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海》chapter 1.-6

    chapter 1-6

    「绯绯，妳怎幺了？脸色没有很好。」子晏在上课时趁着老师在写黑板的时候转头和我搭话。

    「没有啊，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有点想睡觉。」

    「是吗？」她瞇着眼看我，一脸怀疑。

    「是是是，就是这样。」

    「欸欸，可是啊，今天芭蕾就要排完第一段了耶，老师不是说第二段是双人吗？妳觉得谁是男主角啊？」她兴奋的说，眼睛闪闪发亮，「我觉得说不定是赵千墨耶，他这幺强，跳起来真的很有感觉，但是吕帛修也跳得很美麦。」她摇摇我的手，「芭蕾小天后，妳觉得会是谁阿？」

    我听着子晏的台语，真的觉得很好笑，忍不住笑出声，「妳就不会说台语还硬要，什幺是『美麦』啦。」

    她吐吐舌，「不小心溜出嘴的啦。」

    「喂，女人，妳还没回答我。妳觉得谁会是男主？」她锲而不捨的追问。

    我假装沉思，摇摇头，「不知道。」

    「好吧，反正问了也没用，今天老师说不定会排到第二段，到时候就知道了。」她耸耸肩，继续听老师上课。

    而我的心思早已不在课堂上，我一向注意芭蕾编舞的走向，譬如老师哪里会排谁，又会把我排在哪里之类的。但这次因为赵千墨的加入，我所有的猜测都被翻盘。

    我回想着最近刚排好的第一段，一瞬间感到一股冷意，像蛇一般钻进身体里、滑过所有神经。

    令我阵阵发抖。

    下午，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和子晏走到舞蹈教室。麻木的做完暖身后，老师就从教师休息室里出来开始排舞。

    我完全还在状况外，心思不在的跳着已经练过好几次的第一段。

    「第一段结束啦！同学们有没有开心咧？我们只剩下四段了哦。」老师在教同学完第一段的最后半分钟后这幺说，同时我的心也不自然的猛跳起来。

    「还有四段！」

    「老师，妳音乐在修一点啦！」

    「可是老师已经修了半分钟啦？总共也才五段，ok的啦，三年级dear们。」

    「老师，妳能修半分钟代表妳还能再修半分钟。」同学们不放弃可以少跳的机会。

    「可是这样第五段就被喀掉三分之一了耶，这样好吗。」

    「好啦好啦，超好的，这样对老师妳也好啊。」

    「宝贝们，妳们良心何在啊。不管，我们继续。」

    「喔！老师。」

    「来来来，我们赶紧的。让老师想一想啊。」

    老师看着她的笔记时，我的心脏猛跳个不停，怦怦声大到让我害怕旁边的同学听到。

    「喂。」低醇的温润嗓音传来，我惊的看向他，「妳怎幺了？脸色发白。」他突然的搭话另我不知所措，我摇摇头，表示没什幺。

    老师的视线在班上扫过一圈后，在我身上停留许久。

    「那个……绯绯妳来。」

    我瞪大眼睛，走了过去。

    「还有阿千。」老师招招手，「来一下。」

    赵千墨和我站在一块儿，同样也是一怔一怔的。

    「双人舞就拜託你们两个啦。」老师对我们笑笑。「来，先学这个……」

    我们两个听从老师的指示跳。

    而我仍沉浸在莫大的惊讶当中，最后是怎幺离开教室的，也是无从得知。

    放学后，我们四个依旧一起吃晚餐。暑辅到了第二个礼拜，我唯一的感觉就是怎幺天气越来越热，我为此感到不开心，因为我讨厌夏天。

    一路上，我们东聊西扯，但最终话题都会绕回我和赵千墨成为芭蕾男女主角这件事上。

    「我就说绯绯会是女主角吧，就你不信。」

    「我没有不信啊，妳看看她的脚。」

    「不管，你请我喝饮料。」

    「毫无天理啊这！」吕帛修拉着赵千墨的衣袖，几乎要把他的衣服扯下来。

    「究竟是怎幺回事啊？」我问，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在说什幺。

    子晏清清喉咙说，「一切都有原因的。」她停顿，「昨天……好像是昨天吧，吕帛修下课的时候跑来问我觉得这次芭蕾首席是谁，然后我就回答不知道。他跟我说他觉得有可能是吴思雨，但是我觉得说不定会是妳，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啦。」

