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程总在里面啊,我还奇怪门怎么反锁了”敲门的男人是ii美妆的一名代表,发现门反锁他就去寻了服务员过来帮忙,二人正准备撬门的时候,门却突然开了。
程辰朝二人勉强笑道“不好意思!”
那人点点头,从程辰身旁越过进洗手间,发现门边还站了一个人,他吓了一跳“林总也在啊”
林哲瀚没说话,双手插在裤兜走了出去。
包间里,宋子涵看到程辰一脸倦色回来,刚想问她林哲瀚的情况,推拉门开,全身像洒了一层冰灰的林哲瀚也走了进来。
二人像没事人一样,回到原来的位置坐好。
程辰主动端起面前的酒杯朝对面的李总敬酒。
林哲瀚则像无事人一样,动筷夹起碟内还在扭动着的八爪鱼。
“那个是……”
宋子涵出声想提醒他吃掉的是程辰碟里的八爪鱼,身旁的唐礼赶忙在桌下拽了她一把。
她咽了口口水,把没说完的话给吞了下去。
“来!李总,我再敬你一杯,感谢你愿意给我们非凡这个机会,感谢!感谢!”
程辰才刚喝完一杯酒,连气都没喘一会,又端起酒杯再次敬李总。
李总是北方人,没大的爱好就是好酒,有人主动陪他喝,他当然是高兴都来不及。
二人一杯接一杯,送酒的服务员来来回回跑了五六趟。
和程辰的热情高涨不一样,林哲瀚则全程寂静无声。
是个人都发现这二人从洗手间回来的不对劲,尤其是林哲瀚嘴唇上的小伤口,还有面上的红肿,大家都有一颗压抑不住八卦的心,但却再一接触到某人冰冷如霜的眼神就自动退避三舍。
“程总,你不能老敬我酒啊,我觉得吧,你应该敬林总一杯,林总可是你的老上司,当年你搞砸我们和时美的策划预算,还是林总亲自上门找我为你求的情,有这么一位为下属找想的上司是你的福份啊!”李总喝得多了话也开始变多,硬拉着程辰要给林哲瀚敬酒。
原来当年ii美妆没有追究她的责任是因为他在背后帮她。
时隔三年,程辰再得知这个真相后,心里却荡不起一丝涟漪,反而还觉讽刺。
他对她好,全天下都知道就她不知道,他对她坏,全天下都不知道就她知道,这话一点问题都没有。
抓起酒瓶给自己杯里倒满酒,程辰朝身旁的林哲瀚举杯“谢谢你啊!这杯我敬你!”
“我不想喝!”
对于程辰的敬酒,林哲瀚闻风不动,只是冷冷吐出这四个字。
包间内顿时安静下来,大家一脸不敢置信看着林程二人。
望着自己举起的酒杯,程辰笑笑,将杯子倾斜,清亮的酒水瞬间洒在林哲瀚肩头。
“程辰!你在做什么”
宋子涵实在看不下去了,从位置上站起来夺过程辰手中的杯子,一脸不悦制止她。
程辰歪了歪头,眼神有些飘渺不定,然后赶忙拿起餐桌上用来擦手的湿毛巾往林哲瀚身上胡乱擦道“对不起啊!林总,我手有些抖,失礼了!”
林哲瀚一把抓住她捏毛巾的手,冷冷将她推开。
“失陪!”
然后在大家呆楞的眼神下离开了包间。
林哲瀚一个人从“三生”走出来,因为喝了酒不能开车,他就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霓虹初上的街头。
天桥上摆满了地摊,都是些为了生计而不断奔波的人,手机贴膜的、卖花还有饰品的各色小贩汇成了一条别样的风景线。
只可惜,驻足观看的人极少,多半都是行色匆匆赶路的路人。
这个城市,灯红酒绿,却极度缺乏温度,那种人与人之间的关爱和温暖,在这座宽敞又明亮的城市里已经越来越难寻。
凭栏靠在天桥,看天桥底下车水马龙像一群群正在搬家的蚂蚁。
林哲瀚从口袋里掏出香烟,摸索了半天却没摸到了打火机。
她走的第三年,也是他戒烟的第三年。
但现在她回来了,他却又开始复抽起来。
寻不到打火机,他有些悻悻然,手里捏着的香烟也不知该往哪里放。
在他的左侧不远处,一对情侣正激烈争吵着。
“媛媛,我们和好吧!我真的好爱你!我不能失去你!”
