几分担忧,挑眸瞄了一眼面前男人的表情,才带着愧疚的语气开口回道:“回皇上,奴……奴才无能,还没有查到习姑娘的消息。”
君天璇对于这个答案似是已经猜到了,可是,眸中还是显现出了失落的神情。摆了摆手,示意小六子退了下去。
十年了,自从那场武试之后,负伤的习凌再也没有回到过君天璇身边,那是君天璇让习凌完成的最后一个任务,男人答应了女子只要做完这件事,他便恢复习凌的自由身。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男人没有想到那场任务之后,习凌真的就像人间蒸发般消失了。
而这十年中,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原本以为这样做可以为死去的生母报仇,夺回自己应得的东西。可是,真的做到这一步时,站在这大梁国最高的位置,高处不胜寒的感触让男人眸中多出了一份惆怅。
花孜晏虽然曾经是前朝君极的官员,但他必定是三朝元老,而且,当他知道君天璇的真正身份之后,对天璇即位也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如今他已被君天璇提升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相国,对天璇也是推心置腹。
上个月花相国提出的一系列改革措施,君天璇经过思考最终同意了实施。
1、家中有人从军可减免税赋。这不但增加了男人们从军的积极性,而且可以提高百姓家中的余粮;
2、开辟皇室私用田。说是皇室私用,而在君天璇从简的生活作风中,将会有大批余粮,余粮作为军粮,这才是君天璇的真正用意;
3、牢中除死囚外全部释放,可携妻儿去关外开辟荒地,免三年税赋,也可进军营,享受与普通士兵同等待遇……
一条一条有利于大梁国发展的政策,在经过了君天璇批复后,重新回到了花孜晏手中。头发已花白的老者连连点头,正准备告退之时,蓦然被君天璇叫住。
“皇上您还有何吩咐?”花孜晏拱手作揖,等待着君天璇的指示。
君天璇慢慢抬起的眼眸,落在花孜晏双目之时,眸中有着几分恍惚,片刻的安静后,男人缓缓问道:“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为什么朕得到了这个位置,却觉得没有以前快乐了?以前有瑶儿、有母亲、有习凌,而现在……她们都离开了朕,甚至朕觉得那个曾经的自己,都在慢慢地离朕而去……”
“皇上……”花孜晏眸中有着一份担忧,而除此之外,还透出了几分怜惜。他不知要如何劝慰这年轻的男子,而男子的话听上去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好了,你下去吧!明日早朝就按刚刚商议的决定,公布这些新政策。”在良久的静寂之后,君天璇吩咐了最后一句话,转身重新面向了城中的方向。而站在他身后的老臣,盯了片刻男子孤单的背影后,猛然想到了一件事。
“皇上,还有一件事皇上您也是该做出决定了。”
“哦?”君天璇似是未懂,徐徐转身的同时,蓦地想到了什么,身子又转了回去,背对着花孜晏回道,“嗯!朕知道了。”
花孜晏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下去。老臣刚刚走远,君天璇再次叫过了小六子。
“那个人现在在牢中怎么样了?”
少年一怔,蓦地,明白了君天璇话中所问何人。 “回皇上,呃……”少年顿了一下,没有找到合适的称呼,又不好跟着君天璇一同称呼“那个人”,只好机灵地跳过了这个称谓,继续说,“最近没再生事端,人也安静了许多。只是……”
“只是什么?”君天璇闻言侧过了一点头,朝小六子问道。
“只是……只是身体好像越来越不好了。”
男子只是微微地蹙了一下眉,便没有了过多情绪,回了一声,“嗯,知道了。”便不再说话,望着高塔下城中的景象,幽深的双眸似是在想着什么。
已在牢中被关了将近五年的君极,此刻再也找不回当年的神采,眉目间更像一名老人,满头的白发披散在肩上,神志似还有些不清明。
“走吧!圣上恩德,让你去看守祖庙。”一名狱卒蓦然打开了沉重的牢门,躺在床榻上的君极还未做出任何反应已被闯进来的两名士兵拉了起来。
突兀的一道光射进了君极的眸中,五年了,五年没有见到过这般绚烂的阳光了,他微眯着眸子朝太阳看去,姹紫嫣红的光线照射在老人的身上。曾经的龙袍早已被扒去,里面白色丝缎的内衫也被磨得破洞斑斑,脏污沾染之上,早已看不出曾经的华丽。