    我脑袋拉着三条黑线，真的是无言到不行。

    「不管，就是你请饮料了，我们走。」

    看着前面两个人打打闹闹的，我和赵千墨走在他们后头，一路上东看看西看看。

    「喂，我们自己去逛吧？」他看我。

    「那前面那两个怎幺办？」

    「随便，叫他们九点的时后在火车站集合就好。」

    「喔，可以啊。」

    我转告他们，他们也很爽快的点头答应。于是我们两两分开行动，我们这边感觉就是走文青路线，相对另外一组就在刚刚分开时又马上闹了起来。

    进了一家小餐馆，在上菜完后我开口：「对了，上次那个果园是种什幺的啊？」

    他投来疑问的眼神，「苹果，怎幺了吗？」

    「没有，因为晚上没能看清。」

    他没说话，沉默许久后才说，「我在那里打工。」

    我一怔。

    「在果园打工？这也太奇葩了吧。」

    他耸耸肩，「那是我认识的一个老伯的果园，有一次我跟他说我要找打工的地方，他就要我帮忙他种。」

    「那你都在干嘛？」

    他想了一下，「浇水、帮苹果套塑胶套和产土之类的吧，反正还蛮轻鬆，有时后甚至不太需要做还可以拿到工资。」

    「这幺好，一个月下来多少啊？如果可以的话我也很想要打工。」我一脸羡慕。没办法，我妈不太让我打工，她每次都说那些徵人广告都是骗人的，但是在我的认知里，高中生不是就是要有个愉快的打工经验吗？所以我一直嚮往着打工这回事。

    再说再说，打工的地方离海边这幺近，去找蓝轲的话不就更方便了吗？只是有个地方我很在意，就是，海边有人种苹果？真的假的啊。

    「一个月一万五。」他说，「我觉得很好赚，如果妳要来，我跟老伯讲，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他声音清清凉凉的，在酷热的夏天，甚是让人愉快。我第一次听到他说这幺多话，忍不住笑了。

    「妳笑什幺啊？」他看着我，又吸了一口麵。「奇怪的人。」

    「没事没事。」我撇撇手，「对了，你家住的比我家更山上吧？」

    「嗯。」

    「我每天早上都会去找吕帛修搭火车，要不要之后你先来找我，我们在一起去找吕帛修？这样比较有伴也比较好玩。」

    他凝睇了我片刻，「……妳是因为受不了他一直在旁边叽哩呱啦的吧？」

    我搔搔脸，气氛怪尴尬的，「呃……嘿嘿嘿。」我赶紧吸了一口麵掩饰尴尬，还差点烫到，「等等，不是啦。反正你跟他还不错？这样他就会跟你聊天啦，这样可以促进朋友关係、建立良好基础，不是很好吗？一举两得耶。」

    赵千墨挑着眉看我，吐了一口气，「……好。」

    「哈哈，感谢啦，这样就可以让我的耳根子清净清净啰！」我一边得意笑一边站起来要去结帐，刚站起来，一瞬间头脑一阵晕眩。

    「啊。」我哀鸣一声，跌坐回椅子上。

    「喂，妳还好吧。」赵千墨的声音忽远忽近，令我不禁皱了下眉。

    我扯扯嘴角看向他，「没事……只是，好像扭到了。」

    干嘛，一脸担心的样子。不过看到他万年冷脸终于有裂缝时，不禁有点开心。

    「妳扭到了？」他起身坐到我旁边，提起我的脚，冰凉的手指在脚上滑着，「妳这样怎幺跳？才刚编舞第一天？」

    一想到这个，我抓抓头，烦躁的说，「不知道啦。」

    「不管啦，先走了。我钱给你，你去结帐。」

    他没说话，只是握着钱，将我的手臂抬到他肩膀上。

    我皱皱眉，「你干嘛？」

    「扶妳走，不然妳这样能走？」他的声音毫无起伏，听不出他的情绪。

    我推开他，「不用，我可以自己来。」

    他冷着脸看着我一拐一拐的走，其实是我觉得没有很严重才拒绝他。

    到了车站，吕帛修和子晏已经到了，他们一看到我无不惊讶。

    「妳是怎幺搞得啊？没盯着妳就马上受伤了？」

    「还好吧？这有没有很严重啊？需要看医生吗？」子晏马上跑来扶我，我扯扯嘴角，不知道微笑是否自然。

    吕帛修看看车站大厅的时钟，「还有四十分钟，要不要去中医看一下，针灸之类的。」

    我耸耸肩，「好吧。」

    在中医店针了灸、敷了热敷后，我包着一大坨药膏回家。

    妈妈坐在客厅里，一看到我的脚整个人都跳起来，「沈沄绯！妳给我好好解释清楚，怎幺又弄成这个样子？这次不是后遗症了吧？妳再每次找藉口推给后遗症啊，我告诉妳，我这次一定会好好盯着妳去针灸！」

    我一脸轻鬆，「耶～老妈好烦……」

    妈妈一瞬间脸都绿了。

    我一看到妈妈变脸，赶紧说，「哇，好啦好啦，我会乖乖针灸的。」

    楼梯上突然冒出一颗脑袋。

    姐姐趴在栏杆上从二楼栏杆探出头，幸灾乐祸的说，「呵呵，我可没跟妈说妳不是后遗症喔。」说完就转身跑回房间。

    真是加油添醋。我撇撇嘴，又对妈妈说了几句好话后也回房去了。

    坐在床边，老实说，我看着这只脚我也是不知道该怎幺办了，因为其实我这一双脚都有后遗症，就是以前也有扭到过，不定时会疼痛。

    而这次又扭了一次，最近又在排舞……

    「唉……」

    我仰头看着天花板，一瞬间的想法：希望我这时看到的是那一片滔滔浪海。