“你爱我吗你爱我就不会背着我去其他城市,你爱我就不会所有事情都不和我商量,如果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我宁愿不要你爱我。”
“我去其他城市工作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条件,我没告诉你是怕你伤心怕你多想,如果这都不是爱你,你还要我怎样”
“为什么你总是把自己的想当然和以为放在我身上,我看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是你自己。”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为了你和家人都断绝了关系,你怎么可以说这么伤人的话”
“对不起!我累了,我们分手吧!”
女人转过身,正好看到林哲瀚手里无处安放的香烟,她伸手夺过那根烟,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到的颤抖声音低声道“能借我一根烟吗”
说完,不等林哲瀚反应,自己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然后伴着那抹不可见的腥红消失在天桥的尽头。
林哲瀚抬手,本来是想跟她借下火的,但见她落荒而逃的急促脚步,只能转身靠回凭栏。
那男人还在原地未走,只是静静看着女友远去的背影。
许是有感触,许是有同感,许是脑子抽风。
向来不和陌生人说话的林哲瀚居然破天荒的伸手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还好吧”
男人看了他一眼,二人像是认识很久的故友一样并肩靠在天桥的栏杆上。
“在一起几年了”
“从大学开始到现在已经六年了。”
“六年啊!”林哲瀚吸了口气“还差一年就七年了。”
“是啊!前两天陪她过生日的时候,我们还聊到会不会有七年之痒,谁知道第七个年头还没到她就离开我了。”男人感伤道。
望向脚底下的车流,林哲瀚苦笑“才六年啊!我和她认识十四年,在第十个年头确认恋爱关系。”
男人转头目露羡慕“兜兜转转十年之久,最后还是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彼此,还好没错过,真羡慕你和你的她。”
“羡慕”林哲瀚望了男人一眼“说起来,我更羡慕你,至少还能像刚才那样大吵大闹,至少争吵过后还有回旋的余地,而我和她,连争吵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男人楞了楞,转头看林哲瀚,霓虹照在他的侧脸,却像将他笼罩在一层浓郁的悲伤之中,他心爱的那个她一定是离开这个世间了吧,否则,他不会如此悲伤。
知道男人误会了自己话里的意思,林哲瀚笑笑“她还在,只是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啊!原来是这样啊!”男人松了口气“既然那么相爱,为什么还会离开呢”
摊了摊手,林哲瀚反问道“你呢既然你那么爱她,为什么会分手呢”
“我……”男人低头,沉默良久才缓缓道“我怕她不幸福。”
“没有你在她又怎么会幸福呢”林哲瀚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刚才跟我借烟的时候已经哭了,我想,她此刻一定躲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去找她,人生没有几次后悔的机会,去吧!去追她吧!”
男人受了鼓舞,眼里流动着希翼“你说得对,我要去追她,我要告诉她,我不能失去她,我不能没有她,我爱她!”
林哲瀚撇嘴,指了指女人离去的方向。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心灵导师,也不善于给人煲心灵鸡汤,甚至有的时候,他都希望有人能做他的心灵导师。
许是感同身受吧,所以他才会像个知心兄长对着一个陌人说出那样的话吧!
也或者是他深埋在心里想对某人说却一直没机会说出来的话吧!
抬头望了望星空,繁星点点和地上亮着灯的整齐车灯遥相呼应,今晚就这样吧!
他转身准备离开。
已经跑远的男人不知为何又折了回来“先生,请稍等!”
他停住脚步,疑惑看着对方。
男人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打火机递给林哲瀚“我想,你需要这个!”
接过打火机,林哲瀚轻声道“谢谢!”