“枢儿呢?他说长大了要骑大马带我踏平草原。”君极随着士兵往前走着,蓦然回头问向身后的一名士兵。
那士兵此刻对着这位曾经的皇帝没有半点畏惧之色,甚至连该有的尊敬都不见半分,毫不在意地反问道:“什么枢儿?还赢儿呢……快走!不能按期到达祖庙,会被处罚的,我们可不想跟着你一块儿死。”
君极完全没注意到那士兵的话,向前急走了两步,又拉住了前面那名士兵问道:“枢儿,我的儿子,他可是大梁国的大将军……”
那士兵很是嫌弃地甩开了君极拉扯的手,不耐烦地答道:“早死了……五年前就死了……”
“死了?死了……”君极停住了脚步,朝着四周望去,急切的眼神寻觅着什么,蓦然地回头,向那两名正想他投来诧异目光的士兵问道,“死了?我的枢儿怎么会死了?他是被谁所害?是被谁所害……”猛然地跑向前想要拉住那二人,那两名士兵却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扑空的君极面朝地摔了下去,最后一声听到的,他好似在问,“是不是那个君天璇害死了我的枢儿……”而没人给出他答案,他也不再会听到任何的回答。
君天璇当政的第五年,君极死于前往祖庙的途中,享年53岁。
大梁国的内战也就此结束,想要复国的将士,在得到君极死讯的那一刻全面瓦解,他们再也没有任何理由对抗君天璇的政权,再继续下去面对他们的只有谋反一条路可选。
在一个多月之后,这一消息传到了另一处,一处与大梁国打了二十多年的国家中。陵安城已成为了锡盟的第二个帝都,在收复了周边小城的同时,也对陵安起了保卫作用。
在沐兮的指挥下,锡盟在逐步的得以发展,草原人民离开了草原,也学着汉人开始耕地种田,有了粮食保障的同时,马背上的人民也没有丢下他们的老本行。骑马打猎是每一名锡盟男子从小的必修课,而文化课也在沐兮的建议中加进了锡盟的学习之列。
日渐发展起来的锡盟国,再一步一步地向大梁国靠近,越渐缩小的差距,让大梁担忧的同时,锡盟内的人民也有了新的忧虑。
自从完颜煜驾崩之后,再没有立下一位大王,完颜沧绾已葬身赤水河,而完颜休歌又是了无音讯。虽然,锡盟国由哈拉撒代管,但是,他终归不是贵族,没有资格担任大王,这是哈拉撒自己也十分清楚的事情。男人没有过非分之想,自知自己也没有那份做大王统领锡盟的能力,只想着早日找回他们的小王子,可是,找了五年了,仍然没有任何消息。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祭祀日,锡盟贵族纷纷赶回草原,而在这前拥后挤的人群中,只有一个孤单的背影向后山走去。
依然带着那张苍老的面皮,五年间未有过一丝变化,手中的拐杖却是换了新的,连年指挥战斗,为国内安排又是出谋划策的沐兮,名号早已传遍锡盟大地,只不过被锡盟国人尽皆知的名字不是沐兮,更不是完颜休歌,而是“沐姨”……
有时候,在夜深人静时,五一会来到沐兮身边,陪着她聊天,也曾打趣她年纪不大辈分倒是长得很快,再过两年等哈拉撒的儿子会说话了,那小不点是不是该叫你沐奶奶了?
听上去是一句玩笑话,而五一却是想让沐兮早日看开一切,能够淡然接受所有的事情,用那张破损的面容面对大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曾经担忧的是完美容颜被摧毁,而现在担忧的却是破损后的往日犹存。
踉踉跄跄走到后山的沐兮,却发现她并不是唯一一个来看祖母的人,一位素衣女子早已跪在了洞口前,摆好了香炉,温柔的眸子望向面前被封住的洞口。
☆、祭拜
风在空中摇曳,步履蹒跚的人衣摆随风飘起,走动的声音被风声掩埋,沐兮已来到了子衿身旁。
“子衿——”沐兮轻轻地唤了一声子衿的名字,早已没有了完颜休歌昔日的情愫,声音中带出的更像是亲人般的口吻。
子衿应声回头,小小的鼻梁下有张樱桃小口,薄薄的嘴唇缓缓开启,嘴角微微向上弯着,满含笑意地叫了一声,“沐姨”。
还是那张细致清丽、文静优雅的面庞,只是眸中多了一丝成长的惆怅。沐兮那张苍老的面皮上回应不了子衿微笑,只有声音变得更加温和。
“你这姑娘还真是孝顺,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记得来祭拜老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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