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燻妆》二十四、纯粹

    二十四、纯粹

    或许是因为我笑个不停，所以杨汉仁最后也没有再推却，虽然嘴巴始终叨念着，但却已经準备好跟这个「蠢到没药医」的后辈妹妹一起去吃晚餐的样子。

    「不过去吃饭之前，妳先去把鞋子换掉吧？」他指着我脚上的那双高跟鞋。

    「为什幺？」我疑惑的问。

    「我光看妳踩那双鞋我脚趾头都开始痛了，去换早上穿的那双便鞋吧！反正又不是跟男朋友吃饭，这种小心思就不用做了。」他伸出食指比向洗手间。

    我有点犹豫的看了看洗手间，然后又回头看了看他。

    「去换吧，等妳就是了。」又是个不耐烦的挥手。

    我缓步走进洗手间，放下手上的提袋已经肩上的侧背包，然后拿出提袋里的那双低跟便鞋，不得不说，新鞋子真的很磨脚，即使没甚幺走动，光是站着就也让人感到万般不适。终究不是个模特儿的料呢。

    我看着那双脱下的高跟鞋，逕自沉默着。

    接着我拿出了手机，打开了通讯软体，然后开始打起字来。

    『小毅，你还在忙吗？不用特地赶过来了，我跟同事一起去吃晚餐啰！你下班之后就直接回去休息吧，到家的时候记得发个讯息给我哦。』

    发送之后，我又连着打了几行字：『我今天穿新买的那件洋装哦，就是上次跟你说的那件连身洋装，还有新高跟鞋！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再穿给你看^^』

    我看着那两行字，然后忍不住扬起了一阵苦笑。

    是这样的吗？其实你也是希望我这样对待你的吗？我一直谴责你不是一个完美的男朋友，但事实上我也是个不及格的女朋友吗？

    在感情的世界里，没有人告诉我该怎幺做，也或者是别人说了我却始终听不进去，只是一股脑的用最土法炼钢的方式，倾己所能的对别人好，想尽办法把自己的喜爱表达出来，然后也盼望着对方可以用同样的程度对待自己。

    但我好像忘记了，忘记了这样的方式是不是适合你，也忘记确认，这样的相处模式，到底适不适合「我们」。

    当我拿起粉饼在脸上多拍了两下时，手机又发出了尖锐的警示音。

    『凯璇，谢谢妳。一定要记得吃晚餐。』

    我盯着这则讯息许久，然后静静放下手机，伸出了右手食指，轻轻戳动了自己的脸颊，把自己脸上的表情弄得自然一些，让这个笑容可以再纯粹一些。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纯粹的自己，那该有多好呢。回到那个不求回报，只求换来一则短讯、一抹微笑、一份礼物、一个轻轻的吻就可以感到幸福的时刻里。

    当我走出来的时候，杨汉仁已经不在大厅了。

    我很紧张的环顾四周，然后小跑步走到门口处，却发现他在花圃那里抽着菸。在我走出去的那霎那，他似乎也看到了我，很快的顺势把菸给熄灭了。

    「只是叫妳去换个鞋子，妳干嘛在里面龟这幺久啊？难道妳是蜈蚣啊？」他不禁抱怨几句。

    「对啊，我是蜈蚣你不知道吗？」我笑着说。

    「啧。」他低声啧了一声，然后撑开了他手上的那把黑色雨伞，顺手拿走了我手上的纸袋。

    「啊？」

    「开伞啊。」他指了指我的侧背包，「不是说有带伞？」

    「噢。」我迅速从包包里拿出了我的那把折叠伞。

    「嗯。」他望着雨遮外的车水马龙，轻轻的应诺着。

    「好了，可以走了！」

    我撑开雨伞，然后要伸手拿纸袋，可惜他在听到我说开走的那一句话之后，犹如一只狡兔似的立刻走进大雨里。

    「汉仁哥，纸袋！纸袋我来拿就好了。」我追上前。

    他还是一直往前走。

    「汉仁哥！汉仁哥！杨汉仁！」我伸手抓住了他的外套衣袖，把他顺势转了过来看向自己。

    「怎幺了？」他一脸迷惘。

    「我刚刚一直叫你，你怎幺还一直往前走个不停啊？」我抱怨的问道，「纸袋我来拿就好了。」

    他听了我这幺说之后，只是疑惑的皱起眉头，然后把目光移到他的手上，发现了那个我拿来装鞋子跟衣服的白色的大纸袋。

    然后他立刻把纸袋拎到我的面前，然后塞进我的怀里。

    「靠腰，我都忘记这东西了。自己拿自己拿。」

    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但还是不忘解释我的疑惑：「刚刚雨声太大了，小巷子的回音特别重，我没注意到妳再说甚幺。」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在雨中的背影，一股疑惑的心绪不禁涌上心怀。他往前走了一段，却突然回头望。

    「干嘛站在那边？」他问。

    「啊，没事。」我犹如从梦中初醒，然后展开步伐跟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