然后二人各自走向相反的方向。
林哲瀚掏出香烟,用红色打火机点燃,金黄的烟丝和蓝色的火焰纠缠在一起,在繁华的夜空升起一抹飘渺的青烟。
那陌生人说得没错,他确实需要一个能点燃热情的契机不是吗
自嘲笑笑,他将打火机放入裤子口袋,将才熄了一口的香烟扔入路边的垃圾桶,对!是扔入不可回收垃圾桶内。
远方,在天桥的另一侧,宋子涵和唐礼并肩而站,看林哲瀚渐行渐远的身影消失在天桥之上。
唐礼牵起宋子涵的手“我们也走吧!我想,此刻的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和打扰。”
宋子涵回握住唐礼的手,歪头朝他露出一抹恬淡的笑容“这好像是我们第一次牵手”
唐礼得意一笑“这也是你第一次没有拒绝我的牵手。”
“所以,你现在是在埋怨我吗”她笑着反问。
唐礼连忙摇头,将牵手的动作变成了十指交缠,见宋子涵非常佩服,他笑得露出整齐的牙齿。
“不!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程辰是被人扶着从“三生”走出来的,她酒量特薄,但这几年为了事业也练出不少酒量,像今晚这个喝法还是头一次。
林哲瀚走后没多久,宋子涵和唐礼也不放心的跟了出来。
没有了相熟的人,程辰就越发放得开了。
对于在场的每一个敬她酒的人她都来者不拒,直到ii美妆的老板先她一步趴在桌上,她才结束了这场想把自己灌醉的应酬。
扶着她的是非凡的公关部主管,她也喝了不少酒,但勉强意志还算清醒。
两个女人一步一个踉跄总算是成功走到了程辰的车子旁。
程辰从包里七摸八摸摸到车钥匙。
“你走吧,我自己开车回去!”她一把推开公关主管,却摁了半天钥匙没摁开车门。
那主管连忙抢过她手中的钥匙“程总,你喝了酒不能开车,你先在这里等等,我让店里的服务员帮你叫代驾。”
说着,她将程辰扶在车边靠好,自己转头返回“三生”。
不过一会,帮忙代驾的司机就赶到了,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女人,穿着朴素的运动套装。
“小姐,是您叫的代购吗”她礼貌问道。
主管将她认真打量一番,看对方慈眉善目不像是坏人,关键还是个女人,这样也省了不少危险。
她点点头,将车钥匙交给代驾的女司机,二人合力将程辰扶到后座,系上安全带再三确认以后,她才放心关上车门。
将地址报给司机,然后用手机将司机的驾照拍了照片做凭证以后,这才让车子开走。
周志敏将儿子哄睡,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他知道程辰今晚有应酬,她一早就提前打电话给他报备,让他早点回家陪寒寒,想着就算应酬应该十点左右也差不多结束,所以在十点以前他一直没打电话过去催问。
但看时间越来越晚,手机也没响闹过,心里觉得有些不安。
连忙拨通了程辰的手机,电话是通的但是一直无人接听,他一连拨了几个都是如此。
实在没办法又赶紧拨了个电话给程辰的助理,那边也不知情况,说是要问下参加应酬的人再回复他。
他有些着急,和保姆叮嘱了几句,自己拿着车钥匙飞快出了门。
按照助理的地址,他看了看导航,选了一条比较近的路导去“三生”。
殊不知,因为自己多想了一下,选了一条不一样的道路,正好和程辰的车子交会错过。
车里,醉酒的程辰一会叫冷,一会叫热,空调开了关,关了开,把那女司机搞得有些烦燥。
“客人,你忍耐一下,再过一会就到家了。”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怎么在你的车里”程辰眯着眼,通过后视镜看清司机的样子,发着酒疯质问道。
那司机没理她,干代驾这一行,见得最多就是醉酒的人。
面对发酒糊涂的人最好是冷处理,让他闹,没人理自然就乖乖睡了。
但显然她低估了程辰。。
程辰见那司机不理会自己,身体虽软绵绵不受控制,但心里还是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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